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回又是风雨交加,天空像哮喘发作一样狂风大作。房子倒了,山也崩了,但没有小孩子失踪。
相反,这次的台风找到了一个小孩子。
“望月大辅的尸体找到了。”
之前接触过的分社记者通知我。
“水位上涨,尸体从下水道的淤泥中浮了上来。真可怜。”
在淤泥中。好可怜。
“解剖了吗?”
“还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
一定浑身是伤吧。
那只猫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心不在焉地想着。
3
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
那是熬夜校完稿子的早晨,我摸索着抓起枕边的电话,听到了佳菜子的声音。
“高坂先生吗?对不起,真对不起。”
“我告诉你,”我闭着眼睛说,“什么事都不重要。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你不用道歉,也不要放在心上。拜拜,我要睡了。”
“等一下!不要挂!我有急事。”
“是吗?我只想睡觉。”
“好啦!真的是急事!有人找你!他一大早就来了,比我还早。是个男孩子。说一定要见你。他脸色苍白,很可怜。好啦,你赶快起床吧!”
这次是稻村慎司。
我已经保证不再见他了。我一边换衣服,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这件事。我甚至想到要打电话给织田直也。
这实在太荒唐了。我可是个大人了,况且,我也听了织田那番顺理成章的谜底揭晓,这次可不能再上当了。
我来到杂志社。我告诉自己,绝不骂慎司,也不会生气地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对他很感兴趣,我想听听他这次找我有什么目的。
上午九点的编辑部和熬夜时的编辑部迥然不同,可能是不再烟雾弥漫的缘故吧。佳菜子正在打扫,一看到我,立刻跑了过来。
“真新奇咧,”我对她说,“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情了。但电车还真是要命。佳菜子,你每天早晨都这么挤电车吗?”
“你的脑筋还管用吧,”佳菜子看了我一眼,“他在会客室等你。你要喝咖啡吗?”
“给我来一吨吧。”
或许是偶然,慎司坐的正是直也之前坐的位子。他膝盖并拢,缩着肩膀。这一阵子,来找我的青少年好像身体都不太好。
“对不起。”他突然开了口,摇晃着站了起来。
“一大早就被人连声道歉,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神父。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慎司一屁股坐了下来,“我一直放心不下。”
他有黑眼圈,脸颊也好像瘦了一圈。我还真有点为他担心。
“你好好吃饭了吗?”
慎司摇摇头。
“怎么今天没去学校?”
“今天我请假了。”
“这样也好。回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精神会好一点。”
慎司双眼布满血丝仰视着我说:“那个孩子的尸体找到了,对不对?”
我点点头。
“但那两个人还没出面是吗?”
我又点点头。
“因为我的关系?”
“不是。”
“不,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我叹了口气,用力地坐了下来。沙发也发出了像叹气般的声音。
“如果是你造成的,你准备怎么做呢?”
慎司静默不语。
“你也无能为力,是不是?既然无能为力,这就不是你的责任。”
至少望月大辅的死不是慎司的责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忘了吧。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忘不了。”
“那就努力忘记。学校不是教过你们吗?努力最重要。”
“你在开玩笑吧。我觉得你很奇怪,为什么老是说这种敷衍的话?”
“我昨晚熬夜。人累到某种程度,脑子里会产生吗啡,其实我现在high得很。”
慎司的脸色更苍白了,他一言不发。我移开视线。
看来我对这个少年还是有点儿生气。我为他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孩子感到生气;为他看起来是那么真诚感到生气。
为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谎感到生气。
终于,慎司轻声说:“我知道了。”
“什么?”
“你见过直也了。”
这就像第一个上场的打者就击出全垒打,我根本无暇装傻。一声敲门声后,佳菜子端着托盘走进来,这时我刚好开口说:“谁啊?”
佳菜子吓了一跳,这我不用正眼看就知道。
慎司急了起来,“你明明知道我在说谁。他来过这里了,对不对?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直也跟你说了什么?”
我摊开手说:“我问你,你说的到底是谁?”
慎司注视着我,提高了分贝说:“姐姐!”
佳菜子又吓了一跳,应了一声“是”。
“最近是不是有一个像学生一样的男生找过高坂先生?”
佳菜子低头看着我。我没有抬头,但用侧脸示意她别回答。我相信她看懂了。
“姐姐,”慎司站了起来,走近佳菜子,“他来过,对不对?”
