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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见崎鸣的女生,不是也在一个班吗?就是那个左眼罩着眼罩的。体育课她也是见习吗……”
樱木一直重复着“咦?”“咦?”,依旧一脸迷惑。看起来非常困扰的样子。——为什么?她这种奇怪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意思。
“今天午休快结束时,我在0号馆前碰到了她。”
就在这时,头顶上空传来了一声沉重的巨响。飞机的声音吗?不对,听起来不像。难道是,雷鸣?我抬头仰望着天空。
这里树木茂密,能看到的空间非常有限,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从我这边能看到北边有几片乌云在移动。感觉像是从那边发出的。果然还是雷鸣吗?正在我思考时,从远方又传来了一声同样的巨响。啊啊,果然是春雷啊。说不定傍晚会下雨啊。我一边猜测着一边又向北方的天空看了一眼。
“咦?”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看到了一个身影。不禁小声说道。
“是谁……在那种地方。”
操场北侧的三层建筑,C号馆的屋顶上——
有谁站在那里?
有谁正独自一人站在铁栏边。——那是?
是她。见崎鸣。
这是只是我的直觉,明明都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和衣服。就在下一秒,我丢下一脸困惑的樱木由佳利,朝着C号馆飞奔而去。
10
我飞快地一层层向上跑去,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脑海中也浮现出了自己肺穿孔的X光片,但比起这个,我非常在意刚才从操场所看到的人影。通往屋顶的门很轻易就找到了。奶油色的铁门上用胶带贴着禁止进入的牌子。对于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告示牌,我决定无视。门没有上锁,我推开门向外跑去。我的直觉是正确的。那个人影果然就是见崎鸣。
钢筋混凝土的屋顶上,有个人正独自站在那里。她就站在面向操场一边的铁栏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默默地背向了我。我调整好呼吸,向她走去。
“见崎同学。”我缓缓地向她打招呼。
“那个……体育课时你也是见习吗?”
——没有反应。
我又向她慢慢逼近。
“这样好吗?也就是,在这种地方。”
她依然背对着我,轻声说了句“不知道……”
“即使站在一边看,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这样不会被老师责骂吗?”
“——没什么。”
她小声嘀咕道,终于看向了我。只见她胸前捧着一本八开大的素描本,于是我明白了。
“那么你呢?”她反问道。
“没关系吗,来这种地方?”
我的回答和她刚才的答案一样。
“的确,体育课的见习是没有多少意义。——你在画画吗?”
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将素描本藏到了身后。
“今天午休见面时我也说过了。我是,今天转到三年三班的……”
“榊原同学,对吧。”
“啊,是的。你是叫见崎一见崎鸣同学吧。”我瞥了一眼她胸前的名牌。
“mei是写成什么汉字的?”
“是写成naku(鸣)。”
“naku?”
“共鸣的鸣。悲鸣的鸣。”
“鸣”啊。——见崎,鸣。
“那个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市立医院见过一次?”
我终于将这件事问出了口,从刚才开始心脏就快要无法抵抗了,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扑通,扑通……心跳的声音清晰地传人耳中。
“就是上周——在住院楼的电梯里,你去了地下二层……当时我还问了你的名字。有印象不?”
“上周一……”她轻声呢喃,闭上了右眼回忆着。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啊啊,果然。我一直很在意……今天在教室见到你时真的吓了一跳。”
“——是吗?”平淡的回应从她小巧的嘴唇里滑出,像是包含着几分笑意似的。
“当时你为什么要到地下二层去?”我继续问道。
“听你说是要去送东西吧。那是要送给谁?我看到你拿着一个类似白色人偶的东西,就是要去送那个吗?”
“我讨厌这种逼问。”依旧没有任何感情,鸣将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啊,对不起。”我有些慌张地向她道歉。
“我没有想要勉强你回答。只是,那个……”
“那一天发生了一件悲哀的事情。”
——有人在等我。我那可怜的半身,在那里等我。
的确,那一天,她在电梯里就是这么说的。
——我那可怜的半身……
我虽然非常在意,可是又不能再去逼问她了,于是我便放弃了。而她也是沉默不语。
远处又传来了雷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屋顶上吹过的风好像比刚刚还要寒冷。
“你——”见崎鸣突然开口问道。
“你的名字是叫sakalcibara kouichi。对吧?”
“啊,嗯。”
“你对这个名字很在意吧。”
“啊……咦咦?”
