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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这画的就是如玉,你瞧这丹凤眼、柳叶眉,连笑起来的模样都形神兼备”,林丽娘十分诧异,“是何人所画?还从来没有人给我们如玉姑娘画过画像呢”。
花映月、谢瑶琴、刘暗香等看了之后也都认为画中人的容貌像极了颜如玉。
向擎苍没有回答林丽娘的问题,只让她们将冰凝请了过来。
很快可儿扶着冰凝来了。
向擎苍询问冰凝:“你一直服侍着颜如玉,她平日里的行踪,你可都知道?”
冰凝点点头。
“那么颜如玉这些天可曾到过一家天来客栈?”向擎苍又问。
冰凝没有听明白,微微一怔,向擎苍又将“天来客栈”四个字重复了一遍。
冰凝连连摆手,可儿替她说明,颜如玉已经有一个多月未离开过万花楼了,不可能去什么客栈。一旁林丽娘也证实道:“这些姑娘未经我的许可,是不得擅自迈出万花楼一步的,就算出去买个花儿粉儿什么的,我也会派专人跟着。如玉姑娘确实一个多月不曾出门了。”
向擎苍让其他人退下,单留下林丽娘问话:“这些姑娘们的丫鬟除了伺候她们,还要替你监视她们吗?”
林丽娘讪讪笑着,“其她三个丫头倒还听我的话,单就这个冰凝,经常帮着她的主子和我作对。如玉姑娘脾气倔,横起来简直要命,冰凝又处处帮着她,有时候真是拿她们没法子。”
“冰凝和颜如玉的感情很好吗?”向擎苍问道。
“那是自然”,林丽娘道,“冰凝是我从小收养的一个哑巴,在这里当个粗使丫头,如玉来了之后见她可怜,便指定要她服侍。她待冰凝如同姐妹一般,教她读书写字,就连‘冰凝’这个好听的名字,也是如玉给取的。”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向擎苍脱口而出,“颜如玉倒是个有心人。
“向大人真有才学,当时如玉姑娘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正是引用了这句话,好像是什么《琵琶行》里的诗句。她说冰凝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聪明伶俐,无声胜有声”,林丽娘叹了口气,“如玉姑娘虽然脾气不好,却是才情过人,心地也很善良。可惜啊,天妒红颜……”
“什么人?”林丽娘话未说完,向擎苍骤然觉察到有人躲在屋顶上,飞身跃起,却还是迟了一步,没能追上。
第4章 严府家宴结梁子
向擎苍刚走出万花楼,就见张涵迎面匆匆赶来,“大人,属下搜查了李媚留在客栈内的包袱,除了一些日常衣物外并无所获,倒是从枕头下找出了一方她用来题诗填词的素笺”。
向擎苍接过一看,吩咐道:“速命人到颜如玉房中查找文墨,比对笔迹。”
手下人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大堆颜如玉生前的诗作,向擎苍细细比对之下,发现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他正纳闷,却又有了意外的收获。张涵无意中踢翻了梳妆台前的一张椅子,椅盖掀开来,居然露出了里头的暗格,张涵从暗格内拎出了一个黑袋子,解开捆紧袋口的绳索,往外一倒,在场所有人见到掉落在地上的那堆东西登时傻眼。那是一堆淫具,有假阳具,有女子用来手淫的“勉铃”等,如此逼真的形态,连大男人们看了都会脸红。
“传林丽娘和冰凝”,向擎苍眉头紧蹙。
见到那些淫具,冰凝和搀扶着她的可儿吓得双手捂住脸,扭头不敢再看。林丽娘则瞠目结舌:“这……这……如玉从来不缺男人的,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如玉啊如玉,你究竟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微侧过头,她狠狠的瞪了冰凝一眼,冰凝瑟缩在可儿身后,不敢正视林丽娘。
“冰凝姑娘,你见过这些东西吗?”向擎苍问道。
冰凝慌乱的摇头,拼命摆手。
花映月、谢瑶琴和刘暗香也挤在门外看热闹。花映月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表情。谢瑶琴的如丝媚眼紧锁住向擎苍。刘暗香脸带惊异,又有几分羞怯。
向擎苍见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让她们都退下了。
一名看守别院的小厮大步跨进房门,一边急道:“向大人,您吩咐过小的,如果贾公子再到这万花楼来,要立即通报。”
向擎苍目光一凛,“贾公子来了?”
那小厮道:“贾公子倒没有来,但门外来了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小的认出前日就是他代贾公子送木槿花给颜如玉。”
“那人现在何处?”向擎苍急问道。
小厮道:“刚刚离开,小的已经让另一个弟兄悄悄跟着,看看他去了哪里。”
向擎苍赞道:“做得好。”他转身对张涵道:“咱们回去换了便服再来,先不要打草惊蛇。”
二人将飞鱼服换下后重返万花楼,那名前去跟踪的小厮已经回来了,他将向擎苍和张涵领到一处气派的宅院外,道:“大人,小的见到那人进了这里头,刚才有位年轻姑娘开了门,还说了句‘总算回来了,公主等得急死了’”
向擎苍抬头,“公主府”三个大字让他浑身一震。“你先回去吧”,他打发了那个小厮后,沉下脸来。
“大人,这……”张涵也忐忑不安。
“这是永淳公主的府邸”,向擎苍沉声道,“一个云锦公主,现在又是永淳公主,这两位公主,究竟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大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张涵问道。
向擎苍道:“先回去,见了指挥使再说吧。”
“永淳公主的府邸?不会看错吧?”陆炳听后亦难掩震惊之情。
“跟踪的人称亲眼见到有人开门,还说了句‘总算回来了,公主等得急死了’,显然他是奉永淳公主之命到万花楼去的”,向擎苍回道。
“永淳公主,云锦公主……永淳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云锦公主是皇上的女儿,怎么都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了”,陆炳轻轻念叨着,末了徒然一笑,“都是不好惹的主。今晚严府设宴招待王公大臣,严嵩派人给我送了帖子,擎苍,你随我一道去,先会会那个严世蕃吧。”
向擎苍疑惑,“又非过节,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为何设宴?”
