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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让扬方恢复正常。
『方,说话好吗?』
没有响应。
『方,我帮你梳头发。』
不曾动作。
『方,大夫说你的毒伤很严重,吃药好吗?』
安静无声。
扬方只是静静地坐着,安静到让他害怕,他害怕扬方会这样烟消云散,他害怕自己会因为受不了这种死寂而伤害扬方,他担心扬方其实早已经死了,他照顾的不过是一具尸体!日日夜夜,面对着毫无生气,满头白发的漂亮人偶,东方璾有一天夜里终于崩溃了!
他抓着扬方的肩膀,发狂般摇晃着瘦弱的扬方,像嘶吼一样对他咆哮,甚至左右开弓用力打扬方巴掌。
『扬方,你说话啊!』
『不要这样,扬方,你该找寻自己的生命意义!』
『离开这里,到哪里都好,找找可以让你活下去的东西!』
『你走呀,你走啊………』他嘶声说道:『拜托,我知道你听的见,你看得见,你感觉得到我,在你和我都还没有疯狂的时候,离开我……』
他们需要彼此静一静,因为他们太接近彼此,近到让他们彼此在这场失去里遍体鳞伤。
当人与人太靠近时,一个人受伤另外一个人就会痛;当心与心太靠近时,一个人安静另一个就会发狂;当面对面时,一个人哭泣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悲伤。
扬方空洞的眼里,忽然出现了一点星光,直直望着东方璾血红的瞳眸。
慢慢地,那双美丽而空洞的星眸里滑下泪水,仿佛是夜空里下的雨,足以凄凉地敲碎人心。
『你………好过份!』
『那你就不过份吗?悲伤的不只是你,为什么……』为什么哭的人不是他?为什么他会这样对着扬方大吼大叫?为什么他会忍不住想伸手掐住扬方脖子?
东方璾受不了了,他颓然地放开扬方,转身冲出门去。
一直跑到他们小时候一起午睡的地方,他重重倒下,躺在桃花树下,闭上眼睛,徒劳地幻想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幸福才是真的。
黑暗中,有人靠近。
有人偎上了他。
有人靠近了他的脸。
有人吻了他。
那是一个很轻的吻,只是嘴唇碰在嘴唇上,宛如心贴在心上那么轻柔的感觉。东方璾睁开眼睛时,只来得及看见月华下,那双眼睫闭起时在脸上洒落的阴影。
扬方站起来,那虚无飘渺的影子深深地看了坐在地上的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东方璾看着那身影融入了月光中,渐渐地在眼前消失。
东方璾知道扬方的想法,东方璾要他走,他就走,尽管这不是他所愿。
可是他忘了说,扬方也忘了答应。
『记得回来。』不管是几天几月几年,不管你我如何变化,记得回来。
『我会回来。』不管是几天几月几年,不管我你变得怎样,一定回来。
所以扬方没有回来。
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
那么,这种悸动是为了什么?
东方璾坐在沉睡的逝芳面前,他看着这少年睡容许久许久,还是不懂那种在心中跳跃的感觉,不懂那种荒土忽然得到甘霖滋润般的感觉,不懂那种宛若屋檐下垂冰崩然瓦解的感觉。
少年长得很好看,以世人的观点算是长得美丽无比,紧皱的眉头象征他的意志坚决,握紧的拳头好象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困境,从被子和睡衣间露出来的些微白晰肌肤透着淡淡血色,约莫是发烧了吧?
这种毒解了之后,会发场高烧,烧退了就没事。
伸手摸摸少年的额头,微汗的温热触感让他知道逝芳已经退烧了。
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这么关心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个想杀自己的人?
因为他笑起来时,嘴角那种轻蔑骄傲、傲视天下的笑意,让东方璾迷惑了吗?还是那眼里的寂寞,与镜中的自己如出一辙?
东方璾轻声笑了起来,对酷似叶玥的叶怜没兴趣,却对这个少年有着莫大兴趣,他拍拍自己的额头,约莫是自己发烧了吧?