等等。突然要在这里提这个话题吗?
“为,为什么这么说?”
我故作镇定掩饰着内心的急躁,而鸣却静静地注视着我说道。
“因为,差不多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全国都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满一年。”
“……”
“sakakibara……还好你的名字不叫‘seito’。”她说着,嘴角划过了一个弧度。
说实话,真的让我很头疼。
最近,谁都没有谈起过这个话题——今天却在学校提到了——。而且偏偏还是在今天,从她——见崎鸣的口中听到。
“怎么了?”鸣有些疑惑地歪着脑袋问道。
“难道说,你不想听别人提起这事?”
我拼命想要装得毫不在意,可是却失败了。于是我厌倦了一味地思考对策,开始慢慢道出真相。
“对我来说那是段糟糕的回忆。”
“去年当我还在之前的学校时。在神户发生了一起事故,‘酒鬼蔷薇圣斗’成为了当时的话题,不仅如此,当时逮捕的人也同样是个十四岁的中学生……”
“被欺负了吗?”
“怎么会,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只不过……”
……没错。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一定都是没有恶意的,只是单纯觉得好玩——把我的名字写成“sakakibam”“酒鬼薔薇(同音)”,又或是叫我”seito”“圣斗同学”……也许的确有些过分,但那也只不过是小孩子们的玩笑而已。——但是,当时我只是一笑而过,却发现自己的内心比自己相像的还要厌恶这种事情。后来就成为了我最初的压力……
这种压力随着时间日益增长,就在去年的秋天,第一次经历了原发性气胸。其中的原因之——也许就是“sakakibam”事件引起的。我会这么想,也并不是无理取闹。在父亲离开日本的一年,我被寄养在了夜见山的祖父母家也多多少少和这件事有关系。得知此事的父亲也是难得做了件关心我的事情。他大概是想让我把学校生硬的人际关系重新建立一次,让我的生活环境彻底改变吧。
——我大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见崎鸣说了一遍,而她也没有露出同情或是不舒服的表情。
“在这边还没有听任何人提起过吗?”她问道。
“你是第一个。”我答着露出了苦笑。令人奇怪的事,我现在的心情好像轻松了很多。
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从今早开始每当别人喊我名字的时候都会异常敏感。啊啊,真是的,如今把这事说出口后,都觉得自己有些傻。
“大家可能都在顾及你吧。”鸣说道。
“——是这样吗?”
“不过,我想大家也不都在完全在顾及你的心情吧。”
“这是什么意思?”
“sakakibara这个名字,不禁会让人联想到‘死亡’。而且还不是单纯的‘死亡’,是以学校为舞台,残酷无情的死。”
“联想到‘死亡’……”
“没错。”
鸣点点头。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
“大家都很介意。所以……也许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包庇这个伤口。”
“但是,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呢?
“死”从字面意思来看是不吉利的,任谁都会觉得“讨厌”。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
“在这个学校。”鸣的口气还是一成不变,冰冷又淡漠。
“在这个学校——三年三班这个班级是离‘死亡’最接近的。比任何班级都要来得近。”
“离‘死亡’近……?”
完全无法理解,我扶额苦恼着。而鸣则是紧紧盯着我。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榊原同学?”
接着她又慢慢面向操场。靠近褐色的铁栏,仰望着斜上方。站在她身后的我也同样抬头仰望。比起刚才,天空的云又增加了不少。远方还能听到雷鸣。受惊的乌鸦不停地鸣叫着,可以看到不少漆黑的乌鸦从校园的树林里飞出。
“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榊原同学。”见崎鸣依旧仰望着天空重复了刚才的话。
“还没有听任何人说起啊。”
“听说什么?”
“——不久以后你会知道的。”
“……”
“另外,你还是不要接近我比较好。”
她的话让我更加迷惑了。
“也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和我说话了。”
“为什么……?”
“你不久就会知道了。”
“就算你……”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很困扰,非常困扰。
我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时,见崎鸣却转身,抱着素描本从我身边经过向出口走去。
“再见了,sakakibara同学。”
禁忌般的咒语让我的身体瞬间凝固,我马上回头去追她。突然从校园那这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昨晚怜子阿姨对我说的“心得”之——
在屋顶上听到乌鸦的叫声时,返回时是……
……先跨右脚?还是左脚?
到底是哪一只?好像记得是左脚……鸣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