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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跳湖自杀,而他也看我呆站着,估计是想着我也要自杀,可他没想到我天生是个胆小怕死的人,真要去寻死了,好歹也要抓个前锋的去开路不是?半晌我看这小子还没跳下去,我等不及了,我说你再不跳我都要饿死了我等着回家吃饭呢,结果他说他也饿了,两天没吃饭,我指着湖里倒映的落日,说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既然如此那我就请你吃一顿吧你去做个饱死鬼也好受些,他欣然说好。
我:……感情你就是传说中的跳湖帝?
他仰面披发,大笑起来:北海是湖,我心是海,其实我跳的不是湖,是寂寞!哈…哈…哈…哈……
这一来二去,在路人的侧目中,我们两个神经病就沦为熟人了,自然是谁也没去跳湖,那之后我依旧每日在北海公园里寻找灵感,他依旧每日抱着把吉它和城管大队打游击战,几个月后我在公园里遇到了《美色时代》的主编,几个月后他在公园里遇到了一个酒吧乐队的招新。
而五年之后的现在,我拿着每月几千块的稿酬,他拿着每月几万块的演唱费,可见命运是多么的……靠!这玩意儿是什么?!
我正一边想着下个月长生大师的签售会把那小子也一块儿捞了去看热闹,一边摸黑扶墙往楼下走呢,冷不防在拐角处撞进了一个又硬又软的东西里,那是……一个男人!而我的腰,正被这男人稳稳地圈在臂环中。
“妈的!色狼啊!走路没长眼啊!”穿着一身睡衣的我大骂起来,然后抬头看到了一双垂敛的眼,即便在摸黑的夜里,它们依然辉亮着,那光芒温柔而慈悲。
“对不起,撞痛你了没有?”他说,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从我腰间松开,挺拔的身影立在黑暗中,像是一株趁夜色生长的树,“你就住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我从来没……”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光听声音,绝对不会让人想到他是如此一头衣冠禽兽,是的,他这样的人,也许一辈子都没住过这种没灯的破楼,所以……
我像充血炸毛的公鸡一样跳起来:“你跟踪癖还是暴露狂啊?电车之狼玩多了啊?我叫什么名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哎你怎么还站着啊,让开让开,好狗不挡道,老娘还要看电闸去呢。”
占了老娘便宜还想得寸进尺,要不是看他长得实在很帅我早就一脚把他踢废了,泼妇完之后,我推开他顾自走进一楼,赫然就看到李培培和张正义打着个手电在那捣鼓。
“李培培,又是你这王八蛋拉我家电闸!”我挽起袖子冲过去,被张正义拦下来,“抱歉啊洛洛,你打我好了,我们也是不小心……你看这黑灯瞎火的,电闸这么多家,谁搞得清啊……”
李培培本来还怕我几分,但是有男人帮腔她就得意了,连声音都扬高了八度:“哎哟,这人啊,饭可不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夏洛原来是你这个精神病啊,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拉你家电闸的?你不怕喝水噎死走路叫雷劈了啊?还有刚在楼道里鬼叫的也是你吧,吓死我了,看来连青山都没有把你治好啊?瞧你这鸟模样,再饥渴的色狼都瞧不上你吧,哈哈哈,正义你说是不是啊?”
“培培,好了,你别……”张正义还没说完,我扬手一耳光扇在李培培的脸上,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顿时半边白半边红,“洛洛,你别……”张正义又来拦我,趁这机会李培培也噼啪两巴掌扇在我脸上,她的力气比我大,我两边的脸一阵火辣,不用看也知道肿了,“张正义!你要管女人的事你就是个甭种!”“张正义!你要不帮你老婆你就是个狗娘养的!”“培培!你怎么能骂我妈是狗……”“骂你妈怎么了?你妈和夏洛一样是个精神病!你们全家都是精神病!”“好了,培培,别吵了别吵了,你看这灯不是亮了么?我们回家去,乖……”
混战的结果,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李培培和张正义吵完了又亲亲密密地上楼了,我两脸带着手指印,一个人呆在漆黑的楼道里,眼睛干涩,想哭又哭不出来,只剩头顶电闸处那些红色指示灯,欢快跳动着。
“喂,你怎么站这里啊,你……你在发抖?你是不是触电啦?你脸色好白哦,要叫120吗?”
