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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挥挥手,语调中带着一丝不耐烦:“朕又没说是你,你跪个什么劲儿。”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并没有让皇贵妃起来,而是接着问道:“嫣儿,你倒是说说此人怎么算计你了?”
慕嫣儿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皇贵妃道:“进可因为举荐医生有功,得皇上您的青眼,退可树立慈母的形象。”她故意不点破皇贵妃的真实目的——若是她能把凌睿南治死了,那可是替她除去了心腹大患。
听得慕嫣儿这样说,跪在地上的皇贵妃松了一口气,还好这慕五公主没有看清她的真实意图,而一旁的柔妃摇摇头,暗叹慕嫣儿还是太年轻,两个人的举动都落在了皇上眼里,他眼神一转没有说话。
慕嫣儿也自然能看到三人的动作和表情,她这次行此举,也是万般无奈,其实就算是皇贵妃不说,她也要站出来替凌睿南看病的,山上赠玉,李家维护……她总是欠着他的。而皇贵妃竟然拿这个事情作伐子,也是触到了慕嫣儿的逆鳞。
况且,所谓阴谋,都是见不得光的,把所有事情摊到台面上来说,阴谋自然不攻而破。
一时间,几个人都沉默了,片刻之后,皇上问道:“皇贵妃,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贵妃见皇上没有完全相信慕嫣儿的话,心下暗喜,连忙磕一个头道:“皇上,天地良心,臣妾是不忍看皇上替睿王忧心,要说臣妾的私心,就只是一个妻子担心丈夫而已啊!臣妾得知慕五公主是民间颇有名声,所以才出此下策,没想到,没想到……”她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哽咽。
见到皇贵妃的“演技”如此之高超,慕嫣儿禁不住在心里为她叫了一声好,果然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是影后人精,她轻轻松松就把这个事情推到了对皇上的关心上,这个马屁皇上一定很受用。
果然,听得皇贵妃这样说,皇上脸上的神色看上去也柔和了几分:“你起来吧,你的苦心朕能理解的。”
皇贵妃拿着帕子装模作样的拭拭眼角,顺从的起身站在一旁,皇上复又对着慕嫣儿道:“既然民间都传你是神医,那你可有办法治睿儿的病。”
慕嫣儿斟酌片刻回答道:“睿王爷的心疾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这些年亏了皇上您以倾国之力寻珍贵的药材,才生生的吊住他的性命,可是,睿王爷的心疾,仅仅靠吃药,只能延缓,但是发作起来,一次会比一次更厉害。吃药,是治标不治本。”
皇上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天威难测,宫中的御医为了保命,自然也是不敢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他环顾一圈跪着的御医后,沉声问道:“那依照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本呢?”
慕嫣儿顿了片刻,还是如实的回答道:“剖心之术,睿王爷的心疾,说白了就是娘胎里面带来的心的先天残缺,如果把心剖开将残缺之处进行缝补,或许可行。”
听得慕嫣儿这样说,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乃人之根本,从来没有听说过人的心被剖了还能活着的,为首的御医更是磕了个头道:“皇上,卑职行医四十余年,从未听过如此骇人的治疗方法,这慕五公主年纪轻轻……还望皇上三思。”
见众人这个态度,慕嫣儿无奈的摇摇头,他们之间隔着几千年的科技水平,这类话就像告诉他们将来有飞机大炮核武器一样,被视之为无稽之谈也是正常。
皇上打量着慕嫣儿的神情,她的提议被太医否认后,并没有惊慌失措或是痛斥出声,只是脸上浮现出惋惜又无奈的神色而已,直觉告诉他,慕嫣儿并没有说谎:“若是睿儿死了,你怎么说?”
慕嫣儿听得皇上这样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给皇家当御医,可不是什么好差事,治好了是你应该的,治不好就要赔上性命,若是现代这样,那能做心脏病手术的医生早就死绝了,这心脏手术放在现代失败率也不低,更何况是缺医少药的古代?她虽然忧心凌睿南,但是若是为了治他,压上自己的性命,她也是不愿的。
思索片刻,慕嫣儿回答道:“这剖心之术本就危险重重,若是嫣儿治不好就要赔上自己的性命,那嫣儿还是保命要紧。”丑话还是说在前面好一些,这就和患者签术前同意书是一个道理。
慕嫣儿的话,让皇上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慕嫣儿是能治好睿儿的唯一希望,可是她的说法太过骇人,而且又将丑话说在了前面,一时间,他不知道如何抉择。
第一百零三章 我相信她
见得皇上踟蹰,慕嫣儿倒也能理解,从凌睿南的一应衣食住行就可以知道,他对凌睿南算是比较上心,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一时难以下决定,也是人之常情。
见皇上久久不做决定,皇贵妃有些着急,刚才她也听出来慕嫣儿并没有医治好凌睿南的把握,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事不宜迟,还是要早些决断才好。”
皇上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凌睿南,又看了看一旁的慕嫣儿:“嫣儿,你能救回朕的儿子吗?朕,能相信你吗?”