佳菜子后退着慢慢靠向我。我把手放在她的胳膊上,将她推向门的方向。“不好意思,你先出去吧。”
“姐姐!”
“你先出去,知道了吗?”
佳菜子六神无主地点点头,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慎司欠身转头看着我,声嘶力竭地叫着:“太过分了。你为什么心眼这么坏?直也对你说了什么?”
那一瞬间,我感到的不是生气,而是一种几近厌恶的情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碰上这种麻烦事!
“坐下。”
慎司没有听从。
“我求你坐下。”
他这才坐了下来,但嘴唇仍然不停地颤抖。我等他像啜泣般的喘息声稍稍平息后,才开口说:“你听着,我的年纪差不多大你一倍。”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仍然继续说着。
“虽然比我更年长的人会觉得我还年轻,但我比你和织田直也活得更久,所以头脑也更僵硬,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慎司只对“织田直也”这个名字有反应。
“我就知道,他来过了对不对?”
“对,来过了。他都告诉我了。”
“他说我说谎,对不对?”
“对,没错。他的话合情合理,我也证实了。”
出乎意料的是,慎司竟然嘿嘿笑了起来。
“好笑吗?真的很可笑。我也很想笑,但我笑不出来。我没办法笑着陪你们玩。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谁忙。不,我工作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维持生计。你应该听得懂吧?”
慎司用力点点头。
“所以,我们就有话直说吧。现在,最为难的是我,因为我曾经还信了你。”
慎司终于抬起头。
“没错,我相信了。我原本不想说的,但我真的相信了。在当时的状况下,那是最合理的解释。我告诉自己,这个世上有那么一件无法用理论解释的事也无妨。我们不是经常听说吗?住在远方的朋友临死前来道别,或是梦中的情境变成事实。每个人都听说过这种事吧?所以我觉得自己也遇上了。我还为你担心,如果你真的有特异功能,活下去是多么艰辛的一件事。”
慎司眨了眨眼睛,再度垂下头。
“结果呢?自称是你表哥的直也来找我,他说你是个崇拜特异功能的骗子。而且,他成功地解释了所有的事,还叫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牵扯。你今天又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你。请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一阵漫长的沉默。佳菜子不知道在干什么,连个脚步声也没有。
“我希望你相信我。”慎司说着,双手用力搓着脸。“就这样而已。我说的才是实话。”
“那你告诉我,直也为什么要说谎?”
“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有特异功能。”
我静静看着慎司,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莫比尔带(①既将细长纸带的一边扭转一百八十度后,将两端粘起所形成的曲面,无正反之分,也无起点终点。)。
慎司娓娓道来,始终保持背诵般的口吻。
“他不是我表哥,可能他觉得是我表哥的话比较说得通,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他是我迄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个和我有着同样能力的人,但是直也的功力比我强。”
他说他们认识两年了。
“我是在新宿的纪伊国屋书店认识他的。那家书店不是经常像挤公车一样水泄不通吗?我已经忘了当时想去买什么,总之我在书店里晃来晃鸯,结果听到了他的声音。”
慎司说是在脑子里听到了直也的声音,说完这句话之后,他露出好久不见的笑容。
“去人多拥挤的地方虽然令人兴奋,但也很累。如果不好好控制这种能力,就会扫描到所有的东西。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和旁边的人频率相同,感受到他的想法。该怎么比喻——高坂先生,你有没有参加合唱团?’”
“合唱?”
“对,就像《宁静湖畔森林之歌》之类的。”
我打着拍子哼了起来,慎司笑了。
“有啊。在学校时曾唱过,只不过唱得不怎么样。”
“我唱得也很烂,很容易受旁边人的影响。差不多就是那种感觉。”
“在人群当中吗?”
“对。即使想按照自己的节拍唱,却不知不觉唱成旁人的节拍了。但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调回自己原来的节拍,可没多久又唱成别人的节拍。在人群中,会渐渐失去自己的节奏……严重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原本要买的东西,却买回别人要买的东西。直也称这种情况为迷失在别人的思考中’。”
慎司呼了一口气,继续说。
“我遇到直也时,才刚学会控制这种能力的方法,所以虽然很吃力,我还是很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就像刚学会骑自行车时,很想骑着自行车到处跑一样。在人群中,时而运用能力,时而控制能力,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常常这么做,然后就感应到直也了。'’
“怎么个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