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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过来。
朝歌重又屏住了呼吸。
神婆静了静,转头向窗子望瞭望又听了听,好象也分不清了梦境。直到清醒过来,才轻叹了口气。
朝歌此时的处境可以算是最明目张胆的旁观者了,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有进来的人才能真正体验得到。
又是一阵细琐声,神婆并没有爬上炕,而是站了起来。
神婆每动一下,朝歌都要相应的变换位置,从而保证时刻站在神婆的盲点上,幸亏屋内黑暗之极,才弥补了因空间狭小又不能急步出声的障碍,否则恐怕朝歌踏位再快,也难免会露出踪迹。
神婆此时向墙角走去,虽然光线黑暗,但走起来方向似乎很明确,显然像是因经常如此而变得习惯非常。
神婆在墙角停了下来,低下腰像是拿起了一样什么东西,然后往外放了一点。虽然朝歌与神婆的距离不长,但因为房间内极度黑暗,所以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神婆的动作,再就是靠听声音判断了。
听刚才神婆放下那样东西发出的声音,似乎像是一个木盆。朝歌实在想不出,这古怪的神婆深更半夜的拿木盆做什么。
接着神婆好象又把什么硬石条似的东西放在了木盆里。朝歌真是越来越奇了,任凭自己在牧家村这几个月来的生活所见,怎么也猜测不出这神婆此刻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接下来神婆所做的,就更加诡秘森人了。
只听到一阵像是石盖摩擦陶罐的声音,接着就在神婆影影绰绰身影前的墙根处,袅袅的竟冒出一团幽冥骇人的绿火来。
朝歌的眼睛也瞬间被染成了可怕的绿色。
朝歌的第一反应:难道这神婆小屋里真的有邪?
更让人心跳欲爆全身僵血的是,映着那团幽幽漂浮在空中的绿火,神婆诡异而又干枯的身影向前探出,一支手慢慢的伸进刚才冒出绿火的一个坛状容器内。等神婆的手再慢慢收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中竟赫然抓着两根被冥火映的暗绿惨白的人骨!
孤立的小村,深夜的诡屋,怪异的神婆,幽冥的绿火,再加上慢慢而赫然眼前的惨白人骨,此情此景此地,恐怕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几乎难以承受。
朝歌却相反的镇定起来,看到人骨的一刹那,他便知道了这鬼气森森的绿火,无非是人骨中的磷质罢了,而且可想而知,白天用来驱邪的那种骨粉,也很可能就是这坛中人骨所制了。
只不过这人骨又是哪里来的呢?
轻轻的咣当一声,朝歌看到神婆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小木凳坐了下来,像平时村妇洗衣一样,低下腰握着一根白骨在木盆中的那块应该是磨石类的石板上搓了起来。
随着“搓搓”声响,骨粉生出了更多幽幽绿绿的磷质,加上四处漂浮的那朵鬼火,整个小屋都笼罩在一种萤绿之中。
神婆每搓一阵,就会停下来,静静的听一听外面的声音。看神婆的样子像是极怕被村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朝歌看到这心里一动,看来这老神婆也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普通人了,否则如果真有什么邪道行的话,何必把自己封在这样一个比坟墓还不如的一座活棺材里。
朝歌嘴角微微一翘,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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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遗址(下)
朝歌趁着“搓搓”的磨骨声,暗暗在墙上扣下几块土皮来,然后两指一弹,“当”的一声,把其中一块射到了墙角装着人骨的坛子上。
这清脆一声,在“搓搓”的磨骨声中显的特别清晰,神婆立时像是抽了筋般停了手中动作。石化中的枯瘦全身,只有惊惧的一双老眼在颤动。
可等了会并没再发现有什么异常后,老神婆长长出了口气,正当在她认为是场虚惊而再次准备磨骨的时候,人骨坛子又发出了“当”的一声。
老神婆这回吓得差点坐倒地上,粗急的呼吸声喘满全屋。
朝歌不等神婆回过神来,紧接着又弹出了一块。
神婆向着人骨坛子一下子跪倒了,头磕的像鸡钳米一样,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大神大仙求饶保命的胡语。
朝歌本不是恶作剧之人,这样做也无非是为了想知道真相,看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压了压嗓子缓缓道:“只要回答几个问题,我不会伤你。”。
老神婆早被吓的没了魂,见话就应:“我一定说一定说大仙饶过老太婆大仙饶过老太婆……”。
朝歌开始问话:“这人骨是哪里来的?”。