醉花阴第五章之二
『你现在是一个人了吗?小东西……』扬方蹲下来,对着刚刚救了的小狐狸轻声说道:『我也是………』
他是水里的鱼,镇日徘徊水边,只为了仰头时望见另外一个自己,展翅高飞的自己。
你是我,我是你,但是我们却如飞鸟与鱼,看似活在同一个天地里,但是却不属于你的空间,曾经在你停留在我身边的荷叶上时,我以为能够更接近你一点,你也似乎想要靠近我,但是你还是没有,我还是办不到。
太寂寞了,所以水里的鱼爱上天空的飞鸟,相信对方是自己的唯一;爱得太深了,所以当鸟离开时连鱼的心一起带走,无法呼吸的鱼,即使继续存在于在水里,也会淹死。
太寂寞了,太孤独了,因为失去了自己的立足点,所以什么都不是了。
情放得太重了,自己变得轻了,最后失去自己。
***********
他陷入了梦,深沉的梦。他最讨厌这种梦,
这种梦总是轻轻软软的,像是跌进水里软绵绵没有着力的地方,踩不着地也碰不着天。
像是失去了立足点。
他想逃离这个梦,太软太柔太令人留恋的梦。
每次当他面对着一条河流,河上有条小桥,桥上挤满了人,有人要前进有人要后退,他站在一边看,最后决定自己涉水过去,因为他总觉得对岸有他很急的事情要办,所以他要赶快过桥。
可是每当他赤着脚要踏进河流时,背后总是响起一声声呼唤,回头一看,许多模糊不清的人影在遥远的一方向他伸出手来,一声声地唤道:
『方儿……』
『大哥!』
『方少,方少!』
亲切的沙哑的温柔的开朗的,频频呼唤着他,还有一个低沉、坚定、感觉坚毅的声音,不停唤道:『方………』
方、方、方………………………
「芳……………」
方、方…………
「………芳…………」
方……………
「住口,别再叫了!」他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他才不相信他们是真心地叫他回去,如果是真心的,为什么不伸手来拉我呢?为什么要远远站着,不过来拉我回去呢?站那么远伸手有什么用?我………
「我在这里啊!」他猛地朝着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怒吼道。
我在这里啊!我一直都在这里,为什么不靠近我多一点……。为什么你不把我带回去?我一直、一直………都在等你……。
那个声音停了一下,终于闷着声音,像是极力忍住笑一样:「嗯,你在床上没错。」
「床……上?」耶?逝芳努力眨眨眼睛,对方的笑脸一下子剧烈、猛烈、非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东方璾半带怔忡,半带笑意的脸孔停在他脸前,「没错。」
华丽高雅的布置,简单而讲究的桌椅上,放着绘上花草的异国茶壶与杯子、深蓝缎面的锦被,打开的窗户外吊满一明一灭的串串宫灯,一边香炉燃上淡香,另有淡淡的胭脂香和刺鼻的药香弥漫在空中,融入了袅袅香烟里,化做逝芳平常习惯的空间。
他的房间?那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天知道逝芳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东方璾,偏偏一醒来谁都没见到就是见到这个冤家,还被他听见自己再说梦话,所以他瞄了东方璾一眼,随即转过脸去冷漠问道。
东方璾坐在他床边,当然将逝芳的不友善全看进眼里,他只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探病。」
一般说来,让无月庄主亲自来探病,就算不是天大的恩德,也算得上是很给面子了,只可惜对方是逝芳,完全不买帐也不给面子。「感谢盛情,逝芳没事了,庄主自便吧。」
好大一个钉子,碰得东方璾一阵苦笑,往椅背一倒无奈摊手,手上一条湿巾晃呀晃的:「看在我帮你擦了半天汗份上,这么送客出门,『馆主』不觉得有点失礼数吗?」他刻意加重了「馆主」两个字。
逝芳注意到东方璾手上的确有一块湿巾,难怪他在睡梦中一直觉得有人在摸自己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怎么样………好歹………」东方璾话说到一半,却看逝芳转过一张漂亮如少年的脸孔,修长英挺的眉轻轻扬起,已经恢复明亮有神的瞳眸冷漠地望着他,苍白的脸孔露出「要你多事」的表情。可是逝芳才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移到他手上的视线忽然变了。
也许是少年的思绪忽然一下子轻轻荡开来,片刻间,那眼神如春雪融化般瞬间柔和起来,那柔和的眼神凝视东方璾只有一瞬间,短得连眨眼都来不及,却让东方璾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逝芳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玩笑中一丝丝的温柔,让他心头一动,使他想起梦里那个声音,可是他马上惊觉到自己的失态,眼神慌慌张张地在空中胡乱犹疑后,想要尽快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但是面对着东方璾的目光,他身躯不自在地动了几下后,最后只能不知所措地转过去,不敢看东方璾。
东方璾看着逝芳,逝芳避着东方璾。
但是那是没用了,尽管转过头,他还是感觉得到对方一双灼灼的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仿佛有两道目光、不,两道火焰刺在背上………可恶,自己又没做错事,干嘛那么胆怯地把脸转过去?他不自在地开始把玩身上的衣带,一边试着重整自己的表情。
东方璾忽然很想伸手摸摸那少年背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