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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妳在现场?我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还真不敢相信呢。」
「我在现场,不过还是不敢相信。当时我差点吓得屁滚尿流。我是说,如果杰克·费契都会跟人低头的话,我们还能相信谁?我想我早该知道既然连费契都已经疯了,那时间老父应该也差不多啦。我没办法让你进去见他,史恩。他连我都不肯见。在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之后……那个不知感恩的混蛋。他应该可以信任我的。他什么事情都应该对我坦白。一定出事了。除了最近镇上发生的那些怪事之外,一定还出了什么事。或许我想错了,但是我认为……时间在害怕。」
「害怕?他拥有永生,不会死亡,无所不知,并且应该无所不能。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任何事情令他害怕?」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好让我们回到正常的生活。现在,你可以停止打扰我,立刻滚蛋了。不然的话,我就把我名字的缩写刻在你的额头上。」
「妳怎么说得出这种话,梅德?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呀。」
「我们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的感觉就和早上从鞋底刮下来的脏东西没什么两样。现在,你绝对不可能见到时间,所以趁着你的四肢还连在身体上的时候赶快滚吧。」
莫利森强烈地认为自己的魅力在梅德身上发挥不了效用,但是他还是不肯放弃。反正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好去。就在他对她露出迷人笑容的同时,他们两人突然一起转过头去,因为他们都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逼近的脚步声。一打时间机械人踏着整齐的步伐,一个接一个走入房间。它们站成一排,挡在门口。莫利森缓缓后退,远离他们,目光在机械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它们空白的面孔上丝毫没有任何情绪,但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冷酷的威胁意味,在莫利森心中掀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没关系,」梅德道。「他就要走了。让路,他会离开的。没错吧,莫利森?」
「我考虑考虑。」
「你在帮倒忙,莫利森。」她不安地看着眼前的众多机械人,但是似乎没有机械人注意到她。「我说,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现在通通回到先前的岗位上,这里有我就行了。好吗?」
「我不认为他们会听妳的话。」莫利森道。「我认为他们是为了要确保我离开而来。不幸的是,我还不打算离开。」
他手中突然浮现一把吉他,好像一直都被他握在手中一样。他拨弄几个和弦,对机械人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接着开始弹奏一首他所写的老歌。一首他在六〇年代常唱的歌,在他来到影子瀑布之前,在他的声音和音乐依然于世间广为流传的年代。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唱过这首歌了,因为这首歌会让他想起自己的风光岁月。但是此时此刻,他的歌声在房间之中回荡不已。
歌声中曾经蕴含的力量通通还在,借着他的声音和歌曲抒发而出,形成一股没有人能够忽视的强大能量。这是一种形式的魔法。当台上的乐团忘情演唱,在听众心中燃起热烈情绪,感染整座演唱会现场,令所有人都忍不住随着音乐起舞时所产生的刺激快感。歌声冲击着所有时间机械人,逼得它们不住后退,只因为它们毫无生命的存在形式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狂野情绪。
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向后退开,最后所有机械人通通贴墙而立,除了自门口离开之外,再也无路可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倒退着离开房间,空白的面孔无法反映出将它们逐出房间的那股力量,存在于音乐中的力量,歌声中的力量。当最后一名机械人离开房间,房门随即自动紧闭,歌声立刻停止,但是余音依然绕梁,久久不绝于耳。梅德以一种非常接近尊敬的眼神看向莫利森。
「不错嘛。」她终于开口,试图以最平淡的语气说话。「这首歌对我来说有点太老了,但是还不错听。认识任何扼杀者乐团的成员吗?」
「别小看人。」莫利森道。他低头看着吉他,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很高兴知道我还宝刀未老。」
接着他突然住口,看向门口。梅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们听见破布的磨擦声以及小树枝刮在地板上的声音,随即就看到杰克·费契大刺刺地走入房间。他的芜菁大头上刻有一个诡异的微笑,双眼所在之处只有两个大洞。稻草人杰克·费契,为了解决时间机械人所不能解决的难题而来到此地。他进房之后随即停下脚步,空洞的目光停留在莫利森身上。
「喔,狗屎。」梅德道。弹簧刀立刻出现在她手中,长长的刀刃随即自刀柄中弹出。她看着稻草人,回想上一次试图用这把刀对付他的情况,神色不定地看向莫利森。「史恩,或许你该过两天再来。」
