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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中的地位仅次于白木槿”,柳王旬缓缓道来,“那个叛徒,便是四大领导者之一、人称‘铁娘子’的袁瑛。她孤身前来向我告密,透露了白槿教的下一步用兵之策,我于是带领京师在他们的必经之处设下了埋伏,一举歼灭起义军的主力”。
“袁瑛为什么要叛变?”向擎苍难以理解。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柳王旬叹了一口气,“袁瑛告诉我,她爱上了一个男人,想要将功赎罪,求得一方安身立命之地,与她所爱的人归隐山林,共度余生”。
向擎苍一阵感慨,“袁瑛爱上的是什么人?”他又黯然叹息道:“袁瑛最后还是为你们所杀吧,她的背叛没能换来苦苦等待的结果。”
柳王旬轻轻一捋花白的胡须,眼神也有几分暗淡,“我如果放过她,又如何向皇上交待,对于敌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哪怕是让人心怜的貌美佳人。至于她爱上的是什么人,她坚决不肯透露,我也无法得知”。
向擎苍并没有从柳王旬处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白槿教的起义从嘉靖三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嘉靖四年,几名年轻姑娘巾帼不让须眉,率起义军所向披靡,横扫官军,令人惊叹。教主白木槿落网后直接被送往京城,交由嘉靖亲自发落,听说后来被凌迟处死,下场十分悲惨。而四大领导者除了袁瑛被柳王旬在茶中下毒毒死外,其余三人都在两军交战的过程中丧命。
向擎苍担心再被柳鸣凤缠上,向柳王旬辞行后就健步如飞地离开了侯府。他回到锦衣卫北镇抚司时,朱岚岫已经在等候他了。
“怎么样?”朱岚岫先开了口。
向擎苍将柳王旬的话复述了一遍。
朱岚岫仰起脸来,眉宇间隐隐泛现出忧愁,“如此说来,是没有什么过往的线索可循了”。顿了一顿又道:“我倒是从姑姑那里得到了一样东西,是李娇在姑姑最后一次到万花楼去时赠送她的一份曲谱。”
“曲谱?”向擎苍讶异,“李娇为什么要送曲谱给永淳公主?”
“你看了应该就明白了”,朱岚岫将一精致小巧的卷轴递给了向擎苍。
向擎苍将卷轴展开来,那是李娇为唐代诗人李白所作《秋风词》谱的古琴曲,词和曲谱都抄写得十分工整漂亮,可见李娇为之倾注了多么大的心血。向擎苍注视着那清秀雅丽的字迹:
秋风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向擎苍心中汹涌着万千感慨,他凝视着朱岚岫,她投向他的目光中满含着忧伤,“没想到,李娇是真心爱着姑姑,而且,爱得很深”。
向擎苍也有些伤感地说道:“李娇被关在山洞中多年,与世隔绝,也没有接触过男人。出了山洞后又被卖进了青楼,她见到的都是男人丑陋的一面,所以她厌恶、痛恨男人,转而爱上了女人,将一颗芳心托付给了永淳公主。”
“可惜姑姑并不爱李娇,只是因为空虚寂寞才到万花楼去,为此她一直心怀内疚。姑姑听得李娇的死讯后很伤心,她说睹物思人最伤怀,便将这曲谱给了我”,朱岚岫幽然太息,微一顿又道:“我试探了姑姑,她对颜如玉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也就不可能知道关于白槿教的任何事情,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刺杀她呢。难道,刺客其实就是冲着我来的?”
“不,刺客其实是冲着李娇来的”,向擎苍的目光中有洞悉真相的了然。
“冲着李娇来的?”朱岚岫茫然不解。
“我们落入了敌人的圈套,间接成了害死李娇的帮凶”,向擎苍带着浓浓酽酽的怅然,“陆大人给过李娇承诺,只要她能够配合我们追查恶贼,铲除白槿教,可以将功折罪。这样一来,李娇活着就对白槿教的人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因为她认得那些与她一道在山洞中受训练的女孩。但是李娇并不想放弃生命,所以白槿教的人就以永淳公主的性命来要挟她”。
朱岚岫眉目间也泛起忧伤之色,“你是说,刺客行刺姑姑,只是为了给李娇一个警告,如果李娇不死,他们就会杀了永淳公主?”
向擎苍黯然点头,“对方已经料到,我会将这一消息告诉牢中的李娇,而李娇得知此事后,她为了保护永淳公主,只能牺牲自己”。
朱岚岫道:“白槿教教规森严,李娇的所作所为必定要受到严厉的制裁,她知道白槿教的人会尾随我们而至,也知道对方会用催眠笛音对付牢里的其他人,所以假意要我们保护她,实际上是为了等我们昏睡之后走出牢房,走到对方能在气窗口见到她的地方。”想起那条金蝎蛇,她不寒而栗,“李娇应该是躺在地上,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吧,所以伤口是在脖颈处,而不是腿部。她明知道要经受巨大的痛苦而死,但是为了姑姑……”她不明白女人之间的爱情是何滋味,但她读懂了《秋风词》,何等刻骨的无奈和相思!
