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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这么说,管嬷嬷倒越舍不得,“日后再说吧。”
柳雁点头,乖乖将糖水全喝下,嗓子也觉滋润,不再干涩。因摄入了糖分使人精神,她这才想起事来,“嬷嬷,我出去找人。”
管嬷嬷差点发火,可见她眼神定定,到底还是答应了,去拿衣裳,又给她梳妆。
等柳雁出来,才瞧见天色已蒙蒙亮,又是一日初晨。她竟睡了那么久,急步从院子那走,她要去见苏定,只要问清楚那件事,就能确定她心中所有的揣测。只是没见着苏定,倒是见到了她更想见到的人。
柳家三房人同住,这聚香院住的都是二房的人,人多,偶尔亭子里有人并不奇怪,只是远远她就看出那人是谁。
一别十月,却觉那人更是身形颀长笔挺,侧面已见京城男子普遍没有的英气。她步子微缓,那人已快步走了过来。
管嬷嬷真想往两人中间插一道,可到底没狠下心。掸手让旁边下人也稍稍退下,自己也当做没瞧见。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转眼齐褚阳已走到柳雁面前,低头看她,“好些了么?”
“没事了。”柳雁想跟他多说两句,可还有更重要的事,“齐哥哥,我还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齐褚阳点头,“我陪你去。”
并不多问,她说有急事,他也不责怪,下意识便是陪着她。柳雁已明白自己为何欢喜他,也独独欢喜他。
柳长安本等在亭子,见两人准备一同出去,也过去问道,“你身子刚好些就要出去么?有什么事哥哥可以帮你做。”
柳雁微微摇头,柳长安只好说道,“褚阳陪着你也不便,哥哥也去吧。”
三人一同上了车,柳雁想起那日去东隐寺途中的事来,趁着这去驿馆的空余,偏头问道,“齐哥哥,我爹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齐褚阳说道,“伯父有些事要善后,回来也是年后了。”
柳雁应了声,还有些时日,又道,“哥哥,我去东隐寺时,瞧见郝姑娘了。”
柳长安说道,“她信奉佛道,确实常去那里烧香,她同我说过。”
柳雁眼神微显凝重,“是特地告诉哥哥她常去那么,而不是哥哥问起时才说?”
“嗯。”柳长安见她神情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瞧见……她和一个男子一同去了那……”
柳雁话落,柳长安已是生气,“妹妹,我知道你近日和公主交情已好,可你这样排挤郝姑娘,实在要不得。”
齐褚阳已道,“长安,雁雁并不是那样的人。”
柳长安也觉一瞬话重,可还是抹不下面子,“这事不可再说,也不该是你这做妹妹的管的。”
柳雁就知道他会发脾气,越是这样,就越为哥哥不值,“我真的没看错,两人举止颇为暧昧,我只是不想……”
“够了!”柳长安已是不能忍受,容不得她这样说郝玥,因这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又不想呵斥,“你别管……等陪你办了事后,我会去跟她问个明白。”
柳雁还想说些什么,齐褚阳已示意她不要再说。本来她在自己面前说这件事也不好,毕竟她是柳长安的好友,被好友知道自己可能戴了绿帽子,男子的脸面更薄三分。她不将自己当外人,可好友毕竟也只是好友。
到了驿馆,柳雁进门便问当差的人,“大杨使臣苏定可在里头?”
那人答道,“苏大人今日不曾外出。”
齐褚阳微顿,“苏定?”
“嗯,正是苏丞相的公子。”
她一面解释一面往里走,齐褚阳满腹疑问,苏定怎么会做了大杨的使臣?雁雁还未痊愈就找他又是为了何事?
天色尚早,苏定刚起身洗漱好,听见那大殷的柳主簿要见自己,还以为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柳主簿?柳雁柳主簿?”
“是,确实是那个柳主簿。”
苏定暗暗称奇,柳雁在东隐寺遭歹人劫持受了重伤的事已传得满城皆知,谁想第二日她竟出现了,还来找自己,那定是有什么急事。急步出去,刚到议事厅就见了面上有细伤的她,而旁边那人却更是惹眼——齐褚阳。
见到对面的未婚夫妻挨在一块,他已不好再露出急切之情,免得齐褚阳生了醋意。可不知为何,偏是不愿遮掩。他上前问道,“瞧瞧你的脸色,都白得跟纸般,怎么就跑来见我了?”
果然,齐褚阳已往他这看,他却还是不瞧他。
“等你伤好了再来见我不迟,对吧?”
齐褚阳已抿了唇,已带肃色,轻轻伸手拦住他要往前倾的身子,“苏公子还是坐下说话的好。”
柳雁也已察觉,退身往后坐,苏定也只好一起坐下。他左右看看,说道,“你和宋晴倒是奇怪,都急匆匆要见我,明明两人都在东隐寺受了惊吓,莫非我有凝神静气的作用?”
柳雁一顿,“她什么时候要见你?”
