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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宇?”顾徽有不好的预感,“他可有一个叫做师宸的兄弟?”
沉蔼不急不徐地走在雪地里,望着远处渐渐开阔的景致,依稀的人声渐渐入耳,答道:“嗯。”
顾徽一下子赖在原地嚷嚷起来:“可不可以不去那个地方?”
沉蔼回头道:“你要离开雪域,这是必经之路。”
顾徽撅着嘴,不甘心地斗争了很久,然后默不作声地气鼓鼓地继续往前走去。很快便见到了沉蔼口中人类城镇的模样。这哪里是一个小镇!?顾徽和沉蔼混在入城的人群中,她仰望着大块的青色条石垒就的巍峨城墙,惊叹不已。
近身处是一条结了冰的河面,约摸五丈宽,冰层下隐约可以望见青色的数行石墩,不算大,仅供两人侧身而过的样子。河面后便是完全用大块条石垒成的坚固城墙。最外层是一道两丈高的羊马墙,城墙上挂有收起不用的吊桥。羊马墙后则是高亦五丈有余的真正城墙,东西绵延,其尽头不可窥见,正中突起的一处是一道圆弧形的瓮城,上有一座五层的箭楼,每一层均有十来个箭窗。瓮城后的城墙上亦有一座更为高大的箭楼,并且转角处葺有角楼,间断可见稍显低矮的女垣。而最外层的城门开在瓮城两侧,并不显眼之处。
青石累累,冰雪皑皑,三个暗金的斑驳大字:南华门。
顾徽和沉蔼随着人群缓缓经过瓮城,经由官兵的盘问,顺利进入到第二道瓮城下。顾徽望着脚下结冰的第二道护城河和眼前耸立的第二道城墙,惊叹原来是一座二重城。而内城仅正中的城门开着,其余的均不易查见。
终于过了城门,顾徽叹道:“这里很要紧么?城墙修得这样好?”
沉蔼道:“琅儇最大的金矿就在申县。”
“哦。”顾徽笑了笑,“难怪刚才有许多商贾打扮的人呢。”
入城后,便见远处白雪皑皑的崇山峻岭,山下便是繁嚣的城池。青石大街宽阔笔直,像是常常有人打扫,在雪后仍然露出光洁的地面,走上去并不觉得湿滑。街道两旁皆是黛色飞翘的屋檐,檐下竟然挂着各色陶制的风铃。青石筑就的高楼,色彩艳丽的风铃,各式各样的招幡,熙来攘往的人流,构成一幅盛世繁华的画面不说,其中还有悦耳的铃声叮叮咚咚高低错落地不断入耳而来。
顾徽拉了一下沉蔼的袖子,仰头笑道:“这个地方很美呢!”说着,指了指屋檐下的风铃,“我喜欢那个!”
沉蔼瞥了一眼道:“那是各店所属的标志。”
“什么标志?”顾徽觉得这种标志不仅新奇而且好看极了。
沉蔼道:“不同的样式表示不同的商号,而颜色则代表了店家主营的项目,红色为食,橙色为宿,白色为医,绿色为药,银色是衣饰,褐色是钱庄,金色是……”
不待沉蔼讲完,顾徽立即答道:“金色我知道,是金子,对不对?”
沉蔼淡淡道:“不对。”
“嘎?”顾徽愣住。
沉蔼道:“金色是烬,如果有人要除妖,来这里请他即可。”
顾徽憋了憋嘴,“这个我不爱听。还有,怎么好像很多店铺的风铃样式很像呢?”
“嗯。”沉蔼道,“你看到的,师氏名下所属的最多。”
“耶!?”顾徽两眼放光道,“那就是说,那个人其实很有钱,对不对!?”
沉蔼点头:“他不是你要的那一型?”
顾徽笑,“目前不是。”沉蔼表情一滞,不再说话。顾徽又道:“你很担心我嫁不掉么?”“没有。”沉蔼答了一句,却不看她。
顾徽道:“沉蔼,我一直想问你,如果玉珠回不来呢?即使是我不在,她也回不来了呢?你会怎么办?”大街上人来人往,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沉蔼显然是听到了,只是没有立即做答。
“你其实没有想好么?也许,不曾想过玉珠会回不来吧?”顾徽叹了口气,“总不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才会被上天选中来到这里,是玩儿我么?”
“总有原因的。”沉蔼忽然答了一句,“你不必想太多,也许是还没有遇见该遇见的人。”
顾徽望着他,一双眼睛深邃起来,却又别过头去笑道:“沉蔼,你比较狡猾啊。”
“嗯?”末了微微上扬的迷糊声调。
“你装糊涂呢!”顾徽粲然一笑。沉蔼是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要怎样,瞧着她答不了话。顾徽却道:“你不知道么?我以为你早明白了,我说过只为遇见你,难道是我表现得太过隐晦么?”
