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沉蔼的眼危险地眯起,“如果我不许呢?”
顾徽抬头看他,微笑道:“你留下我,又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觉得我本人比玉珠的身体更有意思?”
沉蔼在她耀眼的目光中微怔,便道:“我要的,不是你。”
“我明白。”顾徽道,“不离开也可以,可我要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沉蔼静静地看着她,碧眸凝重,许久终于缓缓道:“随你罢。”说完,他冷漠地走到门前,道:“你可以出来了。”话音一落,紫皮便掉落在殿中,道:“你们讲完了?死女人,是不是又蠢话连篇?”顾徽懒得跟他拌嘴,沉蔼也非常沉默地折身回到火堆旁,漠然地盯着火焰,过了一会,问道:“你想去哪里?”
顾徽看了看他,道:“不急,你方才好一些,我们可以晚一点出发。你饿不饿?我可以去镇上弄一点吃的。”沉蔼摇头。紫皮却道,“随便什么都好,出去弄点回来!方才你赶我,这一会我要和沉蔼单独说说话!”
顾徽道:“你和沉蔼什么时候要好到有悄悄话要讲了?”紫皮白她一眼道:“我和他毕竟是血统纯正的精怪,和某些……嗯……是不同的!”顾徽双肩一抽,爽快地道:“好。我走就是。”
走出庙宇,方知外面风雪已小,天色更亮,天边竟然有了一抹阳光,虽然微弱,却也透着一丝清朗和暖的味道。顾徽把手伸向天空,阳光便透过手指的缝隙刺入眼帘,微微的疼痛,却耀眼得美丽。她微笑着负手深呼吸好几次,然后信步走在雪地里,漫无目的。
而她走远之后,尚未待紫皮开口,沉蔼却先冷言道:“你为何要她犯险?”
紫皮笑答:“那么,你其实早就醒了,为何不让她知道?”
沉蔼冷冷道:“此事与你何干?”
紫皮道:“我为玉珠不值。”听闻玉珠的名字,沉蔼的身形蓦地一震。紫皮又道:“你怎能对别的女子动半点心思?况且,她还是个人类?”
沉蔼冷笑,“你有何资格同我讲这些?”
紫皮道:“我见过玉珠,那次应是她活着的最后一天。”
沉蔼的身子不可控制地微微颤动了起来,却依旧竭力平静地问道:“你见过她?”
紫皮点头,一双眼睛闪着冰冷的光芒,“你没有劝阻她,竟也不帮她!”
沉蔼深深吸了一口气,困难地吐了出来,却什么也不解释。紫皮道:“无话可说么?玉珠怎会看上你这样的废物!?”沉蔼立着,身姿僵硬,扫视他一眼,静静地望着门外。紫皮道:“你有什么资格爱上玉珠?又有什么资格在她死后,强留住她的躯壳,和另一个女人!?”
沉蔼平静地呼吸着,淡淡道:“你既然如此想,又为何要顾徽犯险救我?”
紫皮冷笑,“我原以为那个蠢女人不会,岂料她当真蠢得要命,她明知你要的不是她。”
沉蔼敛眉,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可怕。
紫皮却道:“你这是做什么?担心她么?还是感动?”
沉蔼看着他,冷冷道:“都不是。”
紫皮双手抱臂,俯视着他,“我也没有料到,那个烬竟然也蠢到要帮她。他甚至忘了自己是烬,居然不但给了一只妖怪救命的桃,还会解了那个蠢女人身上大部分的毒,最后把土牙也给了她。可笑,那个女人当真有这么好么!?”
沉蔼不置可否,只道:“顾徽带回的桃,可还有剩下?”
紫皮的唇边旋即起了一抹讥诮,“担心她?你大可不必,因为那个蠢女人已经将剩下的桃汁化到雪里了。”说罢,下巴一抬,指了指门前一个显然是用十指掏出的小坑。
沉蔼看似平静,墨绿的眼却变成了一种近乎玄色的浓重色彩,良久之后,才慢慢问道:“你这样处心积虑地教她对你毫无防备,是为了玉珠么?”
“她值得么?”紫皮眉梢一抬。
沉蔼淡淡道:“她初至这座庙时,你早已在一旁观察,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玉珠后才会动手。而后,因为发现我在意她,于是你相信她附着的身体确实是玉珠。难道你以为,只要她死了,玉珠就会回来么?”
“可笑!”紫皮不屑,“我并不认识你!”
“是。”沉蔼道,“可你认得玉珠,而她一定也与你提过我。这世上相携而行的雪狐精并不多。”
紫皮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片刻又道:“她不死,玉珠又怎可能回来?”