向擎苍将曲谱递还给了朱岚岫,朱岚岫伸手接过,纤指轻颤,一缕柔情,一腔愁怨。
第14章 深宫女儿几多愁
李娇的死,嘉靖没有怪罪,陆炳也未责罚向擎苍,毕竟白槿教的手段他们早在十多年前就已领教过了。向擎苍自己却觉得有负圣托,耿耿于怀。打那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朱岚岫,思念也在一点点地吞噬他的心,他终日面色冷郁,连张涵与他说话都需要小心谨慎,担心稍不留意便触怒了他。柳鸣凤来找向擎苍,他连见都不愿见。之后几次张涵都直接以向大人公务繁忙为由将她打发了,为此没少挨柳鸣凤的臭骂,张涵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朱岚岫亦是独居深宫几多愁。为了方便行动,嘉靖将内廷中偏于一隅的凌云轩拨给她居住。凌云轩内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宫舍一片翠竹环绕,甚是清幽。除了永淳公主和曹端妃偶尔来探望外,后宫里的其他人几乎不曾踏足此地。
朱岚岫依窗而立,柔风拂过发梢,凉凉的清爽,却泛起无边的落寞。
“公主”,贴身侍女杜鹃轻声唤她。
朱岚岫微侧过头来,眼底有抹萧索的哀愁,“有事吗?”
“明日是方皇后的寿辰,皇后娘娘刚刚打发人来,请公主明日中午到坤宁宫赴宴”,杜鹃回道。
“我知道了,你代我准备一份寿礼吧”,朱岚岫又回复她原有的姿态。
杜鹃答应一声退下了。朱岚岫又出了一会儿神,返身回到寝室内,从枕头下取出了李娇抄写的那份曲谱。几度凝眉思量,她轻移莲步来到古琴前,落座,展开曲谱,正准备抚琴,杜鹃又走了进来,“公主,端妃娘娘来了”。
朱岚岫忙起身,想将那曲谱收好,曹端妃已经款款而至。“云锦”,曹端妃芳姿绵柔,语声也十分轻柔。朱岚岫每次见到她,都感叹“柔情似水”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专属于她的。
朱岚岫含笑问候,曹端妃瞥见她手中的曲谱,“那是什么?”
“没什么”,朱岚岫试图掩饰,曹端妃却看出了端倪,笑道:“什么宝贝,这么藏着掖着”。
朱岚岫只得将曲谱递给了曹端妃。
曹端妃凝视片刻,盈眶的泪花摇摇欲滴,终化作一声悲切的哀叹:“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她忍了又忍,泪水终是滑落脸庞,“牛郎织女尚有七夕能够相会,比他们更加痛苦的,是‘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纵然相见,也要装作不相识。”
朱岚岫有几分愕然地望着曹端妃,眼里也有泪光闪烁。柔情依旧似水的端妃,佳期却已无奈成梦,她和她的萧郎,必定有这一段刻骨铭心,又痛彻心肺的过往吧。而自己呢,那些和自己一样身处深宫的女子呢,还有多少似水柔情,终究逃不过佳期如梦?
曹端妃掏出罗帕轻拭泪水,凄然一笑, “瞧我,好端端的说这些干嘛。”她略一调整情绪,又道:“我来,是为了明天方皇后生日的事情。你回宫后很少到坤宁宫走动,皇后对你一定有不满,她毕竟是六宫之主,还是应该讨得她的欢心。正好借明日的寿辰,送份讨喜的寿礼。”
朱岚岫微微垂眸,方皇后喜不喜欢她,她其实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但是端妃诚心而来,她怎能不领情。她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抹浅笑,“皇后娘娘喜欢什么?”
曹端妃道:“我爹在福建为官,前些日子托人给我送了些闽南同安汀溪窑烧制的青花瓷器。那瓷器十分精美,被东瀛人誉为‘珠光青瓷’,前日皇后正巧有事上我那儿,我用其中一只茶杯斟茶招待她,我见她对那瓷杯爱不释手,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定是喜爱至极。我那里还有一整套茶具,正好让你送给皇后作为寿礼。”
“我怎么好掠人之美呢”,朱岚岫婉拒,“皇后一向对你介怀,你既然知道皇后喜欢,为什么不亲自送给她呢。”
曹端妃幽幽说道:“我有我的骄傲,不愿曲意逢迎。何况她也不会因为我的讨好而有所改变。如今皇上专宠于我,不光皇后,后宫的嫔妃都将我当作敌人。其实,她们哪里知道,我根本无意争宠,我情愿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无人问津,倒还落得个清静自在”。她面露苦楚,语意一转,“云锦,今日与你说这番话,我是发自肺腑。虽说你是皇上的女儿,但是你的生母身份卑微,加之在宫外多年,回来之后难免有寄人篱下的疏离之感。能真心待你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你与我不同,你是晚辈,同皇后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如果能得到皇后的庇护,你在这宫里的日子,会好过很多,至少多些嘘寒问暖,这凌云轩,也不至于这般冷清。”
朱岚岫****了眼眶,“端妃,你如此真心待我,我很感激。可你应该知道,你我交好,就是因为性情相投的缘故,既是如此,我又岂会图那些虚无的繁闹,冷清于我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曹端妃水眸轻敛,发出一声悠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