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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眼摇头,非常笃定地答道:“你既然可以对沉蔼用情那样深,我也信,信你爱上我,一定也不会负我。”
不会负我。
不知道为什么,金眼的话总是很简洁,但就这寥寥的几个字却总是在她的脑子里盘旋不去!顾徽挽着他手臂,把脸窝在他锁骨间,道:“谢谢你!”
金眼好笑地揉了揉她头顶,“谢什么?”
“谢谢你相信我!”顾徽仰头十分认真地盯着他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
马车慢慢地向下一站驶去。两人的头顶上是一片清妍的蓝天,偶尔有一两只流莺划过天际,留下两三声婉转的啼鸣。微风拂过脸颊虽然还有一抹子凉意,却没了冬季的凄厉味道,似乎连它也变得柔和起来。
平原十分开阔,使得人的心境也一如视野一般宽敞了起来。
顾徽靠在金眼身边,静静地看着两侧的景致在渐浓的春意里缓缓后退,心里一片宁静。忽然,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金眼不由低眉道:“笑什么?”
“你不觉得好笑么?”顾徽反问他,“你和师宇正好相反!”
“相反?”金眼有些疑惑。
“对啊。”顾徽脸上的笑意更深,解释道,“不是说师宇是你爹爹的孩子,不就该和你爹爹一样?而你是你娘的孩子,不就该和你娘一样?结果,师宇做了一个多情的种,而你呢,偏偏这样傻!”
金眼有些错愕地盯着她,片刻后才道:“你还真能想。”
顾徽道:“不管怎么说,你没有因为以前的那些事情,变成花心的纨绔子弟,总归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你这个人啊,还真是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口气开始不和善。
顾徽才不理会他,“一般的,不都会不相信女人了么?偏偏你自己要做个痴情的种!”
金眼眉梢一挑,傲慢地道:“不该这样么?”
“该——”抱着他好看得不行的脸狠狠亲了一下,“可是,你也是因为这个,才总是不回家么?”
金眼道:“那是我的家么?”
顾徽微怔,“怎么不是!?”
金眼十分平静地道:“那些都是应该属于师宇的东西,与我无关。”
“所以,你才不回去?”顾徽叹了口气,“你这个人也真是固执得要命!”
“不是固执。”他居然柔和了脸色,缓缓道,“是我想过不亏欠的生活。你不觉得,比起总是欠着别人的恩情,不亏欠是一种更加愉快的心情么?”说这话时,他忽然展颜笑了起来。
顾徽却敲了他的额头,“尽是瞎想!在你决定到底是不是亏欠之前,至少先确定师宇的看法,好不好!?你这样在外游荡,难道没想过,他也许以为你对他有隔阂,所以才刻意避而不见么!?不管怎样,总归是一家人,对不对!?他初见我的时候,还反复警告我不要误了你,不也是担心你么!?”
第46章 明朝又是伤流潦(三)
金色的眼顿时瞪得老大,他怔了怔,却又倔强地道:“担心我?”上扬的语气里有浓重的质疑意味。
顾徽笑着摸摸他头顶,语重心长地答道:“对啊。当时他说你是他唯一的亲人,叫我要懂得识大体,我自己是妖,不可以不要命地去招惹烬!”
金眼眯起眼来,原先是眼睛的位置只留了一条如丝的金线,他慢慢地问了一句:“他说我是他……”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他喉头明显一紧,然后才又接着道:“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顾徽猛地点头,“对啊!他自己亲口说的!那时我压根没提你和我的事啊!”
金眼想了想,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古怪,然后侧过脸去,木然地望着车窗外渐渐退去的景致,就这样沉默了起来。顾徽微笑,抱着软垫,怡然自得地窝在他身侧打盹儿。就快要见着周公的时候,忽然听见他幽幽的声音响起,他问她:“顾徽,知道我为何介意他和陶宛的事么?”
“不知道,”她答得干脆,“我以为依你的脾气不会去管人家这档子事呢!”
金眼轻轻呼出一口气,那样子看来像是在叹息,“因为他一直是那样。”
“怎样?”
“什么事都讳莫如深,什么事都不明讲。”他顿了顿,低眉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里有一条很细很细的疤痕——太不起眼,以至于顾徽是第一次见到!她“咦”了一声凑过去,轻轻地摸了摸他掌心的疤痕。金眼看着她黑色的发,终于笑了,道:“自那次之后,许多年,他从不讲实话,和家里人也没有什么交流,除了沉默,就只剩一脸笑。”
顾徽抬头回视着他,笑道:“对陶宛也是这样么?”
金眼竟然摇头,“不,对陶宛不同。”
“怎么不同?”顾徽三八起来。
金眼道:“陶宛性情很烈,其实这样的人,他见得不少,却偏偏只在对陶宛时挂不住脸上的笑。”“……”顾徽沉默了一下,感慨道,“原来,他是真心喜欢陶宛!”然后,却又更加想不明白,既然是真心喜欢,又怎么会傻得做出那样残酷又愚蠢的决定?
