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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说。我想起了纳什医生,想到了我对他说的话。我能确信她不会告诉本吗?“我只是困惑。我想我做了一些蠢事。”
“噢,我敢肯定那不是真蠢。”又是一阵沉默——她在深思?——接着她说,“听着,我能跟本说话吗?”
“他出去了。”我说,我感到欣慰的是谈话似乎已经转向具体确凿的东西,“在上班。”
“好吧。”克莱尔说。又是一阵沉默。突然间谈话显得很荒谬。
“我需要见见你。”我说。
“需要?”她说,“不是‘想要’?”
“不是这样。”我开口说,“毫无疑问我想……”
“放轻松,克丽丝。”她说,“我在开玩笑。我也想见你,非常想。”
我感觉松了口气。我有过一个念头,认为我们的对话可能会很不顺,结束的时候双方礼貌地道个别,模模糊糊地允诺以后再通话,如果那样的话又一条通向我的过去的路将会啪的一声永远关上。
“谢谢您。”我说,“谢谢您……”
“克丽丝。”她说,“我一直非常想念你。每天。每天我都在等着他妈的电话响,希望会是你,却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是你。”她停顿了一下。“怎么……你的记忆现在怎么了?你能记起多少?”
“我不知道。”我说,“比以前好,我想。但我还是记不起多少。”我想到了所有自己记下的东西,所有关于我和克莱尔的图像。“我记得一个派对。”我说,“屋顶上的烟花。你在画画,我在学习。但那以后就什么也没有了,真的。”
“啊!”她说,“那个大日子!上帝啊,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很多。”
我有些好奇她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问。先不急,我想。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我需要知道。
“你有没有搬走过?”我说,“搬去国外?”
她大笑起来。“是啊。”她说,“大概走了6个月。我遇见了个家伙,很多年前。真是一场灾难。”
“去了哪里?”我说,“你去了哪儿?”
“巴塞罗那。”她回答说,“怎么啦?”
“噢。”我说,“没什么”。我的态度有些退缩,对朋友的生活细节一无所知让我感觉那堪。
“只是有人跟我说了些事情。他们说你去了新西兰,他们肯定是弄错了。”
“新西兰?”她笑着说,“不。没有去过那里。从来没有。”
这么说本在这点上也对我撒了谎。我仍然不知道原因,也想不出为什么他觉得有必要把克莱尔从我的生活中如此彻底地抹掉。这只不过跟她在其他事情上骗我一样,还是他选择不告诉我?是为了我好吗?
这又是一件我必须问他的事情。在我找他谈话的时候——现在我知道我们必须谈一谈了。那时我会告诉他我知道的一切,还有我是如何找出这一切的。
我们又聊了一些,谈话中有时会有长长的停顿,有时我们拼命急匆匆地交谈。克莱尔告诉我她结婚了,然后离婚了,现在跟罗杰在一起生活。“她是个学者。”她说,“心理学。这家伙想让我嫁给他,我不着急。不过我爱他。”
跟她说话、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很好,似乎很容易、很熟悉,几乎像回到了家。她不怎么问问题,似乎明白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我以为她可能要道别了。我意识到我们谁也没有提到亚当。
“那么,”相反她说,“跟我说说本。有多久了,你们俩……”
“复合?”我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们分开过。”
“我试过给他打电话。”她说。我感觉自己紧张起来,尽管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在你打过电话以后。我猜一定是他给了你我的电话号码。他没有接我的电话,可是我也只有一个旧号码,在他上班的地方。他们说他已经不在那里工作了。”
我感觉恐惧在身上游动。我四下张望着卧室,卧室十分陌生。我觉得她肯定是在撒谎。
“你经常跟他通话吗?”我说。
“不。最近没有。”她的声音里多了一种语气。收敛了。我不喜欢。“有几年没有通话了。”她犹豫了一下,“我一直很担心你。”
我害怕,怕克莱尔在我跟本谈之前就已经告诉他我给她打了电话。
“请不要给他打电话。”我说,“请不要告诉他我打过电话给你。”
“克丽丝!”她说,“为什么不呢?”
“我宁愿你不打。”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听起来有点恼火:“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解释不了。”我说。
“试试看。”
我没有足够的勇气提到亚当,但我告诉了她纳什医生的事情,关于酒店房间的记忆,还有本是如何坚持说我出了车祸。“我认为他没有告诉我真相是因为他知道真相会让我难过。”我说。她没有回答。“克莱尔,”我说,“我到布赖顿可能是去做什么呢?”
