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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单少翼立刻跑到绿烟苑外去探头探脑,好不容易逮到瑞香出苑来,马上把她绑架到苑后的假山洞里去窝藏起来。
「单少爷,什么事呀?干么躲到这儿来呢?很挤耶!」
「少啰唆,少爷问你……」
☆ ☆ ☆
背着两手,季清儒缓步走出水烟苑,在烦恼中,无意识地步向苑后,想要躲开单少翼找个四下无人处,好好思索一下惜惜的问题。
谁知在经过假山时,竟隐约听见假山洞里传来说话声,再靠近一听,是单少翼,还有……瑞香?
「……瑞香敢肯定,惜惜姑娘是喜欢二少爷的!」
「哦?说说看理由!」
「这……唔~~瑞香也不清楚是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嗯!大约是从半年前开始的吧!总之,每当二少爷不在府里,姑娘总是没精打采,老窝在绿烟苑里种药草,或者盯着二少爷送给她的小玉兔发呆,活像中邪似的!」
「是吗?真有意思,再有呢?」
「再有啊!大家都知道姑娘是不诊男人的,而且她最宝贝她的药草圃了,可那一回,她一听见二少爷受伤了,立刻扔下她的药草圃给我,只急着要赶去救二少爷,跟疯了似的!」
「急疯了是吗?」
「那可不!啊~~对了,还有呢!姑娘以为我不知道,其实瑞香才清楚呢!大少爷头一回成亲那一阵子,二少爷夜里总喝得酩酊大醉,姑娘便夜夜溜去照顾他,回来后又哀声叹气,骂大少爷,也骂大少奶奶,还骂老爷和夫人,又说二少爷真笨,干么那样糟蹋自己。」
「那小子的确笨!」
「不过,我说最笨的是姑娘。」
「咦?为什么?」
「有一回,瑞香同姑娘一块儿整理药草,我看姑娘有点心不在焉,便乘机套问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真的?她怎么说?」
「姑娘说有啊!可是人家不喜欢她,所以她只想在一旁偷偷喜欢他,可以的话就尽量帮助他。瑞香便说姑娘这样岂不太委屈了?」
「确实很委屈,那她如何回答?」
「姑娘说不会啊!看他笑她就开心,看他痛苦她更痛苦,所以只要他能远离痛苦,只要他能欢喜的笑,她就能得到快乐。她并不希罕喜欢的人是否知道她的心意,能不能跟他在一起她也无所谓。你说,姑娘这不是太傻了吗?」
「的确有点傻。」
「哪是有点而已,是太傻了好不好,单少爷!想想,谁不希望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他付出一切,讨好他、亲近他,贪的不就是想要跟喜欢的人厮守一生?就连二少爷自个儿不也是一样,但姑娘她偏不是,她竭尽所能付出,竟然只是为了想要看到喜欢的人笑?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嗯……确实,痴得好傻!」
「还有还有,她还说过希望能帮喜欢的人得到所爱的女人,这算什么跟什么嘛!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早就怨死、恨死、嫉妒死了,可姑娘竟然还想帮喜欢的人得到其他女人,这……瑞香真想敲姑娘一脑袋,让她清醒一点!」
「或许这样才是最清醒的。」
「您在说什么呀!单少爷?这哪会是清醒?瞧,二少爷一不在,姑娘明明就想他想得要死,但偏偏只要二少爷一回来,她就急着催促二少爷赶紧离开,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唔……我想慕容姑娘只是不想见清儒待在这儿徒增痛苦罢了。」
「是那样?可是姑娘这样未免太可怜了吧?」
「是啊!是痴得好可怜!」
心脏奇异地抽搐着,季清儒怔忡的呆立于假山洞外,只觉得一阵莫名的恍惚,脑袋有点晕眩、呼吸有点窘迫,他徐缓地合上眼,深深呼吸,静静地感受激荡在胸口的那一份无可言喻的,令人震撼的感动。
以为她只是个任性又喜怒无常的小姑娘,行事只依一时的喜好而定,所以才让他不解,她为何要把自己的清白身子交给他又默不吭声?
却没想到隐藏在那副刁蛮狡黠外表下的竟是一颗那样痴傻的心!
剎那间,所有她为他所做的一切一口气全涌进脑海中,想到她的每一言每一句,想到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想到那些被他忽视、被他轻看的所有点点滴滴,没有任何解释,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个根本不了解她的痴心的男人!
而他竟然迟钝至此,不仅忽略了她的深情,更无视她为他所付出的一切,而依然眷恋着早已不属于他的爱,她却……
蓦然,另一股深沉的心痛涌上心头,令他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
瑞香说的没错,她确是太傻,痴得太傻,也痴得令人心痛,竟然这样默默地,不求代价地为他付出,甚至不想让他知道,不希罕他的回报。当他为了嘉嘉的变情而痛苦时,她不但也跟着他痛苦,甚至还考虑为他抢回嘉嘉,如此野蛮又痴诚的心竟然是为他?
