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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孙思邈边收起银针,边沉声应道。
“怎么会呢?你也给夫人施过几回针了,夫人也渐好转,怎么会……不好呢?”
“郑夫人之前曾经大量吸入过西域的婆罗曼香,已对她的神经有所损害了,之后又服用了含有苗疆一带才有的幽兰叶汤药,才导致部分记忆或失去、或混乱,若想完全康复,已经不太可能了……我现在也只是靠施针来刺激她的神经,暂时恢复她的记忆,至于能维持多久,我也不知道。”
“……”
听了孙思邈的话,雅雅眼泪不禁流出,她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梁暮凝,即朝孙思邈道:“当初我的眼睛坏了那么久,孙神医您都能给治好,难道对于夫人、您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孙思邈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写了张药方,递到雅雅手里,道:“这药按老规矩煎熬即可,至于其它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雅雅无语,接过药方,点了点头,并送了孙思邈出了去。
此时,梁暮凝慢慢睁眼,缓缓坐起,她看着他们的身影,半晌沉默。
梁暮凝做事从来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所以对于天策府中,她每日投入蜡烛中婆罗曼香的分量,她很清楚,绝不至于对自己造成伤害,除非有人在她不注意时,加了剂量……会是李世民吗?可如果是他,那之后,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再用幽兰叶害她?或者说,他不仅想要抹去她的记忆,还想要控制她的行为?可是……!梁暮凝的情绪不禁突然紧张,头又有些隐隐作痛,她忙止住思考,不再多想。
时至今日,梁暮凝不怕死,只怕死时还有遗憾……所以,她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能够离开秦王府,如何能再见李建成一面?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雅雅远远就见梁暮凝坐在那里,便急步进了阁楼,询问道。
“我没事,雅雅、谢谢你!”
“……夫人何必还要跟我客气,当初若不是您……”
“其实对于你仇,我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是时势使然,但你这一次救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我梁暮凝、无以为报!”
“雅雅早已认定夫人便是恩人,所以从不图您回报。”
“……”
“对了夫人……”雅雅不等梁暮凝说话,又忙说道:“这是染儿日落前让药童捎来的信,好像很着急。”她说着,即从黑色衣袍的大袖中,取出一张细长纸条,递给梁暮凝。
定定看着纸条半晌,梁暮凝都没说话,她的神情忧郁而不安,指尖隐隐着力,许久后才道:“雅雅,麻烦你一会务必要想办法出府一趟,告诉染儿,明日卯时,让她带着金玉令来秦王府后院的角门接我,明日我必须离开。”
“这到容易,自从王妃救我之后,她待我不错,还给了我出入府门的令牌,只是雅雅担心,您的身体……”
“我无碍的。”
“……”
雅雅见梁暮凝态度决绝,便没再说什么,只浅浅的点了点头后,便要离去,就在这时,突听苑内有脚步声音走近,随之既有侍从唤道:“秦王到!”梁暮凝及雅雅听到,都是一惊。
声落之时,李世民徐步走进,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而后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梁暮凝神色淡然的看着来人,见他示意,便也向雅雅使了眼色,示意她无碍,于是,阁楼之中,只剩他们二人。
总说黑夜漫长,却在不知不觉中,看到曙光,艳红如血,金芒四射,照亮大地。
六月四日这一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李世民早早出门,不在府中,李建成与李元吉通宵半宿,明晓时分才各府邸,而雅雅在清晨顺利的将梁暮凝送出了后院角门,染儿如约在此等候,这两个曾经都对她有些淡漠、甚至有些敌意的女子,现在却都愿意舍命助她,亦算是一种欣慰了,梁暮凝曾劝雅雅一起离开,毕竟今日之后,这秦王府内便再没她的容身之地了,但雅雅拒绝了,想来,她始终是个重情义的女子,所以长孙锦儿的恩情,她是不会不还的。
长安内城通向坊郭的城门,东侧有延喜、景风二门,西侧有安福、顺义二门,正南有含光、朱雀、安上三门,北面有玄武门、安礼门以及至德门,其中,玄武门为北面正门,同时,玄武之名源于上古神兽,与玄冥相通,是最初冥间在北的所向,因此玄武即代表北方,玄神是北方之神。
玄武门居龙首塬余坡,地势较高,可以俯视宫城,因北墙外是西内禁苑,没有居民生活,出入比较方便,所以是太子每日入朝的必经之地。而李世民即是收买了这里的领班将领常何,今日于此设伏,只待李建成出现,便予射杀,高耸坚实的城墙之内,巍峨雄伟的宫殿之前,此时格外安寂。
历史的脚步,终是无可阻止,帝王之家、兄弟相残的戏码,也是格外相同,且无休止。
梁暮凝与染儿离开秦王府后,她即吩咐染儿去找独孤将军,让他与其一起去东宫和齐王府调兵速至玄武门,只说太子、齐王有难,便没有时间再多做解释了,而自己则持金玉令,直往玄武门奔去,不敢做半刻耽误,只想,若能阻止……自己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或者,他们能够死在一起,也是好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一身艳红的水袖流云装;奔在二十米高的青石城墙下;如一团红云;惊鸿一瞥,不待别人看清,便已离去。