沉默横亘在我们之间。“克丽丝,”她说,“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或者至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不能在电话里说,等我们见面的时候。我答应你。”
真相。它悬在我的面前闪闪发光,近得几乎可以伸手取到。
“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我说,“今天?今晚?”
“我不太想去你家找你。”她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嗯……如果我们在别的地方见面更好些?我可以带你去一家咖啡馆吗?”
她的声音里有种快活的口气,但似乎是强装出来的。假的。我想知道她在害怕些什么,却说了一句:“好的。”
“亚历山大宫?”她说,“可以吗?你从伏尾区到那里应该很容易。”
“好的。”我说。
“酷。星期五?我们11点见?可以吗?”
我告诉她没问题。不能有问题。“我会没事的。”我说。她告诉我要坐哪趟公车,我一条条记在了一张纸片上。接着我们又闲聊了几分钟,互相道了再见,我拿出我的日记记了起来。
※※※
“本。”他回到家时我说。他坐在客厅的扶手椅里读着报纸,看起来有些疲惫,似乎没有睡好。“你相信我吗?”我说。
他抬起了。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点燃它的是爱,但也有别的东西。看上去几乎像是恐惧这并不让人惊讶,我想。问完这个问题之后通常会有一番招供,承认这种信任是错误的。他把前额上的头发向后拢了拢。
“当然了,亲爱的。”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椅子扶手上,把我的一只手合他的手里,“当然。”
突然间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继续说下去。“你跟克莱尔通话了吗?”
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克莱尔?”他说,“你记得她?”
直到最近我才想起来———实际上,是直到记起那个焰火晚会——在此之前克莱尔对我来说完全不存在。“记不太清楚。”我说。
他移开了目光,扫了扫壁炉上的时钟。
“不。”他说,“我想她搬走了,在许多年前。”
我缩了一缩,似乎受了痛。“你确定吗?”我说。我不敢相信他还在骗我。在这件事情上撒谎似乎比在其他所有事情上撒谎还要糟糕。毫无疑问,在这件事情上说真话并不困难吧?克莱尔还在国内,这不会给我带来任何痛苦,甚至可以变成——如果我跟她见面的话——让我改善记忆的助力。那为什么要撒谎?一个阴暗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海——跟以往同样的阴暗的猜测——不过我把它赶了出去。本菽由婓芃尐説下傤论墵‘比鄰侑鱼’荍菉。
“你确定?她去哪儿了?”告诉我真相,我想。这不算太晚。
“我记不清了。”他说,“新西兰,我想。或者澳大利亚。”
我觉得希望正在越滑越远,但我知道我必须怎么做。“你确定?”我说,我赌了一局,“我有个奇怪的回忆,记得有一阵子她曾经告诉我想搬去巴塞罗那,一定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什么也没说。“你确定不是搬去了哪里?”
“你记起了这个?”他说,“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我说,“只是一种感觉。”
他捏了捏我的手,以示安慰:“可能是你的想象。”
“不过感觉很真实。”我说,“你确定不是巴塞罗那?”
他叹了一口气:“不,不是巴塞罗那,肯定是澳大利亚。阿德莱德,我猜是。我不太确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摇了摇头。“克莱尔。”他微笑着说,“我很久没有想起她了,很多很多年了。”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看上去几乎有点傻,有点可悲。我想扇他一巴掌。“本。”我说,声音很低。“我跟她说过话了。”
我不知道他会如何反应。他什么也没有做,仿佛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可是接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什么时候?”他说。他的声音冷冰冰又硬邦邦,好似玻璃。
要么我可以告诉他真相,要么我可以承认我一直在把自己的生活记录下来。“今天下午,”我说,“她打电话给我了。”
“她打电话给你?”他说,“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我确定撒个谎:“她说你给了她我的电话号码。”
“什么号码?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给她号码?你确定是她吗?”
“她说你们偶尔会说说话,最近才没有联系的。”
他放开了我的手,它落到我的腿上,死气沉沉的。他站起来转了一圈面对着我:“她说了什么?”
“她告诉我你们俩原来一直有联系,几年前才断了。”
他俯身靠近了些,我闻到他呼吸里的咖啡味:“这个女人这样无缘无故给你打了个电话?你能肯定是她吗?”我翻了个白眼。“噢,本!”我说,“还能是谁呢?”我微笑着。我从来不认为这番对话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