即使现下他对她并无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但凭着此刻盈满心中那份令人心痛的感动,他知道她会是一个值得他珍惜的女人。
天底下的女人并非只有一种。
她是和嘉嘉不同的,她坚强又勇敢,任性又执拗,所以她的爱也是义无反顾绝不回头,毋需担心她会变节,也毋需担心她会后悔,她坚毅又果决,爱上了就爱上了,她愿意付出一切不求任何代价,只想贯彻她对爱的信念,无论结果如何她一心坚持自己的爱,她的爱是激烈的,不顾一切的,也是自我牺牲的!
惜惜绝不似软弱的嘉嘉那般禁不起考验,一旦事不从心愿便转而寻求能满足她的男人。
季清儒深深吸了一口气,仰首眺望蓝蓝的晴空,是那样澄澈无垢,让他烦乱的思绪在剎那间沉淀下来。
曾经,他的心被掏空了,他所付出的一切都付诸流水;但现在,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又被填满了,被惜惜的深情,被她无怨无悔的付出所填满了,而且更丰盈、更扎实,几乎要满溢。
是的,是他该抛开过去那一段情的时候了,他……
该往前走了!
于是,他启步朝绿烟苑行去,脚步毅然,将过去的一切留在身后。
他往前走了!
☆ ☆ ☆
「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闻声,正在小心剪下药草的惜惜吓了一大跳,差点把整株都给喀嚓下来了。
「又是你啊!老是这么不吭声就摸过来,吓我一大跳!」说完,她又低下头去工作。「我在剪药草。」
季清儒在她身边蹲下。「不过才刚长出嫩叶来不是吗?」
「要的就是这嫩叶,天气再暖活一点它就会枯萎了。」
「怎么天气一暖活它反而会枯萎?」
「所以才叫三芝雪叶嘛!要天寒地冻到下雪它才会生长。」
「我帮你。」
惜惜抬头看了他一下,又想了想。「好啊!不过要小心一点啊,瞧,这边有几条黑丝,一定要挑最中间那一条剪下去,不能多一分,也不可少一点。」
最中间那一条?哪一条?
季清儒困惑地凝神细看,小心翼翼找出最中间那一条,再左看右看,确定没错了才敢剪下去。
原来光剪个药草也这么麻烦呀!
季清儒不得不专心一点,免得不小心剪错了她的宝贝药草,于是,两人各自低头默默工作了一会儿──
「季清儒。」惜惜突然出声唤他,依然低垂着螓首。
「嗯?」中间?是这一条吗?还是那一条?
「你什么时候要回朱剑门?」
停下花剪,季清儒瞟了她一下。「怎么?要赶我走?」
「哪是?这是你家,我怎么可能赶你走。可是……」惜惜也停下手,偷觑回去。「你在这儿还是很痛苦不是吗?我想你最好再离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很痛苦吗?」季清儒平静地反问。
「现在?」惜惜打量他,感觉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同。「现在是不会啦!但是当你必须面对那个……呃,你大嫂时,或者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如果你是说这个,那么请你再看几天再说,好吗?」
惜惜不解地蹙眉。「再看几天?我不懂……」
季清儒忽地展颜一笑。「慢慢看,很快你就会懂了。」
乍见他的笑容,惜惜不禁呆了呆,因为他已经很少笑了,又是无缘无故,而且此刻的他笑得那样轻松自然,甚至比凌嘉嘉尚未嫁给他大哥之前更自在,还有点顽皮──她没看错的话。
「你是……」
「就说我想通了吧!」季清儒淡淡道。「过去那一段情是细水长流培养出来的,或许抛去了那一段情,未来会有另一份不同的感情在等待着我,虽然不是细水长流,却是惊天动地得更刻骨铭心,也许那更适合我也说不定。」
不是花费时光细心培养出来的感情定然不可靠,也不是激烈狂猛的爱就不够深刻,而是不同的男人与女人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惜惜双眸惊喜地绽亮,「你是说你会试着去抛开过去了?太好了,这才对嘛!你还年轻,又是如此出色,肯定有不少姑娘家青睐于你。」然后猛拍胸脯。「放心,等你喜欢上了哪位姑娘,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去追求她,包管你手到擒来,幸福在望!」
她笑得如此开心,显见她是真的为他感到高兴,而且当他真的喜欢上其他姑娘时,她也会倾尽所能为他夺得姑娘的芳心,然后,在他快快乐乐的成亲时,她会在一旁欢喜的笑,因为他得到幸福了!
在这一瞬间,季清儒不仅是感动,更油然生出一股酸楚的柔情,悄悄的渲染开来,荡漾开来。
为何他现在才发现她是如此令人怜爱的小姑娘?
「惜惜……」怜惜的手轻轻贴上她细嫩的脸颊,他瞧见她悄然脸红了,长而翘的睫毛因为羞涩而微微颤动着,是那样可爱、那样俏丽。
嘉嘉是宛如仙子般飘逸的美,仿佛随时都可能脱手离他远去,而惜惜却是真实的、健康的美,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把掌握住她,牢牢的、扎实的,永远不必担心她会悄然消失。
「妳真美!」
轰一下,惜惜的脸蛋仿佛红蛋一样熟透了,「你、你在说什么呀?我、我才不美呢!我、我……」话也结结巴巴的说不完整。
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