梁暮凝持令骑马转入外城城门,直去玄武,远远的;她便看见李世民率领着长孙无忌、尉迟恭、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杜君绰、郑仁泰等十几名心腹家臣及骁勇战将,将李建成、李元吉和其侍从围堵再玄武门下;他们似在说些什么;但她听不清楚……亦只能得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就在她快马飞到之时;李世民已然拉弓搭箭;直对李建成……形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秦王部下皆是专注,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是要调转马头逃离之时,梁暮凝即与李世民策马擦肩而过,轻唤道:“建成……”,声落之时,她已至到李建成近前,飞身跳马,扑了过去,还是在这声落之时,李世民手指松弦,利箭飞出,势如破竹,直射前方,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转换的,就那样朝这他们射出,而这期间的所有变化,速度之快,全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由反应,梁暮凝和李建成亦同时落马,相拥着、跌摔在地上。
此时,鲜红的血液与梁暮凝的绯红的衣衫应承,顺着箭身流淌而出,同样鲜红的血液,侵染上李建成的云纹玄衣,并与他的血、融在一起。
天地突然宁静了,梁暮凝突然笑了,原来一箭穿心的感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痛和可怕,她娇滴着唇瓣俯在他的耳畔,又一次轻唤道:“建成,我……”,她的话终在嘴边,没有说出。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凝儿,你的信,我看……”,李建成拥着她倒在血泊中,没有追问什么,亦只在她耳边喃声念叨着……而后慢慢合上了眼睛,不在喘息;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依旧俊朗无双,薄唇微微上翘……似还有话没说完,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梁暮凝不禁蹙眉,紧闭双眸,眼泪不自觉的流出,与血液溶合,赤金珠钗滑落其中,青丝染血,她以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只愿之后,便能永远如此,他们再不分离。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被秦王李世民及其部下射杀于玄武门,太子妃郑氏,失踪。
之后两月,皇帝李渊被禁内宫,李建成、李元吉家中男丁均被赐死,女眷则全部没入宫中收押,而其太子一党部下侍从,多数死于当日厮杀,少数护送太子家眷逃亡,亦死于非命,至此,这场死杀百人的宫廷政变,是以秦王李世民的最终胜利而告结束,武德九年八月九日,李世民于东宫显德殿即皇帝位,是为唐太宗,改元贞观。
贞观元年,李世民大赦天下,历史的篇章由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昔日的杀伐与流血,不过是一位英明君主政治征途中的必然手段,而这些旧事,亦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尘埃掩盖,无人再提!
尾声
贞观二年,自玄武门之变后半年,李世民以渭水之盟平息突厥危机,换得天下安定,百姓安宁,他确是位难得的好皇帝,只是若换做建成,该也不会差于他什么的……!
祁连绵绵千里的大山之中,一个白发红衣的女人,站在山石林立、寸草不生的赤岭峰顶,遥望远方,看着中原的万里疆土,在历经战乱之后,一切都是百废待兴;她的身后,一个身着锦绣龙纹的白袍男人,站在离她不过十步的地方,任立不动,定看着她的背影。
“你终于还是找来了……”女人的声音如沧海桑田过后的飘渺之音,空谷幽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虽然隐秘,却终在朕的脚下。”
“……那又如何呢?你已富有四海,我却风华不在,又何苦追寻?”
“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李世民的夫人……就如我当初对你的承诺一样,定许一场盛世繁华!”
“……”
那女人始终背对于他,不知神情,她突然轻笑了一下,缓缓道:“高明回去了,染儿与独孤心远赴西域,也不会再回来了,就连曾经名动一时的‘镜花水月’都在一夜之间,全部烧毁了,而我、本来就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她顿了一下,微微侧目,却仍旧看不清样子,而后继续道:“所以就算没有我,你也将创一番盛世繁华,或是说,你以位极九五,是不会要一个死人做夫人的!啊哈哈哈……”,她话后,笑声肆意,犹如地狱传来呼唤,让人听着心动亦心伤。
“你什么……”他话没问完,便见那女人,仰首飞身,跃下峰崖,落入万丈……她红衣飘动,银丝飞舞,如由一只冥界而来的精灵,现下不过是又回去了而已,他跨步上前,却终也抓不住她的一片衣角。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作者原有许多话要说的,但最后,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