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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的花。这程序反复进行十至二十次,直至香脂吸饱香味和含香味的油被从布巾中
挤出来时,已经是九月了。获得的成品比用离析法还要小得多。但是通过冷油脂苹
取法取得的茉莉膏或一种抗肺病香水的质量,在精美和保留原气味方面,超过了用
其他香水技术制作的产品。尤其是茉莉花,其甜滋滋的讨人喜欢的芳香仿佛反映在
一面镜子里一样反映在涂油脂的盘子上,并完全忠实于自然地反射回去——当然是
有所保留。格雷诺耶的鼻子毫无疑问能区别出花的香味和它保存下来的香味:油脂
本身——尽管它是这么纯净——的气味像一条精制的面纱罩在原始的香味结构上,
使它有所缓和,缓慢地削弱明显的部分,甚至使它的美丽可以为普通人所接受……
在任何情况下,冷油脂革取法是获得脆弱香味的最巧妙和最有效的手段。更好的手
段是没有的。若是这方法还不足以使格雷诺耶的鼻子完全确信无疑,那么他却知道,
为了欺骗一个鼻子迟钝的世界,这个方法是千百倍地足够了。
不久以后,就像离析方面那样,他也在冷油脂苹取法的技术方面超过了他的老
师德鲁。他运用经过考验的、谦卑的谨慎方式使他明白了这点。德鲁乐得把去屠宰
场买最合适的猪牛油脂、把它们洗净、熬油、过滤和确定配制比例的事都让给他去
做,这对德鲁始终是个十分棘手和畏惧的任务,因为一种不干不净的、哈喇昧的或
过分散发出猪羊牛气味的油脂会毁了最贵重的香脂。他把确定革香室里油脂盘的间
距、更换花的时间、香脂的饱和度都托付给他,很快就把一切棘手的抉择都托付给
他。德鲁与当年的巴尔迪尼类似,只能根据所学的规则大致上作出抉择,而格雷诺
耶却是凭着自己鼻子的见识作出的——当然,这是德鲁一无所知的。
“他的手很灵巧,”德鲁说,“他对事情有良好的感觉。”有时他也这么想:
“他比我能干多了,是比我强一百倍的香水专家。”同时,他认为他又是个地地道
道的白痴,因为正如他所想的,格雷诺耶没有利用自己的才能赚过一文钱,可是他,
德鲁,却利用自己比较微小的才能使自己即将成为师傅。而格雷诺耶则支持了他的
看法,他傻里傻气地努力干活,没有一点抱负,仿佛对自己的天才一无所知,只是
按照经验丰富得多的德鲁的吩咐行动,没有德鲁他什么也不是妇们依靠这种矛式,
相处得颇为和睦。
后来秋天和冬天到了。工场里逐渐变得干净了。花的芳香被装在对槐和香水瓶
里,放在地下室里,如果夫人不想分离这样或那样的香脂,或是叫人蒸馏一袋子的
香料,那就没有多少事可做了。橄榄还是有的,每星期有几满筐。他们把纯洁的油
从橄榄中榨出,把剩下的送到榨油作坊。至于葡萄酒,格雷诺耶把一部分蒸馏成酒
精并且再精馏。
德鲁越来越难得露面了。他在夫人床上干他的事,若是他散发着汗臭和精子臭
味来了,只不过是为了到“四王位继承者”酒馆去。夫人也难得下来。她忙着自己
的财产事务,忙于翻改衣服,供她服丧一年期满后穿用。一连几天,格雷诺耶往往
只是中午从女仆那里拿到场,晚上拿到面包和橄榄,除了见到女仆外,什么人也没
见到。他几乎不出门。他参加团体的活动,尤其是常规的伙计聚会和游行倒是非常
频繁的,以至于他在场或不在场都不会引起人们注意。他没有好友或熟人,但是他
却认真地注意,尽可能不被人看作是狂妄自大或孤痛的人。他让别的伙计以为他的
社交是平平淡淡的,收益甚微的。他在散布无所事事和把自己扮成笨拙的白痴这一
技巧方面是一位大师——当然从不过分,以免别人作弄他取乐,或是把他当作素个
粗鲁范行会玩笑给牺牲品、地成功地做到使人认为他是完全乏味的人。人家从不打
搅他,他所希望的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的时间是在作坊里度过的。他对德鲁说,他想发明一种科隆香水的配方。但
实际上他是在试验完全不同的香水。他以前在蒙彼利埃配制的香水,虽然用得非常
省。也已经决用完了。他设计一种新的香水。但是这次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用匆忙调
配起来的材料,勉强凑合他仿造人的基本气味,而是有了这样的抱负:要获得一种
人的香味,或更确切地说,多种人的香味。
一开始他为自己制作了一种不引人注意的气味,即任何时候都像件衣服一样被
在身上的气味,它固然还有人的似乳酪酸味,但好像是通过厚厚的一层披在干瘪老
人身上的亚麻和全毛衣服才散发到外界的。他若有如此的气味,就可以高高兴兴地
到人们中去。这种香水足以在嗅觉方面表明一个人的存在,同时又不引人注目,以
