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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031焉知绯福-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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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段楚空不会怪罪于我,他既已撒手人寰,就该再无留恋,可我却要怪他,死都死了几十年,却还没云消散尽,要为我带来这诸多麻烦。 
我愤然之将他的棺盖阖上,捡起铁锨把四周的坟土铲回去,这段楚空前世不知造了什么孽,死于非命不止,二十多年都睡得安稳,却一连两夜被人挖坟盗尸,现在恐怕魂无归所。 
我把那空棺草草埋上,急匆匆赶回停车的地方,灯光音乐美妙依旧,非雅还沉沉睡着,我真希望我们只是来这好地方观海景看星辰。 
我将一身污衣换下,跟工具一起塞进后车箱,经过一座桥的时候,扔进湍急的水流里。 
望望后座的非雅,也许我该扔下去的是他。 
* * * 
回到市区的时候天已是大明,日出东方雄壮无比,晒得我眼睛都在疼。打个电话给助手,限他半个小时之内携其妻女数人搬离家中,找一处新所居住,我现在要用他的房子。 
开车到他家楼下只需要十五分钟,我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楼下恭候,睡眼惺忪,西服下面还是睡衣的花纹。 
我只能说:“抱歉,有急事。” 
助手立即立正,说:“段先生,家里已经干净整洁。” 
我讶然,他这是何等效率,特警飞虎队也不过如此啦。 
我把后车门打开,向里面指指,助手揉揉眼睛,不知所措。 
我对他笑笑,到车里把非雅抱出来,一路随助手沿狭窄楼道到他家中。楼道间堆满杂物纸箱,一人过都勉强,我抱着非雅几次都要跌倒,助手赶紧伸手来扶,不小心触到非雅,粘上一手鲜血,他呆楞看了半天,却未发一言。 
我说:“此事过去,我会将你们全家移民加拿大。” 
助手憨憨地点头,他的前任太太与唯一的儿子现在加国,因为数年前他事业失意而远走高飞,现在他儿子是金发绿眼的鬼佬在供养。 
看得出来助手的妻子非常贤惠,小家虽小,雅致齐整,那沙发藤椅虽然样式平凡,坐上去却一番温馨。 
助手从洗手间取出医药箱,我们两个外行手忙脚乱将非雅的伤口包扎一番,血已凝固结痂。 
我把他抱到卧室,盖上被子,坐在一旁喝助手端上的热茶。 
“段先生……”助手看时机已到,站在一旁开口。 
“我恐怕有麻烦了。”我对他说:“你去买今天的早报。” 
助手气喘吁吁而回,除了报纸还买来汤包,热乎乎刚出笼,他说:“段先生,粗茶淡饭,先填填肚子吧。” 
我摇摇头,让他先把那报纸拿过来。 
助手买来十多份报纸,每一份的首版都大幅标题,刊登着我妻子怀孕的消息,想我段祺瑞地位再尊贵,也不至于受到媒体这般抬爱。果然,在喜讯下面,列着两份DNA报告。 
若是让妻子看到这报纸,定然又气得娇嗔不已,她出身名室,从小便是媒体追逐的宠儿,一举一动备受关注,现在连未出生的宝宝都拿来做文章,她对这些厌恶之极。 
香港的报纸杂志最嗜好的便是挖掘名人的隐私,外遇偷情珠胎暗结向来是他们的最爱,可我跟妻子名正言顺,即使有了孩子也是理所当然,不该成为他们哄闹的对象。 
他们如果要证明妻子与人偷情怀了孩子,也就罢了,这般威望这般端庄的女子,会做出这种事来,的确是一大噱头。 
可偏偏这些媒体都另辟蹊径,那DNA报告,幷非我跟孩子的,而是隔了一代,是这孩子和他那死去爷爷--段楚空的。 
DNA报告表示,这即将出生的孩子,是段楚空亲孙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不知现代医学已经昌明如此,若能扒出秦皇古墓,我或许还是他第几百代子孙。 
此事必须会引起轩然大波,不仅令人侧目哑舌,还悬念未决,因为孩子不是段楚空孙子的原因有两个:他不是我段祺瑞的孩子,又或者,我不是段楚空的孩子。 
如果我想证明妻子清白,我就必须将我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 
* * * 
此事引溯到数十年前,新旧对比夺目无比,象香港夜空最绚烂的一枚礼花,你不想去关注都无法。 
两代段夫人,都是名门淑女,知书达体,若说她们会红杏出墙,女神维纳斯都会脸上无光,可她们必须有一个人犯了错,否则我段祺瑞,难道是花果山蹦出来的猴子? 
“段先生,需不需要去查一下,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助手问。 
我摆手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是谁。” 
助手一惊,问:“您知道?” 
“你可还记得周扬?” 
“啊,是那个神父?” 
我点头,至此,终于点清谜团,纪非雅跟周扬,这无关无系的人为什么会走在一起,不管是他们谁先接近谁,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是揭穿我。 
纪非雅是唯一可能对我身份产生怀疑的人,我不会忘记他处心积虑留在我身边,等待的就是我的漏洞,事到如今,恐怕这是他也未曾想象到的大收获。 
“周扬,极有可能是周敬文的后代。”我对助手道:“你需要从头去查他的身世。” 
助手面色沈痛得几乎想跪下来忏悔,他说:“段先生,是我犯下滔天大祸!我一时疏乎,没有将周扬周世调查清楚,为你落下这隐患!” 