“昨日约见,只是我昨日进宫一日,夜里回来才知晓她来驿馆寻了我三四次,约我等会辰时相见,说有关你的事要跟我说。谁想她还没来,你倒是先来了。”
柳雁听得脊背寒凉,“苏哥哥,我问你件事。”
苏定见她面色更加惨白,也没再露轻佻神色,“你说。”
“你不是说你当初救过一个被歹人轻薄的姑娘么,那姑娘你并没看清她的模样对吧?”
苏定只觉惊奇,“你怎么知道?当时那姑娘衣衫不整,天色又晚,我受了伤,没有多看就晕了。醒来时不见她的踪影,模样确实没看清。”
“若是她再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认得?”
“不认得。”
“那你是在哪里碰见的她,可是东夏国?”
苏定更是诧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柳雁见他这样说,心里已更是肯定。心中痛苦渐渐显露在俊俏苍白的脸上,让旁人看了都不忍。她低声,“麻烦苏哥哥去赴约,只是宋姐姐给的东西,你都不要吃。”
苏定也是个聪明人,自知此事不能小觑,心头微沉,“好。”
快到辰时,苏定便往酒楼厢房过去。开门就见宋晴已坐在那,神情肃穆,一人独饮。见着自己,已是展颜,面如白玉,“我还想你若是晚到了,我便能名正言顺罚你酒来着。”
苏定定下心神,坐身笑道,“昨日进宫喝多了,方才起来时脑袋还昏沉,实在不能碰酒了。”
“那就吃些菜吧。”
苏定看了看那桌上七八道荤菜素食,没有提筷,“大清早吃这些,我可受不住,我让小二上点清粥吧。”
宋晴道了声好,不动声色的模样也让苏定捉摸不透。他问道,“宋姑娘约在下在这独处,男女有别,到底不好吧?”
“我和你说些事,说完就走。苏大人不是欢喜雁雁么,我是她的好友,有些事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苏定蓦地笑了笑,笑得宋晴莫名,“苏大人笑什么?”
“我笑宋姑娘一定觉得在下很可笑。”
“苏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
“明明是救你一命,还近离半丈见过的人,却一点也不认得对方,你说好笑不好笑?”
宋晴脸色骤然剧变,“苏大人……”
苏定按着柳雁车上所说,继续说道,“我当初好心救你,你不但丢下重伤的我不理,还将我的钱全都拿走,你不会不记得吧?”
宋晴面色全无,惨白如雪,却终于是盯着他说道,“你独独挑了今日来说这事,又是何故?为何之前不拆穿?”
苏定微有意外,那美女蛇竟真是宋晴,他都不知的事,却不知为何柳雁知道。
站在外面的柳雁听着屋里的话,已知自己这一出去,便似决堤洪水,冲垮二人同窗同僚的情分,再拦截不住。
门窗缝隙隐隐飘来一丝不同寻常的香味,齐褚阳已是拧眉,低声说道,“屋里有迷香。”
柳雁眸色凝重,终于是推门进去。
门吱呀一声响起,待宋晴看清来人,已是惊愕,“雁雁。”
柳雁站了许久,体力已是不支,寻了那椅子,几乎是瘫坐而下。齐褚阳环顾一圈屋内,上前将那在小桌上点燃的檀香掐灭,将门窗通通打开,“檀香是特制的,里头放了迷香。”
宋晴的脸色已十分难看。
柳雁这才开口看着宋晴说道,“你要杀苏定。”
宋晴说道,“我也不知这里有迷香,还以为是小二放的,进来便有了。”
柳雁轻轻一笑,有些嘲讽,更多是无奈,“宋姐姐,迷香能杀人么?不能,可我说你要杀苏定,却解释迷香不是你放的。因为你的想法,是让苏定昏迷,再将他杀了。所以迷香等于杀人,这便是你的所思所想。”
宋晴面色未曾恢复,却仍露了诧异,“雁雁你可是病糊涂了?”
柳雁咬了咬唇,“对,我是病糊涂了,所以才一直那样信你。明明我早就有所察觉你已非原来的宋姐姐,哪怕我疑惑为何憎恶姻缘的你要主动去东隐寺求签,我也不曾怀疑过你于我的情谊。可你却诱我上山,在我茶水里下了药,更让人来夺我性命!”
宋晴说道,“雁雁你要是身体不适,就回去歇着吧。”
“宋晴!”
一向叫自己姐姐的宋晴听见她这样愤怒叫自己的名字,已是愣了愣。
柳雁这一动怒,浑身的伤都疼了起来,尤其是伤及骨头的双脚,好似要废了,再没力气站起来,“我想过为什么你要除掉我,直到我猜出苏哥哥当年救的美女蛇是你,我才想明白。”
目光如火,紧盯不放。宋晴知晓这事已不能隐瞒,握着杯子的手已在发抖,抬眼盯她,几乎充斥了血,“是,我是要杀他,因为我怕他告诉你我被歹人夺了青白的事,我不想被世人瞧不起。我一时被迷了心窍,所以想将你二人都除去!”
苏定冷笑,“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柳雁面上已是满满失望,“你如今……还不说实话么……”
宋晴面色冷然,“这便是实话,日后你们要嘲笑我不洁之身便说吧。”
“不是因为这个,你急着除掉我,只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