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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心病,他的心病又发了。
痛,好痛…好几次,他从梦里醒来,痛得晕过去,这次却是醒着被人挖到最疼的地方,他只觉全身发冷,呼吸一窒…
一只手抚上逝芳背部,缓缓地为他过气,上下移动的温热大掌和刚刚的恶意抚摸试探截然不同,耳边响起东方璾低沈温和的声音:「没关系的,慢慢呼吸,会好一点……。不要压抑自己,会痛要叫出来,把自己缩成一团只会让自己更不舒服而已……………」
说也奇怪,只是这几句话,逝芳竟然觉得那股锥心刺痛缓缓减轻了,东方璾似乎很擅长如何安抚情绪不稳的人,他只是耐心地低声诱哄逝芳,一边为他注入少许功力,使得暖流走遍全身,身体也慢慢地不冷了。
逝芳被他移动到床铺中央,盖上被子,闭着眼睛时,东方璾手指拨开他额头前的发丝让他全身僵硬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使是东方璾帮自己度过这次病发,但是这种太过亲昵的动作,他不习惯。
这样,好象他们很熟似的,但是他们老实说起来,今次也不过是第二次说话呢………
「扬方………」东方璾低低唤了一声……
逝芳倏地睁开眼睛。
「你叫错人了。」拥被坐起,一反刚刚的柔顺,逝芳冷冷地瞪着东方璾。
东方璾却抬起他下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真是我叫错了吗?」
醉花阴第六章之一
「你是扬方吗?」
「不是。」
「真的不是吗?」
逝芳冷笑一声:「哪里见得我是。」
东方璾抬起他下巴,连那骄傲的眼神都一模一样,扬方也是这样倔强的脾气呢。
东方璾微微一笑:「哪里像吗?」
「认错人也有理由,我哪里像那个短命鬼?」
东方璾猛然扣住他下巴,一向幽深的乌瞳竟然因为逝芳一句话开始染上妖彤般的色彩,他恶狠狠地说道:「住口,说这种话,即使是你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逝芳不甘示弱:「哈!天底下有什么话我不能说的,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呢?还请庄主自重些,咱们坐好来说话。」他纤手按上东方璾的手背,像是掸灰尘一样拂开东方璾的手,顺势坐起后他光裸的手臂轻轻挥动,撩过散乱在身上的长发后,才悠然放下。
半裸的身躯和撩人的动作,他的动作是很有些诱惑意味,尤其是他那双晶亮又闪着媚光的眼睛,流露一种对什么都目空一切的眼神时,是很勾引男人的,很多男人天生就是贱骨头,总是妄想着征服一些碰不到的东西。
东方璾坐在床的另一端,眯眼看着他这些动作,忽然忍不住笑起来:「是你教叶怜这些的?叶怜也很努力才有八成像,但是你还是奉劝叶怜早些放弃吧,这样对那个人也好。」
逝芳将蔽体单衣穿好厚,只是把玩着自己衣带,语带不耐地说道:「要开始说了没有?」
一只手抓住他抚弄衣带的手,东方璾低声说道:「连这点都和他这么像。」
当掌心温热传到他皮肤下的血液时,逝芳下意识像碰到脏东西一样想挥开那温热大掌的包围,可是却在听到东方璾的话后僵住了。
尽管努力掩饰,你和扬方一模一样。
随着淡淡的语调,东方璾开始诉说他观察下来的心得。
第一,就是逝芳的气质,逝芳那略带神经质的气质太超然也太遗世独立,无论他做什么事都只是有趣或好玩,顶多就是有必要所以这么做,从来没有任何事情会让逝芳觉得有必要认真去做,那种略带神经质的个性,对富贵和性命不看在眼里的性子,看得出来逝芳遭受过重大打击。
第二,以一个妓院老板,他生活得太过优雅有品味,打从他一进到寒香馆他就注意到里面的摆设对一间妓院来说,格调实在太过高雅,如果不是主人自小过惯了这种日子,不能若无其事地把名窑陶器一般碗盘摆在一起,用来灌醉他的名酒和用来装酒的夜光杯比起来,酒钱还只是一个小零头。
即使是西方自己独立的高级娼妓都没有这么好的环境,会赚钱是一回事,坚持或只能过这种生活的人,绝对不是自小吃苦或有意炫耀,是习惯了所以不得不为。东方璾查过这间寒香馆翻修的日期,是在逝芳成为妓院老板不久后,这表示逝芳习惯了尊贵闲雅的生活才能这么不在意,而且对于妓院该有的避讳或禁忌完全不在意,与其说寒香馆是妓院,不如说是逝芳个人的住所,但是来这里这么多天,都只是飞花或叶怜替逝芳打扫房子,逝芳什么事都不会做。
扬方也是这种漫不经心的性子,虽然很会替东方璾赚钱却完全没有生活能力,如果不是东方璾费心为他安排最好的生活环境,还有母亲扬夫人费心照料,他连端盆水都会跌倒。
「这些不过是你的观察罢了,」逝芳冷冷一笑,丝毫不见动摇:「我的确出身富贵,但是天下名门世家也不只你东方家!」东方璾的确厉害,短短十几天里人坐在他眼前喝酒,却已经将他看得一清二楚了,不过他相信等东方璾去调查过逝芳从未刻意隐瞒的身世,就会发现这不过是东方璾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是吗?」东方璾意味深长地看了逝芳一眼,好象是在问「还要我说下去吗?」他并不希望将逝芳逼到这个地步,但是有些话说出来就会伤人。
逝芳没有说话,浑身却开始发散冷冽气息。
东方璾叹了一声:「寒影山庄的少公子,你浑身上下的刺可真叫人扎得发疼。」
他果然都知道了,竟然还坚持逝芳就是扬方,这家伙打哪里来的自信,逝芳仰头看一脸平静的东方璾,他是不是太小看这个刚毅的男人,太过忽略他心细如发的深沉城府?