老神婆不加思索的就一长串的回答:“就是村东那块坡地大仙饶老太婆饶老太婆……”。
朝歌颇为诧异,白天在勘测小村整体风水的时候,曾观测过神婆说的那块村东坡地,从风水上看并不像是块遗坟埋墓的古穴,在方位上看,村人也大多不会把坟埋到那里。况且那里现在已经种了庄稼,又怎么会埋了这许多奇骨呢?但此刻的神婆早被吓的魂飞去体,说出的话哪还有做假的时间。
于是朝歌又问第二个问题:“这里的怪病是怎么回事?”。
老神婆又是有问必答:“也是在村东那块坡地招的呀大仙饶……”。
说到这里老神婆突然停住了,她好象意识到什么,竟然慢慢的回过头看向朝歌站的方向,然后恢复了阴恻恻的声音:“你是白天的那伙人?”。
原来老神婆在刚被吓到那一刻的确是有点胡涂了,但问了两句话后,渐渐发觉出本是坛子发出的脆响,但这问话声音却是来自背后,而且这问话声不但年轻,还更像是城里人。所以她一下子想到了白天的情景。
朝歌实在没料到神婆会这么快回过味来,又不好如实说,一时僵在那里。
老神婆借着屋内的人骨磷火,渐渐看清了朝歌轮廓,就更加确认了自己是被人作弄了,而且这个作弄很有可能让她的秘密公诸于世,她悄悄的摸起了木盆中那块坚硬的磨骨石。
朝歌再次没有想到,老神婆向他出手了。
老神婆像疯了一样窜过来,把手中的磨骨石向朝歌砸去。朝歌下意识的一躲,磨骨石重重的砸在了朝歌身后的土墙上。
朝歌刚一躲到另一边,老神婆的磨骨石也同时跟着砸了过来。朝歌惊讶的几乎忘了躲闪,没想到这干枯老瘦的神婆竟然有这样的力气。虽然论体力,朝歌如果还手,完全可以制服老神婆,但以朝歌的性子,根本无法跟一个如此老迈的老太婆动手,更何况此时的老神婆几乎到了体力极限的发疯程度,就像已经绷到满弦的细钢丝,朝歌任何的稍微用力,都可能让她立时崩溃。
就这样,狭小暗极的黑屋内,一个狰狞的老太婆疯狂挥舞着坚硬的磨骨石,把朝歌一步步的逼向角落。
就在最窘迫的时候,门被一下子撞开了。
外边的月光不算很亮,但对于这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屋来说,就如同开了口子的黄河,瞬间爆满了整个狭小空间。
“嘿!干嘛那?深更半夜吵死了!”。
顺着一句即痞又滑且熟悉的来声向门口望去,借着月光,那里站着的正是梁库等人。
老神婆绷到极限的那根钢丝,崩溃了,她渐渐瘫软在地上。
原来土守形等人顺着在村子里掌握的一点线索去摸清神婆的来历,结果越寻越远,几乎走到外县才终于打探明白,等往回返时天色已晚,马车无法快行。所以直到半夜才回到小村的会合地点,见到阿光就马上赶了过来。刚一接近小屋,就听到了神婆砸墙的恐怖声音,梁库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一脚就把小屋门给踹开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原来这老神婆很早以前就是一个更为偏僻小山村的神婆,依靠装神弄鬼来欺骗乡众。在一次胡乱作法中,竟然无辜致死了一位村民刚生下不久的宝贝儿子,心知不妙,便连夜逃出了小山村,从此在整个县中过着朝不保夕的蒙混生活。
十几年前经过这里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忽然发现,因犯病而抽搐倒在村东坡地上的一个乡民,在闻了地中翻起的一根白骨后,竟然渐渐好了。因这白骨是无意中被这乡民锄草耕地中翻出来的,而且抽搐倒地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头是枕在了这根白骨上,自然也就无从注意让自己抽搐停止的竟然就是这根白骨。
而这发生的所有一切却让流经此地的老神婆无意看到了,她便留在了村子附近。一点点暗中窥探后,老神婆更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情。村里犯这种惊吓病所有严重的农户,几乎都在村东这片大坡地上有田。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惊人秘密,但她却很清楚的知道,那坡底埋藏的这种白骨,一定和村人的怪病有着直接联系。于是她便开始了长达十年之多的愚民伎俩。虽然在后来她也发现这种白骨就像上瘾的毒药,在一点点的把小村拖向深渊,但已经很老的她,却再也不想过着从前那种流荡生活,即便是以牺牲整个小村为代价。
听完老神婆颤颤危危的交代,众人哑口无声。朝歌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如此邪狠的人心。
按着神婆所说,众人连夜赶到了那块充满邪气的村东坡地。
此时半夜已过,临近黎明,正是夏夜最黑最潮的时刻,凝结在草叶和庄稼上的露水,一粘衣裤,冰冷入肌。整块坡地面积阔大,一眼望去,黑漆漆的边际没在茫茫夜色中。
刚刚站在地边,小灵就无意中绊到了一块东西。她“疑”的一声,慢慢摸索着拣起来那样东西。
隐约中可以辩出,那是块暗红色的残瓦。小灵用她那双娇嫩的葱尖粉指在残瓦上慢慢的细摸着,神色露出说不出的迷惑,不觉中自言自语着:“瓦轻而质密,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