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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渗着汗,偏不知怎么的,却又忽然很想笑。
万幸牌位下首的更震撼,而婚礼上带点笑容原也正常,他总算不至于真的因为笑容太诡异而招眼。
石观音牌位之下坐着的,自然就是石驼。
谢梓澜的估计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错漏,她果然在婚礼之前养出了足够的灵蛊,如今石驼的旧疾都好得差不多了:
眼睛能看到了,眼珠子自然也恢复了正常人的大致模样,虽然因着已经许久不能视物,忽然好起来的时候眼神儿似乎有点儿呆,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听力和语言也恢复了,当然因为已经很久不曾说话,一开始舌头有些笨拙、声带发音上也很是生疏,但也都是以后多练练就能好起来的……
只有脸上的疤痕还留下少许,那是因为灵蛊的数量虽勉强足够,但到底算不是十分充足,而在不是非得立刻救治的时候,谢梓澜也不赞成涸泽而渔:一下子将生息蛊都榨干了,石驼是能立刻完全恢复没错,但若是留着些许生息蛊、让它们慢慢恢复,石驼剩余的那点儿小伤其实也能随着好起来,虽然速度慢一点,但身上带上几条生息蛊,万一的时候却是能救命的。
谢梓澜早看出来无花对石驼的观感很复杂,要说彻底将他视为陌生人嘛,又好像还有那么点儿不同;但要说忽然冒出来一个父亲就会打从心底里孝顺嘛……呵呵,真那样的话,还能是我家小秃驴?
可就像谢梓澜对她家高大全渣爹再怎么样,也会在适逢其会的时候帮他拼命守城、甚至连最后一点儿生存的希望凤凰蛊都让给他一般,这生父就是生父,不管感情是多是少,都不会乐意听说他死在别人手上的消息。
——即使谢梓澜很清楚,她家小秃驴是个必要时候,亲手弑父都不会眨眼的小混蛋,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除非必要的时候他也是愿意给他爹一点儿便宜的,能认同在姬家行纳采礼、能在婚礼上给他留一个高堂位置,就是最好的证明。
至于真到必要的时候……
谢梓澜也更愿意将生的机会给自家小秃驴,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可能的时候,先给岳父大人身上留一点儿生存保障。
生息蛊可是好物!
为此就算给胡铁花哇哈哈着“你不是说婚礼前一定能治好吗?好像还差一点哦”的都不介意,反正这家伙只是想要趁机骗酒喝罢了。
——再说就剩那么一点儿疤痕,连姬冰雁都没说什么,胡铁花才哈哈哈就被楚、姬两人联手镇压了好么?
对于一个连骗酒的技术都这么捉急的傻大个,谢梓澜才不屑和他生气呢!
人生就这么一次的重要时刻,还和傻子计较的只有真大傻子。
当然,谢梓澜也没大度到提醒胡铁花,他喝得正欢的好酒里头有小原狐狸加的小料就是了。
连楚留香、姬冰雁都懒得提醒胡铁花!
#反正只是一点儿无伤大雅的小小恶作剧,在婚礼上嘲笑新娘的家伙总是要受点儿教训的。#
而且姬冰雁还要分心留意众人看清楚石驼面容之后的反应,而在其中,黄鲁直果然是最直接的一个。
黄鲁直号称君子剑,石驼,也就是皇甫高当年也是华山七剑之首,虽然如今还记得华山七剑的人依然寥寥,但黄鲁直对于这个曾经颇为期待过的后起之秀还是挺有点儿记忆的,两人甚至还曾经一起在某次黄河决堤事件中联手救过好些个妇孺百姓,黄鲁直甚至差点儿给浪花卷走,还多亏了皇甫高随手甩过去一条麻绳——当然在那几天里头黄鲁直援手皇甫高的次数更多,但所谓君子嘛,就是并不太将自己对别人的援手挂在心上,却不会忘记别人好意的那种人。
而且在过了心直口快的时期之后,一般都会比较留心不揭人短处。
黄鲁直脸上震惊之色一闪而逝后,他半句话没提皇甫高与黄山李家的恩恩怨怨,只笑得很真诚。
石驼也微笑回礼,同样闭口不问雄娘子与阴姬等人的诸多闲事。
总的来说,这拜堂成亲的正礼,还算进行得挺顺利的。除了胡铁花不知道怎么想的,楞是觉得石驼这边人少吃亏,硬是拉着楚留香姬冰雁也要过去给无花家的高堂增添一二喜气之类的做法似乎有点儿胡闹——
可无花对应得也巧妙,一句“家母早对楚香帅闻名已久,可惜终是阴差阳错,不曾深入见识”,就说得楚留香只能摸鼻子苦笑;再一句“胡大侠倒是个意外明白伶俐的,当日家母谋划着要为龟兹国大公主招亲、并代之远房,也不过是打算罢了,尚未及实施,胡大侠竟也这般清楚,更难得仁义”,就把个胡铁花说得一愣一愣的,被姬冰雁点醒之后更是铁青了一张脸,险些儿没跳穿了屋顶去……
——这么一来,无花主张一拜天地二拜娲皇三则夫妻对拜时,一众高堂谁都没异议。
直到拜堂之后、送入洞房之前,异议的人方才风尘仆仆地来了。
南宫灵简直不敢相信,母亲的丧礼哥哥是料理完毕之后才通知自己的也会还罢了,天气太热,真停灵等自己等得尸身发臭也不是什么孝顺行径;可这哥哥成婚,居然也不事先告知自己一声,甚至连通知自己去观礼认亲都不曾……
太过分了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啊拉,争取下一章让阿谢和小秃驴多一点互动……又或者洞房花烛夜时小秃驴出来搅局?