「终于还是给你查到了,我是南方寒影山庄的少公子,不过也不用说那么客气,不过是小妾生的不中用儿子罢了。」
「你并没有刻意隐瞒。」太过明显放在那里的事实,东方璾从不轻易相信。
逝芳,本名宋言轻,听这名字就知道父母对他期待不高,寒影山庄排行不知道第几的庶子,数年前行踪不明,谁也想不到他换了个身份作妓院老板,寒影山庄脸可挂不住,这就是逝芳遭刺的原因。
逝芳笑了几声,起身胸有成竹整理衣裳,越过坐在他眼前的东方璾,走到桌前好整以暇地倒了一杯茶。
接着再倒第二杯,这种心理的余裕使他的动作格外优雅,因为这场语言之争逝芳已经稳操胜算了。
「我这不成材的儿子离家出走,还跑去开妓院,深以此为耻辱的寒影山庄会派出杀手来刺杀他也是意料中事,东方庄主不该过问这种家务事的。」在扬方的记忆里,东方璾根本不清楚宋言轻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子,宋言轻这个人也是无能懦弱,否则也不会去搞自杀让他有借尸还魂的机会,所以逝芳很有把握他可以搪塞过去。
没想到东方璾在他背后只是缓慢地说道:「如果我说,我早就见过他呢?」
「不可能!」逝芳一边将两杯茶端在手上,一边转过身来,「我不记得你见过他……」话没说完,忽然他住了嘴,神色苍白地望着东方璾脸上的笑意。
「哦,这句话有点问题,宋公子应该说『我没见过你』吧?」东方璾声音还是不缓不急地,但是就像小孩子打了胜仗一样,连说话的声调都露骨地显出那种得意:「怎么会说『我不记得你见过他』?」
该死,他竟然会犯这种错,逝芳看着东方璾起身向他走来,不禁诅咒自己的大易和东方璾的狡狯,东方璾每进一步,他下意识地便退一步,直到靠到桌子,一个不稳坐在椅子上。
东方璾双手扶在椅背上,缓缓地说出他最后一个理由:「最重要的是,你怕男人靠近你,寒影山庄的少公子,我从没听过他被男人………」
哗啦!
匡当!
随着跌碎在地上的茶杯,东方璾脸上胸口的温热水珠一滴滴滴下来,滴在逝芳的衣襟上,逝芳泼了东方璾一身茶水不够,他扬起手来就是狠狠一巴掌甩上东方璾的脸。
这一次,东方璾没有避开。
啪!顿时那张俊美有如龙神降临的脸孔浮起了掌印,连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逝芳用尽全力去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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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间赌坊里,人们呼五喝六的声音此起彼落,所以赌坊内院里,有人闲嗑瓜子的声音是一点也没传到外面去。
房间里,相对于外面的浮躁吵杂,整个房里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几乎坐在房里的人们都是一脸沉重之色,只有一个人还是笑容满面,没有丝毫。
听月斜靠在榻上,他虽然已过不惑之年,可是那种明朗贵公子的气质还是在他持杯饮酒,斜指漫拨一旁歌伎发丝间,风流潇洒的气质表露无遗,他虽然长年居住南方,但是那种刀凿轮廓的深刻和俊逸,反而和他的闲散气质形成强烈的反比,他倚在榻上时的样子,永远都是那样懒懒的。
「真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何贵干,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吗?」害他偷跑出来,回去妲儿又不知道会念多少经了。
东方泰和南柯对望一眼,焦躁不安的东方泰率先开口:「你不用撇清关系,三年前的事情谁也少不了一份,现在东方璾对你难道什么都没有做吗?」
暗笑一声,这就好笑了,当初事成之后急着把我甩掉的不就是你们吗?
「当初那贱人中了暗器之后跌下山崖摔死,后来开了好几次坟始终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被东方璾捡到了。」南柯缓缓地说道。
他凉凉地想,活该,千交代万交代东西一定要收回,当初还嫌他小气,现在尝到苦头了吧?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