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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水乍看方毅,也吓了一跳,听了一句半句,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便扭着腰上来,翘着手指头点着方毅:“我不敢不来呀,我就感应着有女人在你身边!哼!”一边说一边抱住他的胳膊,往他身上挂。
胡芊虹看冷不丁来了一个大美女,还和他那么的亲热,有些吃味儿,眼睛盯着信水不动。
信水一转脸,正对着胡芊虹,想耍耍正式女友的大牌,就觉方毅的手在她腰侧一点,她立时换了副可人的模样:“大姐,我男朋友哪儿得罪你了?他小孩子,大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妹我给你赔礼了!”
胡芊虹看她跟自己也差不多大,却一口一大姐,把她叫得那么老,遂一皱眉:“我不认识你!”
信水笑:“大姐,你认识我男朋友,那当然也认识我了!”又拉起方毅的手看看,教训:“你的戒指呢?跟你说多少遍了,情人戒情人戒!不戴怎么做情人?走,再买去。”再冲胡芊虹笑:“大姐,我们先走了,改天一起吃饭,千万别客气!”
到了水榭里,方毅四下略看,松开信水,问:“有事?”
信水有些失意似的,点点头,没立时回话;片刻,忽想起他的脸来,忙凑着看:“谁敢把你打成这样?你怎么能叫人打成这样?你爹?不会呀,你爹也舍不得动你。谁吃了豹子胆了?也不怕坐牢,敢打你?”
方毅厌烦,一推她:“行了行了,管得真宽!你是我老婆呀?有什么事就说,说完就走,别废话!”
要在平时,信水哪肯听他这样,早一跳三尺高了,如今心事重重,倒没精神争强好胜;她坐到栏杆上,幽幽的叹口气,望着湖水发呆。
方毅看她如此,大奇,忙也坐下,急问:“怎么了?”
信水又发会儿呆,侧脸看着他,轻轻的问:“方毅,你看杜雷是喜欢我呢?还是爱我呢?”
方毅听她问出这话,又是那极其琼瑶的表情,绷不住要笑,扯着了脸,疼得不行,忙收住;再看她仍看着他,眼神跟走丢的小狗似的,楚楚可怜。他不觉微皱了眉:“怎么?他欺负你了?”
信水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喜欢我,他并不爱我。”
方毅想想,笑:“差不多,一样的。你分这个干嘛?哪能分得清!”
信水又摇头:“不一样!喜欢只是喜欢,比如说他和我在一起觉得开心;但爱是爱,如果没有我他就会活不下去!”
方毅听她这通理论,好似也说得通,便笑:“他就是那么个人,不懂得风花雪月的,你别指望他整天对你说爱呀情的,他不会!我看他对你挺好的,他从不对别的女人这样,他肯定爱你的!”
信水怔半晌,后回:“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怎么劝他都不说话,后来,小柯进去了,他出来就好了……我对他那么好,他都不听我的,他想走就走,都想不到我……”
方毅当时也觉得蹊跷,但顾不上深想,如今听她一提,倒沉思;末了,他微微一笑:“妞妞,你说实话,你真是就想嫁给他了?再不会喜欢别人了?”
信水低了头:“我爱他,我从没这样对过一个人!”
方毅想想杜雷,再想想信水,最后一咬牙,跟她附耳:“那就趁早下手!我了解他,要是你们先成了,别人肯定没戏,他再喜欢也没用。”顿一下,又加:“过两天我去陪他喝酒,灌醉他……”
信水忽的回过头,眼睛直直的。
方毅看她这样,又笑:“你放心,他一定会对你好!他娶了你,你这辈子就别烦了。无论如何,你都是他的宝贝!”
信水慢慢的吐出一句:“他都不爱我,我嫁他干嘛?”
方毅愣住,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不是爱他吗?”
信水点头:“是呀,我是爱他,但他不爱我,我有什么意思?我嫁个不爱我的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宁愿做老姑婆,也不要嫁个不爱我的人!”
方毅垂下目光,许久不说话。
信水又道:“我有点不明白。我不知道他是喜欢我还是爱我。他对我是好,但我希望他心里也这么对我好。以前他不喜欢我,是有原因。但现在这么长时间了,他要是再不爱我,那就说明他真的不会爱我了,那我就死心了!有什么了不起?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天下又不只他一个男人!我叶信水还怕找不到他爱我我也爱他的男人?”
方毅听她话音渐渐拔高,但隐隐带了哽咽,忙伸手轻拍她,微笑:“就是,还有我呢,我追你那么久也追不上,你可怜可怜我吧!好歹我长得比他帅!”
信水白他一眼:“猪头三样儿,还帅?你看看你爹都忙些什么?治安这么差!他儿子都被打成这样?平头百姓还敢出门!”
方毅苦笑:“好了,美女!赏脸吃个饭吧!别说了!”
