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访的人。突然间我怕我打过自己的儿子。
“我做了什么?”
“你偶尔会打工作人员。”她说。
“不是亚当?我的儿子?”
“笔记上没有说,没有。”我叹了口气,并没有完全放心。“我们有几页你当时记的日记。”她说,“看看这些东西会不会对你有点帮助?你可能会更理解当时的困惑。”
这感觉有点危险。我看了一下纳什医生,他点了点头,她把一张蓝色的纸推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来,刚开始甚至怕得不敢看它。
我开始读那页纸,上面写满了凌乱潦草的字迹。纸面顶端的字母写得清清楚楚,规整地排在纸上印着的一条条线里,可是在接近底部的地方字迹变得又大又乱,一个字足有几英寸高,一行只写了几个。尽管害怕可能看到的东西,我还是读了起来。
早上8点15分,第一条记录写着:我已经醒了。本在这儿。在这条记录正下方我写着:早上8点17分。不要管上一条记录。那是别人写的。在下面我写着:8点20分,现在我才醒了。刚才没有。本在这儿。
我的眼睛又向页面下方扫过去。9点45分,我刚刚醒了,这绝对是第一次醒,接着在几行之后,10点7分,现在我绝对醒了。所有的记录都是骗人的。我现在才醒。
我抬起头:“这真的是我吗?”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似乎一直感觉刚刚从很长很深的睡眠里醒来,看看这个。”威尔逊医生指着我面前的纸,开始念上面的记录。“我一直在谁。就像死了。我刚刚才醒过来。第一次,我又可以看见了。显然他们鼓励你记下你的感觉,以便让你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我担心你只不过是确信所有以前的记录都是别人心的。你开始认为这里的人在那你做实验,不顾你的意愿把你关起来。”
我又看了看那张纸。整张纸上写满了几乎相同的记录,每一条的时间差只有几分钟。我觉得自己身上发凉。
“难道我的情况真的这么糟糕?”我说。我的话似乎在自己脑海里回荡。
“有一段时间,是的。”纳什医生说,“你的笔记表明你只能将记忆保留几秒钟,有时候一两分钟。这么多年来,这段时间逐渐变得越来越长。”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写了这个。这似乎是某个头脑完全混杂、一片凌乱的人写的。我又看了一遍那些话。就像死了。
“对不起。”我说,“我不能——”
威尔逊医生从我手里拿走了那页纸:“我了解,克丽丝。让人难过,我——”
这时恐惧涌了过来。我站起来,可是房间已经开始旋转。“我想走了。”我说,“这不是我。它不会是我,我——我不会打人的,永远不会。我只是——”
纳什医生也站了起来,还有威尔逊医生。她走上前撞到了她的办公桌,把文件碰飞到了地板上,一张照片落到了地面。“上帝啊——”我说,她低头蹲下来用另一张纸盖住了它,不过我看见的已经足够多了。
“这是我吗?”我说,声音拔高了,变成了尖叫,“是我吗?”
比鄰侑魚収藏于緋訉電籽圕論墵。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头部。她的头发向后梳,露出了脸。刚开始看上去她好像戴着一副万圣节面具,她睁着一只眼睛看着相机,另外一只却闭着,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紫色淤痕,两片嘴唇都肿胀着,是粉红色,上面有割伤的裂口。她的两颊肿胀,让她的脸变成了一副奇形怪状的模样。我想到了压碎的果子,腐烂胀破的李子。
“那是我吗?”我尖叫道。尽管那张脸扭曲肿胀,我能看出那是我。
我的记忆从那里分开,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平静的、心平气和的,它看着另一半的我乱窜乱跳、尖叫着,纳什医生和威尔逊医生不得不强行抓住我。你真的应该守规矩,它似乎在说。这太丢人了。
但另一半更加强大,它成功地掌控了身体,变成了真正的我。我喊出了声,一次有一次,转身向门口跑去,纳什医生跟着我追。我拉开门奔跑,虽然我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一道被闩住的门出现了。警报声。有个男人在追我。我的儿子在哭。我曾经做过这些,我想。我曾经经历过这一切。
我的记忆变成了空白。
他们肯定是让我安静了下来,说服我跟着纳什医生一起离开;我接下来的记忆是在他的车里,他开着车,我坐在他的旁边。天空开始集起了云,街道变成了灰色,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平展起来。他在讲话,但我集中不了精神,仿佛我的脑子绊了一跤,跌到了什么东西上,现在跟不上来。我看着窗外,看着那些购物和遛狗的人,看着推婴儿车和自行车的人,想知道这一切——苦苦地寻求真相——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是的,它可以帮我好转,但我能希望得到多少?我不期望有一天像个正常的人醒来知道一切,知道对以后的日子有什么计划,知道经过了什么样的曲折才达到此时此地,才变成现在的我。我所能期望的是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将不再结结实实地吃上一惊,会记得我嫁给了一个叫本的男人,失去了一个叫亚当的儿子,我不需要看到一本自己的小说才知道我写过一本。