「不。」莫利森道。「不,我不这么认为。」
「史恩,别拿性命开玩笑。杰克·费契可不是好惹的。你从来不曾见过他出手。他很危险、很残酷,而时间可不在这里限制他的行为。」
「或许他是来向我鞠躬的。」
「我并不这么想。史恩,快点离开,拜托你。」
稻草人突然开始动作,对着莫利森笔直走去。莫利森再度弹奏吉他,高声歌唱。情绪占领了这房间,温暖而又热情,有如寒冬中的一杯热饮。梅德下意识地随着音浪摆动身体。生命和爱,以及两者所代表的所有意义通通冲向杰克·费契,但是一点也无法阻止他向前迈进。音乐强烈地撞击墙壁,莫利森的声音有如海上的大浪般上扬,蕴含了强大的力量,简直所向披靡,但是依然不足以减缓杰克·费契前进的速度。他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夺走莫利森手上的吉他。杰克·费契盯着吉他看了一会儿,似乎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接着像是撕纸一般将吉他撕成碎片。未完的歌声仍回荡着,吉他碎片已洒落满地,莫利森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以高傲的神情瞪了稻草人一眼,接着在没有乐器伴奏的情况下再度引吭高歌。他的声音有如实质存在的能量般挤满了整个房间,重新唤回曾经震撼所有乐迷的古老魔力。接着杰克·费契走到他的身前,冷酷而无情,一手抓起莫利森的上衣,将他拉到自己眼前。莫利森停止歌唱,做出最后的抵抗,伸出双手抓起芜菁大头,对准其上雕刻出来的大嘴亲了下去。
「好了,闹够了。」
一听到这个没有抑扬顿挫的疲惫声音,杰克·费契立刻放开莫利森,向后退出一步,呆立原地,双手垂在身侧,等待进一步的指示。莫利森松懈紧绷的神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转过身去面对站在对面门口的那条身影。时间老父以一种混杂着恼怒与怜惜的神情向他看来。他身穿一件飘逸的长袍,搭配凉鞋、念珠跟头巾,灰发披肩,长长的胡须编成许多小辫子,看起来像是六〇年代的印度教导师,廉价版本的甘道夫。在莫利森眼中,时间老父总是这个形象,只不过这一次看起来更老迈、更憔悴,仿佛岁月终于在他身上发挥作用了。莫利森十分讶异时间老父的外形竟然出现这种改变,而梅德脸上的表情显示她也和他一样震惊。
「大部分的人都看得懂暗示。」时间语气不善地说道。「我没有时间和你多谈,史恩。一场恐怖的威胁即将来临,我必须准备面对。我知道连续杀人案,也知道狂野之子,不过这些事情都必须先搁到一边。况且,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处理它们,宇宙中总是有些人力无法违逆的力量。很抱歉,史恩。回去吧。你在这里帮不上忙,而我也尽力而为了。是的,我也知道妖精的事情。我不认为你真的了解自己找来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但是你很快就会了解的。再见了,史恩,如果我们都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话,到时候再聊吧。」
接着他就不见了,像肥皂泡泡一般转眼消失。杰克·费契默默转身离开。莫利森和梅德面面相觑。
「我想他是认真的。」梅德道。
「我认为妳想的没错。」莫利森蹲下身去,捡起吉他的碎片。吉他显然已经烂到不可能修复。他轻抚着碎片,有如拥抱死去的孩子一般,最后摇了摇头,吉他也随即消失不见。他站起身来,看着梅德,耸了耸肩。「看来我来这里是浪费时间了。他早就知道所有我打算告诉他的事情。他的响应令人非常不安,不过时间总是这样。我想我可以纯粹为了骚扰他而留在这里,弄乱他的房间,不过这样做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他显然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而我却不能待在这里什么也不做。除非妳想要我留下来陪妳,梅德。」
她甜甜一笑。「以后再说吧。」
莫利森笑了一笑,吹了个飞吻,然后往房门走去。梅德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快要走出门外时,这才清了清喉咙。他停下脚步,回过头去。梅德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的真名并不是史恩,对吧?」
「对,」莫利森道。「不是。」他又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一个细微的声音留在他身后,轻轻地念诵着他的真名。
※※※※
前一刻,詹姆士·哈特还跟在他脚边雀跃不已的影子朋友一同在街上行走,下一刻他就突然出现在海滩上。他停下脚步,眨了眨眼,想要看看周遭的景象会不会再变回之前的街道,但海滩始终还是海滩。如今他所身处的这片海滩向左右两边无尽延伸,完全看不到尽头。在他面前,大海有如一块灰色的毛毯一般静静地躺在正午的太阳之下。海面风平浪静,只有微微起伏的小波浪,慵慵懒懒地涌上岸边,随即缓缓退去。空气十分清新,微微带有寒意,代表夏末秋初的季节交替。一只海鸥在天上飞翔,有如飘浮的阴影般,呐喊出悲伤的呜叫。哈特认为这阵鸟叫声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凄惨的声音。他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想法似乎有点熟悉,好像他过去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一样。
他眉头越皱越深。他对这座海滩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却强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