我缓缓蹲下来,蜷缩在楼道漆黑的墙角,而不远的地方传来李培培花一样娇美的声音,我当时并没有在意,我以为她说的是张正义。
☆、第三章(1)
第二天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一个衣冠禽兽盯上。
大清早的张婶就跑过来敲我家门,那表情比赢了钱还兴奋,“老姐姐啊,我家那房子空了两年终于租出去啦,你猜猜月租多少?四……”她对我妈伸出四根手指头,“四千,整整四千一月啊,真是老天开眼,平白降个冤大头给我……”
张婶她丈夫在南方做生意,很是有钱,早年在北京的房价还没有魔化的时候,就在这小区买了上下楼两户房子,一户住人,一户留给儿子结婚,可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了,房价又一年比一年可怕,据说她每天找我妈打麻将散心的原因就是她丈夫连连亏本,而李培培这女人又让她十分不满,好不容易儿子镀成金龟了,她总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这不,李培培和张正义同居那么久,张婶依旧闭口不提新房的事,只想着把房子租出去生钱,可她开价太狠,这么些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送上门挨宰的人。
我已经可以想象李培培得知她的婚房已被张婶租出去后的表情,而我妈也乐不可支,一个劲儿地恭喜张婶,说为她感到高兴,其实我知道,老太太是为自己高兴,这每个月天降的四千块钱,八成是要在麻将桌上落入她自个儿腰包的,所以我也感到很高兴。
“哎哟那个冤大头啊,也是个海龟,那学历啊……啧啧,简直比我家正义还有出息……”
我的高兴并未持续多久,在张婶向老太太继续炫耀的时候,我家的门被敲响了。
门是我开的,我见到门外站着这人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掐大腿,我我我……我一定是没有睡醒!
这位衣冠楚楚,眉目俊朗的,只有我明白他内心龌龊的男士,不是昨天的禽兽又是谁!我不过是抢了他一杯慕斯,他用得着连夜跟踪我,今天又来堵我家大门吗?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在我即将把门重新锁上的时候,他……他竟然对我笑了一下!
我的理智就在那0。1秒的时间内被秒杀,手上动作一缓,被他走进了屋子,我瞬间愣在原地,只见他把手中的一叠纸递给张婶,用的依旧是温柔如天鹅绒丝缎的声音:“张婶,正义说您在这儿,我就把合同复印了给您送过来,您看看。”
张婶顿时乐开了花,戳着合同对老太太说:“你看你看,这宾什么尼亚大学毕业的人,就是懂礼貌啊……”“宾夕法尼亚。”禽兽纠正道。
“哎哟?宾夕法尼亚医学院?”我走过去,看到了他摆在合同旁边的一叠证件,什么毕业证、护照、工作证,琳琅满目一堆英文,惟独不见中华人民共和国身份证,得,又是一个装B的,“您这证哪儿办的呀?”我说,“做工真不错,花了不少钱吧?改天我叫我弟也给我弄几张来风光风光。”
要知道,祝欢这小子不但吉它弹得好,常年混迹地下酒吧也让他认识了不少道上的人,什么走私,黑货,办证,连出生证死亡证都能给伪造出来,别说这区区的大学毕业证了。
禽兽意料之中地无视了我,想来是我揭了他的短让他脸面无光,我心里暗乐着,听到他说:“我没有国内身份证,不知道这些证件的复印件……”“够够够,绝对够了,你现在就可以搬进去住!”张婶忙不迭地掏出一串钥匙,我一瞧,他给张婶送来的两份合同,赫然就是房屋租住协议。
我顿时觉得天上有一个大雷劈下,正中我的头顶,这这这……这是怎样一个如魔似幻的世界啊!
“夏洛,你好,我是景深。”他含笑与我点头,眼中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
“……”我一时无语,这禽兽才隔一天,就知道了我的名字,看来是个情场高手,我心中对他一阵鄙夷,歪着脑袋嘿嘿笑:“你叫井深井浅干我啥事儿呀,你叫九浅一深都和我无关。”
一般来说,话讲到这种地步,是个猥琐男都该知难而退了,谁料这禽兽一点儿都不生气,脸皮厚得可以,又转身对我妈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说:“夏伯母您好,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邻居了,还望您多多照顾。”
老太太没见过这场面,一时不自觉而又茫然地与他握手……啊,人为钱往,老太太你不争气啊不争气!
“夏伯母,您还记得当年的景家药铺吗?”禽兽继续说,瞧他那温文尔雅的模样,不知肚里想着什么乌黑的事情,景家药铺?那是什么?我印象中从来没这玩意儿,我只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老太太闻言,眼中似乎闪过一道光,“不记得了,”可她说,“我不管你和我闺女有什么过节,但是别在我家提任何关于医药的事情。”她指了指我的脑袋,“别刺激到她。”
我:“……他才刺激呢,他九浅一深才刺激!”
☆、第三章(2)
张婶住六楼,出租的房子在五楼,和我家同一层,景深这禽兽就大模大样在我家对门住了下来。
我抱胸站在他门口看他打扫卫生,这么体面一男人,我估计他从未做过家务,但我想错了,他竟然能把烦琐的打扫做得那么井井有条,一丝不紊,张婶这屋子只有每年才打扫一次,屋里积了大把的灰,我就看着景深那么体面的一个人儿,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儿,穿梭在灰尘和抹布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