陆炳保持着无奈的笑容,“明的是给严世蕃新纳的小妾过生日,暗的,其实是为了庆祝夏言失势,同时宣告自己即将成为内阁掌权之人,顺带借机笼络人心吧”。
向擎苍冷冷一笑,不再言语。
严嵩府中张灯结彩,好似过节般热闹非凡,那些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都应邀赴宴。儿子的小妾过生日,根本犯不着这般兴师动众,但大家心里头都亮敞,知道严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自然也不愿得罪了这位皇上跟前的大红人。
严嵩和夫人欧阳淑端忙着招呼客人,见到陆炳和向擎苍,夫妇俩热情的迎了上来。严嵩年逾花甲,依然长身戍削,疏眉目,大音声,是个相貌堂堂之人。欧阳淑端比严嵩年长一岁,个头矮小,体态臃肿,脸上还布满小时侯得天花遗留的小麻点,与她的丈夫站在一处实在很不般配。但严嵩除了欧阳淑端外竟然旁无姬妾,而且据说夫妻二人感情很深,举案齐眉,着实让外人深感意外。
对于陆炳,严嵩是竭力拉拢巴结的,毕竟陆炳和嘉靖是发小,陆炳的生母范氏早逝,蒋太后将他留在身边,一直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加之陆炳对嘉靖有救命之恩,这一层关系无人能及。
此时严嵩热情问候陆炳,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对他的亲信向擎苍亦是另眼相待。欧阳淑端也恭敬行礼。陆炳则同样热情地回礼,陆炳不但心思缜密,精明强干,还善于在朝中结交朋友,人脉甚广。他虽然看不惯严嵩父子的许多行为,但表面上与他们的关系向来不错。一旁向擎苍也恭恭敬敬的向严嵩夫妇行礼,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严嵩光顾着和陆炳搭讪,也没工夫再留意向擎苍,倒是欧阳淑端多看了他两眼,露出温和的笑意。
严世蕃根本不把宾客放在眼里,只顾与两名美妾调笑寻乐。严世蕃三十出头,是个大胖子,与其父瘦削长身的外貌正好相反。不但天生一只瞎眼,还短颈粗腰,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丑货。按照明朝的规定,五官不全的人影响统治者的尊严,不能参加科举进入官场。可是严嵩就这么一个儿子,嘉靖为此法外开恩,准许严世蕃到国子监就读,赐进士出身,学成后吏部在京城实职录用。
“相公,喝了这杯酒”,小妾杨碧桃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严世蕃嘴边。严世蕃眯缝着一双鼠眼,咧开嘴就要喝下,旁边的小妾苏荔伸手一推,酒泼到了严世蕃的腿上。严世蕃跳了起来,正待发作,苏荔软绵绵的粘了上来,将自己手中的酒杯蹭到他的唇边,“相公,今儿个是妾身的生日,理应先饮了妾身的这杯酒嘛”。
严世蕃缓和了脸色,嘿嘿笑了起来,“好好好,先喝荔娘的酒,你是寿星,寿星为大”,说罢一饮而尽。苏荔的脸上笑开了花,杨碧桃在一旁怒目横眉,却不敢发作。
严世蕃的原配夫人熊佩瑜与他们同桌就座,却完全被冷落在一旁。熊佩瑜是南昌版湖人熊家之女,与严家门当户对。她婚后一直未能生育,好不容易怀上一胎却又不幸小产,导致食欲不振、神疲乏力、面色萎黄,成了药罐子,严世蕃却乐得以此为借口纳妾。熊佩瑜歪坐在一旁,看着丈夫和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妾调情,又想着自己这一身的病,满腹的悲戚哀怨,胸肋一阵阵的疼痛,她手捂胸口,难受得浑身抖动。“夫人”,一左一右两名丫鬟春菊和冬梅急忙扶住她,又是抚胸又是拍背的。严世蕃听到丫鬟叫唤回头,漠然的看了熊佩瑜一眼,又继续饮酒作乐。
熊佩瑜勉强撑起了身子,哀然道:“相公,妾身身体不适,想回房休息。”
“去吧”,严世蕃不耐烦地一挥手,看都不看她一眼。
熊佩瑜由两名丫鬟搀扶着走了,杨碧桃和苏荔看着她孱弱的背影,脸上的神情皆是几分不屑,几分嘲讽,几分得意。
“瑜儿”,严嵩夫妇和陆炳、向擎苍一同迎面走了过来,欧阳端淑见熊佩瑜行走十分艰难,赶紧上前关切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