沉蔼望着她一脸灿烂的笑意,仿佛他们之间从不曾发生过任何不好的事情,他也未曾给过她任何伤害,她就那样知足且愉快地笑着,于是,连他自己都禁不住怀疑起来——爱上他,当真是这么快乐的事情么?千年的时光里,遇见的女子无数,除了玉珠,他不曾留意过任何一个,而眼前的女子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总是不自觉地牵引着他的视线。
“顾徽……”他不知该说什么,这是头一次在面对女子的表白时,自己有些惘然。
顾徽却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要的不是我,至少不是我这个脑子。可是,活着多不容易啊,人生又那么短暂,我既然有幸遇见了你,就不想自己日后后悔。如果有一天,我又回到我原来的世界,至少回忆起来,可以拍拍胸膛骄傲地告诉自己,”说着,她仰起头乐呵呵地真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道,“我努力过了,做了我能做的所有事情,在可以选择窝在角落里自己伤感自己逃避的时候,我努力地站出来努力地试过了,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而沉蔼,不管你最后会不会再喜欢上谁,至少对自己好一点,过得快活一点。没有一个人生下来的目的,就只是为谁活着的。”
说了一大通话,顾徽自己一手抚着胸口喘了口气,一手扶着沉蔼的肩头,道:“不要觉得我罗嗦得像欧巴桑啊。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你很好,应该要过得更加快活一点。我没了你,也不会寻死寻活的,说不定还会爱上别的什么人呢!”
沉蔼漂亮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复杂,心里涌动的感觉弄得他竟然烦闷起来,玉珠的脸,和眼前女子的脸不断地交错,他不由闭上了眼。心中渐渐混乱起来,他喃喃道:“不可能的……不会忘记……”
顾徽看着他的样子,心中也是隐隐做痛,她并不希望他不快乐,所以拍拍他的肩膀,温言笑道:“不会就不会吧。我可没有逼你的意思啊。不行就算了,你别往心里去。”说完,她自己也惊叹一度视自我如命的顾徽,竟然也会妥协到这个地步——虽然嘴上如此宽慰沉蔼,可自己却明白,她还是会偷偷努力,因为眼前的人,眼前自己喜欢的人,永远是值得第一珍惜,第一努力的!
顾徽笑着拉了拉他的手臂,道:“你也真是的,我这样留着,你也会快乐么?”
沉蔼一直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心却突然久违地痛了起来,他只好握紧双拳,待自己平静下来,那一瞬,唇边陡然升起一朵近乎凄凉的笑花——紫皮当时留在他体内的咒居然这样快就历现了,快得让他自己也措手不及。
然后他想了想,望着她只道:“你留下吧。”
“好。”顾徽直点头,“听你的就是。”
沉蔼低眉补充道:“在遇见合适的人之前,先留下吧。”
顾徽斜眼瞟着他有些黯然的样子,问道:“你不舒服么?”
沉蔼摇头,却又轻轻笑了,“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曾想过玉珠不会再回来。其实,也许是真的不可能再见到她。而以后的路,我尚未想好……”
顾徽立即警惕道:“你不会寻死吧!?”
沉蔼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微笑道:“不会。”
“呼。”顾徽吹出一口气来,复又讪笑着腻了上去,“那我呢——”拖长了尾音地等着。
沉蔼道:“找别的男人去罢。我不行。”
“哼!”顾徽拧过头去,赌气走得虎虎生风。沉蔼跟在她身后,安静温柔的脸上有复杂的表情,连目光也变得愈发深沉浓重起来。
第16章 薄晚西风吹雨到(四)
沉蔼是疏淡的内敛的沉静的不动声色的,却不是决绝的冷酷的无情的无动于衷的。他明明是一只妖,却像白娘子中的青蛇一般,自有一种多情专情,且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令人慰叹的孤勇。代表他的符号,可以是在无边的雪原青石的山崖上那道宛若磐石般坚定守候的身影、凛然竖立的削瘦背脊,也可以是在蓦然回顾一眼瞧见等候的女子时那朵盛开的如水的笑花、柔和入骨的唇角弧线。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她眼前莫明其妙地离去,而且对她——对玉珠的这个身体在这一刻并无一丝回顾挂念之意!?
那时,他和她走在熙来攘往的街头,陌生的申镇街头。天上的雪不大,只有几片小小的雪花轻轻地飘洒,落在青石板上便随即融化,因了这水气,大街显得愈发青光粼粼。
顾徽一直走在前面,沉蔼却突然着魔一般赶至她身前,那一刻,他望着前方的侧脸,墨绿的眸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专注和惊讶,以至于无法完全掩饰了去。虽然那神情在旁人看来并不是很明显,顾徽仍旧因此大为好奇——她认识的沉蔼从头到脚都是一幅修行千年而看惯世事红尘的不会被惊动的样子。
她这样想着时,沉蔼的身影已经一闪不见。顾徽凭借着玉珠的好眼力,才发现他用一种轻盈无声的方式飞快地穿梭在略微密集的人群间!他在做什么?顾徽觉得莫明其妙。然后在自己想通之前,她的脚就不由自主地跟着抡动了起来。
人太多,她快要追不上沉蔼的身影!这时,她一眼瞥见身旁有一条空无一人的并行街道,于是来不及细想便跳了上去。隐约听见人群里的惊呼,她无动于衷地奔跑着,追逐着沉蔼越来越小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