第68章 盖头风波
南宫灵夹带着一声风尘气势凶猛地扑进来,但眼睛才对上他哥那双仿佛永远都带着悲悯与温柔的眼时;满腔怒火就如同被迎头浇了一盆冰水的火堆一般;哧溜儿一声灭了;纵有余烟犹绕,也不敢造次,声音都瞬间低了八度:“……哥哥……”
看到天峰大师、原东园、黄鲁直,以及楚留香等人时;南宫灵才忽然想起来,他哥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在大范围公开;甚至天峰大师这个知道他们兄弟关系的人,都不见得已经知道他们兄弟已然相认。
而任慈之死;看起来好像已经毫无疑点,但也只是好像而已。
南宫灵越想心中越是惴惴,之前那种一往无前谴责他哥有了老婆忘弟弟的勇气已经连余温都没有了。
无花却意外的和气,当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和气的,但南宫灵这么不请自来,居然都不用享受一回他和气笑容之下的冰爽感觉可真是难得。
楚留香看着给无花一句“行了,也算赶上了,先去洗个澡再来吃饭吧”就精神一振的南宫灵,心中好笑:他和这两个说起来也是朋友了,早先也见过这两人相处,也奇怪过虽有一手好素斋却并不好下厨的无花为何对南宫灵时格外纵容些,却原来……
想着想着,眼睛不禁就往石驼那边看。
石驼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无花的身世于他已经是意外之……算是喜吧,而南宫灵……天枫十四郎远渡寻妻的事情,他就算立时不曾听说,后来也该知道了,任慈既然不是寿终正寝,那这下一任帮主自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出去了。
虽然和无花相处的时间不多,石驼也隐约亏得那佛相之下的凉薄血腥。
但他从不宣诸于口,即便是在此时,他也只是对南宫灵一点头:“小灵也不容易,洗洗过来用饭吧。”
面上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语气也很淡,却足以让楚留香才升起的那点儿猜测又自然熄灭了。
——仁义剑客的名声不见得能说明一切,这世上虽不是每个肉贩子都在挂羊头卖狗肉,但这么做的人肯定不少,楚留香在此前也与仁义剑客皇甫高素未平生。
——可他相信老友姬冰雁的判断,更相信石驼这么个宁可被晒瞎、晒哑、晒到皮开肉绽面目全非,也依然不肯屈服在石观音淫威之下的人,必然有自己的底线。
——楚留香觉得,他的底线,肯定在“明知道南宫灵弑杀养父却仍包庇他”之上。
所以即使有阴姬和宫南燕这么两个明晃晃能证明无花对天一神水取得能力的人存在,楚留香也不过闪过那么一丝儿念头,并没有真的将事情想到南宫灵这个受益人身上。
这都该感谢石观音的疯狂,楚留香虽不曾亲眼见过无花毒瘾发作的模样,但观音窟里的活死人何其多也,他又心软,又因确认过三个小妹子安全无碍,便想着配合姬冰雁将众人安置了——少不得也很是见过几回罂粟之毒发作的模样,是以对石观音是一想到就心寒,自然也不会怀疑她毒死儿子养父再操控儿子掌握丐帮的野心。
嗯,从某种意义上说,南宫灵的运气还挺不错的。
可再好的运气,也挡不住自己想作死。
——南宫灵一路快马赶来,那一身白衣都成了灰色的模样实在不怎么好看,无花石驼乃至楚留香,一个个都提醒他先梳洗过再入席,偏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都跟着仆役走到门边了,还忽然回头咦一声:“嫂子怎么连盖头都没带?虽说我们江湖人没那许多讲究,但掀盖头讲究‘称心如意’,如今又不是操办不起……不用这么简陋吧?”
#你才操办不起你全家操办不起!#
这一场婚礼出力的人可就多了,看那坐得满满的高堂就知道了!原家姬家神水宫,甚至连少林寺,因着无花是先还俗后嫁人——虽提亲在还俗之前,但他剃度之时,也确实太过年幼,又有原东园说项,无花成亲在少林寺也是合规合距的大事,天峰大师统共就这么一个弟子,虽然之前在掌门之位上没有支持他,反而让一个师侄上位,但不代表他就不疼爱这个弟子了!简直是掏空私房外加挖少林寺公产墙角给他筹备“嫁妆”的好吗?
南宫灵这话一出,天峰大师等德高望重心平气和之辈不计较,雄娘子宫南燕却都口齿毒辣,胡铁花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当下你一言、我一句:
“说起来这嫁人居然不盖红盖头果然不合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