慕嫣儿虽然很想拍着胸脯作保证作回答,可是她不能,所以只能沉默以对。
直到一个虚弱的声音打碎了这片沉默:“我相信她。”
病床上的凌睿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他的脸色惨白的吓人,连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皇上和慕嫣儿同时开了口:“睿儿(凌睿南),你好些了吗?”
凌睿南看着自己父亲和慕嫣儿关切的眼神,忽然心里就涨的暖暖的,人都说天家无情,他何其有幸,能得到父亲和嫣儿的真心以待:“好些了,只是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见凌睿南恢复了神智,皇上很是严肃的问道:“睿儿,刚才你说相信嫣儿,你可知道嫣儿提出来的治疗方法。”
凌睿南强撑起一半身子,答道:“儿臣曾听嫣儿提过,儿臣相信她。”
听得凌睿南这样说,皇上长出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这么相信她,那我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复又转过头对着慕嫣儿说道:“嫣儿,我把我东凌的未来交给你了,至于睿儿,最近就住在承乾宫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上的话,以及让凌睿南入住承乾宫的决定,无疑昭示了凌睿南是东凌未来的继承者。柔妃和皇贵妃心里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只能暗暗的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次凌睿南不治身亡。
皇上的决定,也令慕嫣儿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他对凌睿南只是家长对病弱孩子的偏爱,没想到他心里竟然还存了这么一分心思。她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踌躇了片刻后轻声道:“皇上,集宠于一身也是集怨于一身,天家无情。”
皇上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朕知道,但是你也要知道,身份越高,受到的保护也就越多,要动手,也要掂量一下。”
慕嫣儿轻轻的点了点头,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着担忧,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床上的凌睿南听到皇上这样说,连忙推辞道:“父皇,论学识声望,我不及三哥,论征战沙场,我不及二哥……父皇您这样做,儿臣愧不敢当。”
皇上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养好你的身体,其他的事情朕自有计较。”
见皇上如此坚持,凌睿南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慕嫣儿给凌睿南治病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而凌睿南被内定为皇太子的消息也在东凌朝内不胫而走,虽然圣旨还没有落下,但是大臣为了这些事情已经吵成了一团。
自然,慕嫣儿和凌睿南也就成了风暴的中心点,但是两人现在都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因为凌睿南的身体越发的恶化了。
为了治疗凌睿南的心疾,慕嫣儿算是绞尽了脑汁,连着三天都泡在东凌的藏书库里,连吃饭都是让内侍随便送些,好在现在人人都知道她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所以倒也没有人敢亏待她。
伸了个懒腰,慕嫣儿揉了揉自己跳动的太阳穴,这三天的紧张度可以媲美自己当初高考的时候了,还好终于找到了应对之方,可以暂时延缓凌睿南的病情,不然自己这三天死的脑细胞,可就是太亏了。
慕嫣儿最后将药方上面最后几位药做了一下添减,使得药性显得更加柔和后,走出了藏书阁,正值正午,突如其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这时,一个内侍一溜小跑的来到了她的面前:“慕五公主,贵妃娘娘有请。”
慕嫣儿心中一凛,该来的还是来了,这皇贵妃能忍三天,也算是有好耐性了,她点了点头,跟在了内侍的身后。
那内侍引着慕嫣儿,越走越偏,根本就没有往皇贵妃的住所处走,慕嫣儿皱起了眉,难道自己想错了?来人根本不是皇贵妃的人?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别离宫外,这别离宫原是前朝宠妃的居所,这宠妃据说闺名馨桐,在前朝后宫当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只是这馨桐不知从哪里得知的奇怪论调,非逼着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偌大的后宫,生生的被遣的就只剩下她一个女人……只可惜红颜不长命,早早的就去了。皇帝为了纪念她,将她生前的居所改名为别离宫,之后也再未宠幸过其他妃子,之后皇帝驾崩,膝下无子,才立了现在的皇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皇上上台后第一件事,竟然是将别离宫变成了冷宫。
关于这个宠妃的事情,民间有好多的版本,更有戏子将此事改编成了戏文,时时传唱。慕嫣儿原来也听说过一些,现如今第一次来到这里,不仅有些好奇。
雕栏玉砌,横檐拱飞,虽然被改成了冷宫,但是仅仅是看装饰,也可以看出宫殿主人的当年受宠之态。
看着那些华丽却显得破旧的装饰,慕嫣儿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唏嘘,如此凄美的爱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