致它不会打搅任何人。格雷诺耶本来是没有气味的,然而现在无论他在哪儿出现,
总会有一丁点儿这种香水的气味,不管是在阿尔努菲家里,还是有时在城里漫步、
这种香水的气味都很合适。
在某些场合,气味少当然表明是不利的。如果他受德鲁吩咐必须出去料理事情,
或是想在一个商贩那儿为自己购买一些蜃猫香或几粒蜃香,可能会发生如此情况:
由于他不引人注意,他或是被人完全忽视,无人接待他,或是人家虽然看见了他却
服务不当,不然就是在服务时又忘了他。因为这些缘故,他为自己配制了一种味道
有些浓烈的、略带汗味的香水,这香水嗅起来使得他外表显得较粗鲁,让人家以为,
他得赶紧,他有急事要做。他用新鲜鸭蛋和发酵面粉和成的糊糊,使涂了油脂的亚
麻布含有香味,仿造出德鲁的精子气味,取得了成功,引起了某种程度的注意。
他的宝库中的另一种香水散发出激起同情的香味,在中老年妇女中证明是有效
的。这种香味闻起来颇像稀牛奶和干净的软木。格雷诺耶用了这种香水——即使胡
子拉碴,脸色阴沉,穿着大衣——就像是个穿着一件破外衣。靠人救济的脸色苍白
的穷小子。在市场上摆摊的妇女一发觉他如此狼狈,就塞给他硬壳果和干梨子,因
为她们发现他看上去十分饥饿,无依无靠。屠夫的妻子本来是个非常厉害的丑老太,
也允许他选出发臭的剩肉和剩骨头,免费带走,因为他的清白无辜的气味感动了她
的慈母心。他用这些剩余的东西直接与酒精浸煮,又得到了一种气味的主要成分。
若是他想单独一人,避免与人接触,他就使用这种气味。这种气味在他周围造成有
点令人厌恶的气氛,如同人睡醒时从不新鲜的肮脏嘴里呼出的一种腐臭气息。老矜
气味钻效用妍此后少,就连不太敏感好嘛炭多出身不今已地避开,到户外去透透空
气,自然没有完全清醒地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使他厌恶。把这种驱虫剂滴几滴在小
屋的门槛上,就足以挡住任何入侵者——人或动物。
他按外部的需要像换衣服一样变换气味,这些气味都使他在人的世界中不受搅
扰、不暴露其本质。在这些不同气味的保护下,格雷诺耶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献给
他的现实的热情追求:灵敏地追猎种种香味。由于他有了个宏大的目标,而且还有
一年以上的时间,他不仅怀着极大的热情行事,而且也非常有计划和系统地把自己
的武器磨得锋利,使自己的技术精益求精,逐步完善自己的方法。他开始了他在巴
尔迪尼那里未竟的事业,着手从石头、金属、玻璃、木头、盐、水、空气等无生命
物体里提取香味。
当时,用简单的蒸馏方法失败了,如今由于油脂的奇妙的吸附力而取得了成功。
一连好几天,格雷诺耶用牛的油脂涂在黄铜制的球形门把手上,他喜欢它的凉爽的、
发霉的气味。你瞧,当他把油脂刮下来检查时,他就闻到那个球形门把手的气味,
虽然量非常微小,但却很清楚。甚至在用酒精冲洗过以后,这气味依然存在,非常
柔和、遥远,被酒精的雾气遮掩了,世界上大概只有格雷诺耶的特灵鼻子才能闻到
——但确实是在那儿,也就是说,至少在原则上是可以掌握的。若是他有一万个球
形门把手,他将花一千天时间来涂油脂,他就可以制作出一小滴黄铜球形门把手香
味的高级香精,其气味之浓,足以使每个人一嗅到就不由自主地想像其原始的气味。
同样,他用自己小屋前橄榄林地上抬到的一块石头进行多孔钙的气味实验,也
取得了成功。他离析出一种香味,得到了一小块石头香脂,它的无限细微的气味使
他高兴得不得了。他把这种气味同他在自己房屋周围所有物体所摄取的其他气味配
在一起,逐步生产出一种微型香水,具有弗朗西斯教派修道院后面那片橄榄树林散
发出的气味,把它装在一只小香水瓶里,带在身边,若是他高兴起来,就让这气味
复活。
他所创造的是技艺高超的香味特技,是非常精湛的小巧游戏,自然除了他本人
以外,没有哪个人能对此加以欣赏或仅仅是有所了解。但他本人对完成这毫无意义
的事情欣喜若狂。在他的一生中,在以前和后来,都没有出现过——种真正纳粹幸
福的时刻,就像他此时满怀游戏的热情,创作具体物体的香味风景画、静物画和肖
像画这样,因为不久以后,他就转向有生命的对象了。
他猎获冬蝇、幼虫。老鼠、小狗,把它们浸在热油脂里。夜里他悄悄地溜到牲
畜棚圈里,用涂上油脂的布巾把牛。羊和小猪裹起几小时,或用含油绷带把它们缠
起来;或者他偷偷地跑进羊圈,剪下一只羊羔的毛,把散发香味的羊毛放在酒精里
洗。结果一开始还不够令人满意,因为动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