但即使要求这么少,却仍然似乎遥不可及。我想到了在“费舍尔病房”看见的一幕幕。疯狂和痛苦。完全混乱的头脑。我离那里比离康复要近,我想。也许,对我来说学会带着种种病情生活是最好的。我可以告诉纳什医生不想再见到他,可以烧掉日志,埋葬掉我已经了解的真相,把它们跟那些未知的事实一起彻底藏起来。我可以逃离过去却不会后悔——在短短几个小时以后我甚至不会知道自己曾经有过日志和医生——然后我可以简单地活着。一天接着一天,互不相关。是的,偶尔关于亚当的回忆会浮出水面,我将会有悲伤和痛苦的一天,会记得我错过了些什么,但它不会持久。不久我会睡着,悄悄地忘记一切。那会是多么容易,我想,比这容易得多。
我想到了刚刚见到的照片。那副摸样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是谁那样对我?为什么?我想起了关于酒店房间的记忆。它还在那儿,隔着一层,够不着。今天上午我在日志里读到我有理由相信自己有过外遇,可是现在我发现——即使这是真的——我也记不起那个男人是谁。我只知道一个名字,在几天前刚醒的时候记起来的,以后却不知道还能不能记起更多东西,即使我想要回忆。
纳什医生还在说话。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便打断了他。“我在好转吗?”我说。
有一会儿他没有回答,接着说:“你觉得你在好转吗?”
我怎么觉得?我说不好。“我不知道。是的,我想是的。有时候我能记起过去的事情,记起一些回忆中的片段,读日志的时候会找回来。它们感觉起来是真实的。我记得克莱尔、亚东、我的母亲。但是,他们就像我抓不住的线,像气球,我还没有来得及拉住它们已经飘上了天。我记不起我的婚礼,记不起亚当迈的第一步、说的第一个字。我记不起他入校、毕业。所有事情。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不是去了他的毕业典礼,也许本觉得带我去没有意义。”我吸了一口气。“我甚至记不起得知他的死讯时的情形,也不记得埋他的时候。”我哭了起来,“我觉得我要疯了。有时我甚至不认为他死了。你能相信吗?有时候我想本在这件事上也骗了我,跟其他所有事情一样。”
“其他所有事情?”
“是的。”我说,“我的小说。那次袭击。我失去记忆的原因。所有事情。”
“可是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了一个念头。“因为我有外遇了?”我说,“因为我对他不忠?”
“克丽丝。”他说,“这不可能,你不觉得吗?”
我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是对的。在内心深处我不相信他的谎言是为了报复多年以前发生的事情,理由很可能更加平淡。
“知道吧,”纳什医生说,“我觉得你在好转,你在记起事情,比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频繁多了。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绝对是一种有进展的表现。它们代表着——”
我向他转过身:“进展?你把这个叫做进展”现在我几乎是在喊,愤怒从体内喷涌而出,仿佛我再也装不下它了。“如果进展就是这样,那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想有进展。”泪水无法控制地涌了出来,“我不想要!”
我闭上了眼睛,任凭悲伤肆虐。不知道为什么无助在此刻感觉并不糟糕,我不觉得丢脸。纳什医生在跟我说话,告诉我先不要灰心,事情会好起来的,要冷静下来。我不理睬他。我无法冷静下来,也不想要冷静。
他停了车,关掉引擎。我睁开了眼睛。我们已经驶离了主街,在我的前面是一个公园。透过模糊的泪眼我看见一群男孩——我想是少年——在玩足球,把两堆外套当成了球门柱。天已经开始下起了雨,但他们还在踢。纳什医生转身面对着我。
“克丽丝。”他说,“我很抱歉。也许今天去那里是个错误。我不知道,我原本以为可能会激发其他的回忆,我错了。无论怎么样,你不该看到那张照片……”
“我甚至不知道原因是不是照片。”我说。我已经不再哭了,可我的脸是湿的,我能感觉到一大股鼻涕正流出来。“你有纸巾吗?”我们。他越过我在手套箱里找了起来。“是这一切造成的。”我接着说,“看见那些人,想象我也曾经想那样过。还有那篇日记。我不能相信是我写的,我无法相信我病成了那样。”
他递给我一张纸巾。“可你不再是那样了。”他说。我接过纸巾擦了鼻涕。
“也许更糟。”我轻轻地说,“过去我写过:就像死了。可是现在呢,现在更糟糕。这就像每天都快要死去,一遍又一遍。我需要变得好起来。”我说,“我无法想象再这样下去了。我知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