晚饭后,杜雷端张椅子坐到后院,墙角里一丛万年青,墨绿绿的,生机勃勃,他眼睛瞧着,总有点感慨,但又理不出来,遂发怔。
杨松健从窗子里看见,忙把后门关上,嘱小五小青别往后面去,他自己领着小翔等往小报亭里去转转弯。
这几天来他大哥沉默的时候多,仿佛有心事,而那位叶小姐也没来了,好像两人不高兴。他最怕这个!以往柯静熙来的话,他们还能拉两句家常,她说的虽不多,但在理,总能给他点帮助,谁知这个星期天,她也不来了。唉,真不知又要出什么事。
他正暗暗发愁,就见路边来了一辆车,方毅从里面下来。他喜出望外,忙迎上去。近了,见他眼角眉梢都有青记,还不是新伤,他吃惊非小,他怎么能叫人打了去?还伤得不轻?真是无法无天了。正要问,就听方毅笑:“杜雷在哪儿?”
杜雷听门“吱呀”一响,只当是杨松健有什么事,也不回头,等他过来,就听方毅的声音笑,“架子真不小,理都不理人?”
杜雷忙一回头,跟着起身:“你怎么有空来,我算着还有两天的。”
方毅手里也拎个椅子,隔着一步并排放下:“闷,找人聊聊天!”
杜雷瞥见他脸上有印记,心里一动,盯着他问:“怎么搞的?”
方毅直要打唉声,怎么什么人都在意他的脸?要命呢!当下笑:“我闲着没事,倒着走,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杜雷知他不是真话,似乎也问不出来,便作罢,只笑一笑。
方毅看他有些发懒,笑问:“我向你请教个事,你说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杜雷纳闷,半晌回:“没什么区别,我不懂这个。”
方毅摇头:“区别大了。喜欢是你和她在一起开心;爱是没有她你就活不下去!”
杜雷不明白他说这个什么意思,稍皱了眉,瞅着他不动。
方毅继续道:“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是喜欢信水?还是爱信水?给她一个准话,别拖着,大家都没好处。”
秋荻从教学楼出来,见大操场上仍是热火朝天,最火爆的还是足球。姜烺穿一件全黑的运动衣,来回穿梭,很是醒目。
很奇怪的,从前也不怎么能碰到他,如今三天两头的,总是撞上。他一般都是彬彬有礼,微微点头,笑容淡淡,但是很有暖意。她开始有些回避,渐渐就平常了,也能点个头。有时她也会困惑:她一直觉得感情是唯一的,喜欢一个人,就该永远的喜欢下去,不该再喜欢上别的人;而今她的心却和她的思维不能对接。她隐约觉得,其实人的感情是可以变化的,如果那个人不能给自己爱的回应,那么这份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它只能存在心底,某个角落,随时间的逝去而消融,慢慢淡成影子。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期待着和常骐碰面的时机,小心翼翼的将匠心化为随意,为了遥遥的一瞥、难以辨别的一笑而反复揣摩、反复衡量,为之喜、为之悲;她好像看淡了许多,那次在图书馆,她居然没有抬一次头,看完书她就轻轻出来,全不想他是否会在这里。
但她并不觉得她是因为姜烺。
这大半年来,姜烺的人气竟然大升,俨然成了当日的康永。女生们暗地里都叫他姜糖――铁面是铁面,但心肠其实很软,女生楼哪儿出了问题,他总事必躬亲,比康永还平易;而且他的口齿又没康永厉害,有嘴利的女生,开些似是而非的玩笑,他多回不出,脸上笨笨的,反倒更惹人怜爱。于是,他便成了那初吃微辣,进而甘甜的姜糖,人人欢迎,恨不得自备一包。
她是再不想和这些稀缺物种有关联了,众目如剑,身心疲倦,但他的糖纸她都仔细收着,每每看起,总有暖暖的感动,好像他是懂得她的,为了那份懂得,她心满意足。
看了一圏凳子,秋荻没发现林曦,她便往宿舍去,还是没有。她看看表,快吃饭了,忙去食堂。等吃完了,也没看见林曦。
奇怪了!
自方毅来过后,她一直不对劲。她隐约听人提起,说是周日早晨,来个美男,和林曦在大路上拉拉扯扯的,好像发脾气。她想来想去,应该不是说方毅,那就是苏哲了,他怎么也跑来?两人还分开来?
这些天,学生会忙着筹备知识竞赛,她还没空儿跟她谈谈,好容易周末了,却又找不到人。
秋荻出来,想着小操场还没找,便往那边走,刚到篱笆墙,透空望过去,她竟在――膝盖上放本书,似乎在看,还挺认真。
秋荻忙快步拐过去,没到跟前,先问:“天都要黑了,你还能看得见?”
林曦抬起头,狡辩:“还不算黑,马上考试了,不看不行。”
秋荻便坐她旁边:“今天食堂里菜不好,我陪你出去吃吧。”也不等她推辞,拿起书,拉着她走。
十字路口等红灯的空儿,秋荻觉得自行车道里有个人似乎认得,她忙扭头去看――正是白夏。他推着半旧的自行车,车篓里有一把葱,还有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也似装着菜,鼓鼓囊囊的;他并没发现她,眼睛看着前方,脸上几乎没表情,木木的,跟课堂上的谈笑风生判若两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