我呵一声,如此曲折离奇,谁又能想到,我只道那老爹已经死了一万年,谁想他不甘寂寞,遗骨飘过来给我当头一棒。 
周扬若是周敬文的后代,那这一切就解释得清楚,他对段家恨之入骨,若是揭出这丑闻,段氏的声誉不止一落千丈,毁掉一两个段夫人他幷不满足,他的矛头直指向我。 
他的妙计诡异奇突,那切入口寻得恰如其份,居然想到去刨那死去人的骸骨。铁证如山,如果我不是段楚空的儿子,这些年来霸占段家主人这个位置,坏事做尽,着实当以天诛。 
周扬绝对不是第一天知道与段家的仇深似海,可他只是个普通人,势单力孤,无力与段家对抗,从小到大再多的屈辱,也只能咽下,况且,他绝不可能知道事情的内幕,更不可能怀疑到我头上。 
牵针引线的,只能有纪非雅一人。 
他是我遗在那个世界的一把钥匙,只需开启,便敲响我命运的警钟。 
我望着床上那昏睡时如同小猫般轻灵优雅的非雅,无话可说。 
* * * 
我回到家时,九点未过,家中客房还一片安静,我走到母亲房间,她已经醒来,望着窗外,空无一物的天空。 
她在想我手中的东西。 
我坐到床边,将那拴了红线的戒指放在她手心。 
她眼中顿时光采无比,激动得溢出眼泪来,握着我的手,道:“瑞儿,你是我的好儿子。” 
妈妈,我也想这么唤一句,只可惜你不是我母亲。 
她拉过我的手,将戒指放在我手心,握上,轻拍着我的手背道:“瑞儿,你戴上这枚戒指。” 
我疑惑地哼一声,不太明白。 
妈妈已经自行拉过我的手指,将其中一枚戴在我食指。 
她说:“答应我,要把这另一枚戒指,交给你真爱的人。” 
我心中一阵震撼,一阵颤抖,一阵畏缩,连这胡涂一辈子的女人,难道都可以看破我的心事?我段祺瑞的伪装不至于这么逊色! 
母亲泪盈于睫,擦掉眼睛道:“这是报应,瑞儿,你要代你父亲受过!” 
我不解。 
“你父亲……”母亲目光黯然,话语却字字切切咬齿,“你父亲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你是他的儿子,终究也被人背叛。” 
我恍然大悟,看床上一份报纸,标题醒目,我从一侧取过来,展开在母亲面前,问:“您相信这上面所说?” 
母亲抬起头来,问:“难道是假的?” 
我摇头:“她不会背叛我的。” 
“瑞儿,难道你认为是妈妈……” 
“当然不会!”我遏然吼道。 
“那是他们在乱说?可这明明言之凿凿!” 
“我无法向您解释,可请不要多想,相信我,这件事会有结果的。” 
母亲点点头,目光中尽是信任。 
我们母子情未及叙完,房间门便被擂得震响,时钟刚好九点,忙碌的一天要开始。 
最先进来的是妻子,她双眼红肿,泣不成声,委屈地扑进我怀里,她不仅仅是伤心,还有愤怒,愤怒到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跟着众亲戚,怒气汹汹虎视耽耽。 
家族出了这等丑闻,首先被怀疑的,自然是怀孕的妻子,以她的自尊不会允许他们侮辱自己,力争到这个时候,她已经精疲力尽。 
“你们干什么?”我怒不可遏地吼道。 
众人欲涌进房间,我却顶住房门,从门缝间挤出去,将妻子与母亲二人隔绝在屋里,对他们冷语道:“有事到大厅去说。” 
众人喝问:“你一定要解释清楚!这事对段家来说非同小可!” 
我呵一声,说:“当然,我也是段家的人。” 
“那你就要管好你妻子,以免她为段家蒙羞!” 
我白他一眼:“你只须管好自己的裤子,不必眼睛总盯在别人床上!” 
我的话近乎粗口,那人气得想向我挥拳,有人拦下,他现在还没这资格。 
三言两语,众人已经被引导向另一方向怀疑,我本可几句话洗脱自己嫌疑,可不忍让妻子为此蒙辱,她太无辜。 
一人用沉闷的鼻音质问我:“你不会卑劣到去怀疑自己的母亲吧!” 
他讲话极有技术,在骂我,在揭穿我,在辱没我母亲的名声,可听起来倒象在努力维护我们。 
我不肯承认妻子红杏出墙,就该自我检讨,数十年前是否母亲一时贪欢遗下的祸种。 
可我绝无法这么承认。 
我已经被逼无路可退。 
“你们凭什么相信这些胡说八道,扭曲事实向来是媒体擅长,他们的故事往往比连续剧还精彩,倘若明天他们说我是从外层空间来,你们也相信?” 
有人站出来道:“我在报社有朋友,他们说,段楚空的DNA是从警察局的刑事档案里调出,不可能有错。” 
我哦一声,媒体真是神通广大,当事人隐私全无,周扬相比下来空有妙计,想要挖掘事实,却也得挥汗如雨去刨那坟包。而媒体人却一点就透,只要有人稍稍暗示,他们便举一反三,全情投入,将这故事编得浑圆精采。 
“其实这件事情极其简单。”刚刚那人自作聪明地蹦出来,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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