金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悠悠问了一句:“师氏一门都是怪人么?”
顾徽瞧了瞧他脸色,知道他起了调侃的心,便答道:“对啊,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呢!简直难以理喻!”
“难为你了。”他眼角的笑意顿时明显了起来,伸手揉乱她的发。顾徽撅嘴抗议,他不停手,她也就任他了。过了一会儿,她拿下他的手,摩娑着掌心那道浅浅的痕问道:“看上去很久了。那时留下的么?”
金眼点头,“我那时不太会使剑。”
“使剑做什么?”顾徽不明白,随口就接了话去。
金眼难得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我娘推了师宇出去……”
顾徽一怔很快明白了,金眼使剑是想保护他,这两兄弟啊——顾徽靠在他肩头,愉快地道:“咱们回乾毓吧!我想涤素了!”
话一出口,原先的愉快心境蓦地黯淡——如果,师宇最终选择了陶宛,那么涤素怎么办!?那个丫头,有没有好运到象自己这样,虽然被玉珠比了下去,还幸好有金眼不计前嫌地接纳了她!?
他看出她的担忧,直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强求不得。”
“唔。”顾徽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说得容易。”被玉珠比下去,被沉蔼舍弃的心情还历历在目,她不想涤素经历她所经历的苦。可是,陶宛呢?她苦苦等了那么久,又该怎么办!?
金眼搂了搂她肩头,笑道:“你怎么会上了一只狐精的肉身?”
顾徽不太明白他为何这样问,老实地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失血过多休克了,才穿过来的吧!”
金眼道:“那你朋友呢?”
顾徽道:“和我一样啊。”
“一样?”他问得很认真。
“一样!”顾徽也答得肯定。
金眼微微一笑,道:“那她一定也会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顾徽给他搞糊涂了。
金眼耐心地道:“和你一样,总会遇见合适的人。”
顾徽怔住了,道:“你什么逻辑啊!?”
长途跋涉,一路南下,春色渐浓。
到了申县城郊时,积雪早已化去,露出一片满是浅绿色嫩芽的泥地,大道两旁的梧桐也冒出了一簇一簇的新芽,带着半是胆怯半是新奇的表情,扒开那层松松地包裹着的褐色外衣,不断张望。
风拂过新绿的草地,穿过树的枝桠,带来清朗的香气。抬头望去,透过错落有致的褐色树枝和星星点点的绿色嫩叶,湛蓝的天广袤无垠,纱一般的浮云恣意开合。
进城时,守卫认出金眼,乾毓官邸的四架马车很快停在两人身前。换乘之后,不停歇地赶往目的地。顾徽忍不住紧张起来,手心一个劲儿冒冷汗。金眼握住她的手,眉一蹙,道:“弄得手心这么粘,你紧张什么!?”
顾徽道:“我担心啊!”
“你傻的啊!不是说了不用替别人瞎操心了么!?”金眼不屑。
顾徽摇头道:“不单是为这个!”
“那为何?”
顾徽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招供道:“你说,师宇要是知道了你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丢我一记净灵咒灭了我!?”
金眼一怔,随即好笑地道:“你不会回敬他!?”
顾徽猛然蹿起来,嗷嗷道:“我理亏的嘛!怎么可以!?”
金眼看着她,禁不住愉快地笑出声来,“顾徽,你故意的么?”
“故意什么?”
金眼道:“故意逗我笑呵!”
切!顾徽白他一眼,严肃地道:“我是真的很担心啊!”
金眼够着她手臂,拉下她的身子,仰头就是深深地一吻,难得温柔地答道:“不用担心。现在你和我在一起,就已经很不容易。所以,便是师宇,也奈何你不得。”
“是么?”顾徽想想觉得有道理,但就是忍不住心虚。
金眼微笑道:“我说是便是。倘若师宇伤了你,我不是更伤心?他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伤我无碍,伤你才会更痛。”
他就这样坦然而直接地说出这一席话来,顾徽盯着他脸上一贯的理所当然的表情,愣了半晌,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金眼望着她,轻轻地笑。她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安静得象只酒足饭饱的猫。
乾毓官邸,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乌木门楣,暗金的斑驳的却有着含蓄的华丽意味的字迹。门两侧延伸而去的整块条石堆砌的城墙,其上的积雪已经化尽,露出黛色的石块和石缝间青色的苔藓。
早春和煦的朗日下,威仪的越发威仪,活泼有生气的越发灵动。
侍卫进去通传,金眼则带着她不紧不慢地进了大门。青石的路面十分干净,巍峨的高墙上垂下无数的褐色枝条,坠满了白色的小花,有淡淡的仿若夏日的香气飘入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