沉蔼直视着他,道:“顾徽纵使难逃一死,也不该为了这个理由而死。”
紫皮冷冷道:“那么,玉珠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沉蔼道:“玉珠是玉珠,只得一个。而她是她,附身于玉珠并不是教她丢了性命的理由。”
第14章 薄晚西风吹雨到(二)
落雪渐渐停住。白色的山岭延绵起伏,刚毅的轮廓此时则更加明显。抬头望去,天是淡淡的水彩兰,太阳也是淡淡的鹅蛋黄,而身上的凉意反到越来越难以忽略。
顾徽干脆站到一颗老树光秃秃的枝丫下,望着凝结的冰花,抱着自己一下一下地跳着,试图让自己变得暖和起来——身子总是不舒服,说不出的不舒服。
“吓!”突然惊叫一声,“你怎么来的?”她指着沉蔼的脸,手指竟然轻轻抖了起来,继续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沉蔼抱臂站在她身前,自上而下俯视着她,平静地答道:“回去了。”
尽管是逆光,他的容颜还是让人屏息。顾徽凝视着他变成人类后高大的身形,虽惊讶于他的美自是一种无人能及的妖娆,贪恋之余,心底却陡然而生浓烈的隐痛。她看了他一会,总算是笑了,然后道:“哦。好。”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沉蔼深深看她一眼,也只是沉默。
“走吧。”倒是顾徽自己先开了口,“你好一些没有?怎么自己出来了?紫皮呢?”
看着她故作轻松东张西望的样子,沉蔼只道:“你饿不饿?”
“耶?”顾徽奇道,“你说什么?”然后,肚子早已无法控制的一声哀号。顾徽只好讪讪地一笑了之,答道:“好像……”
沉蔼却从怀中掏出一颗翠绿欲滴的小丸,淡淡道:“服了它,我们就出发。”
顾徽并不伸手去接,反而将手背在身后,俯身瞧了瞧,仰头问他:“这个……是什么?”
“你不是饿么?”沉蔼一脸沉静。
顾徽道:“是。可是,它看起来不像是可以填饱肚子的样儿啊。”
沉蔼蹙眉道:“你怎么这么罗嗦?”
顾徽笑,“我不吃,你也别骗我吃。谁知道那是不是巫蛊之类的东西啊?”
沉蔼暗绿的眸一眯,冷冷道:“我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服下。”
顾徽笑着弹去他一路走来肩头积着未化的雪,轻轻道:“随你罢。反正我不要。”
在她的指尖触及沉蔼肩头的一刹那,他的身形非常自制地微微一震,却话音如常地答道:“顾徽,你到底想怎样?想死呢?你明明知道它不是。”
“啊。”顾徽开始打哈哈,“哦。”
沉蔼终于微怒道:“我警告过你,你不能任性。这身体你虽不喜欢,却由不得你为所欲为。”说着左手叩上了她的手腕,不自觉地加重了自己手中的力道。
虽然很痛,顾徽却笑道:“我记得。可我就是不要。那么,你自己想办法吧。”
沉蔼盯着她的眼睛,墨绿色的眸里有黯淡的色彩缓缓流转。她却勇敢地与他对视,微笑着眨了眨眼睛。沉蔼的右手忽然一抬,快得顾徽几乎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紧接着那只手便绕到她身后,托起她后脑,那张俊俏之至的脸蓦地贴近她的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同样不可思议的蛮横狠狠地堵上她的双唇!
顾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却在下一秒惊觉一个凉幽幽的小丸自咽喉滑落!然后,沉蔼的脸退开了老远,用一种疏淡至极的神情满不在乎地看着她!
顾徽禁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浑身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冷,直达心底的刺骨森然的寒!她想要用同样满不在乎的表情微笑着回应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心里的痛,她可以忽略,但那种摧毁她所有自尊的鄙夷,却怎么能够忽略!?
不想教沉蔼看见自己的眼泪,她低下头去,静静地看着脚下的雪地,什么也没有说,也不能说。眼泪只能是为爱自己的人而准备的,相反,落在别人眼里不过只是笑柄。
沉蔼竟然也没有吭气。
雪早已停了,天色放晴,树梢上不时有水珠滴落,于是,顾徽以为自己眼里落下的,不过也只是树梢上不被需要的雪水而已。许久,她平复了心绪,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沉蔼的脸,道:“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要树精给你的药,那样挑衅你的底线,并不是为了求你一吻。如果,早知道你会选择这种方法,不用你多说,我也会接受那个药丸……走吧。”说完折身往来路走去。
沉蔼站在原地,一张脸上是愈加平静的神情,双眸却盯着她努力挺得笔直的背影,终于缓缓闭上,然后,唇角紧抿,轻轻睁了眼,跟了上去。
自此回庙里的一路,皆是阴冷的沉默。可是,顾徽还是好死不死地不会认路,两人在山谷间兜兜转转绕了几圈。顾徽不说话,沉蔼竟然也不去指路,只跟在她身后,随她愚蠢地在方圆一里内不断往返着。
走了很久之后,她突然转过身来,有些恼怒地瞪了沉蔼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走前面!?”说完,话语哽咽,最后竟然忍不住委屈地掉了几滴眼泪,又很快止住。
沉蔼盯着她居然也无法自制地走了神——他那样对她之时,她忍住不哭,现在怎么为了那么丁点儿大的事簌簌地落了几大滴泪!?他有些哑口无言,最后还是安静地走到她前面,捡了回程的路,轻轻了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