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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仅有的一个儿子到城里建筑工地打工,因为包工头没有足够的安全设
施,又逼迫民工高空作业,老农的儿子在高空作业时坠落,导致双腿瘫痪,却没
得到包工头的一分赔偿。
儿子倾家荡产的筹钱去打这官司,却被包工头子里外买通,一纸判书下来,
说是因为双方没有签定雇佣合约,老农的儿子无权索赔。
真是没了道理,不签合约本就属于包工者的违法行为,却硬是算在了老农无
辜儿子的身上。
老农一股肝火冲脑,下定决心要给儿子讨个公道,于是风餐露宿的赶到这里,
期待着过往路人的关注,期待着深居在检察院里的青天大老爷,能有朝一日开恩
关顾。
一连几天,没等出青天大老爷的半个屁,却等来了一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青
年。
那青年人长得虽然有点其貌不扬,但鼻梁上架着的一副眼镜,却让老农顿时
感觉出这青年的分量来,因为在老农的意识里,凡是有资格戴眼镜的都是读书人,
会读书的人当然不是普通人。
青年不说话,把夹在腋下的一卷东西在老农面前铺开,这是一大张压着塑胶
薄膜的厚纸,上面写满了激情奋扬的血红大字。
老农是认得几个字的,张眼一看,上面写的竟然很像是自己的冤情。不同的
是,这冤情被这成片的血红大字一衬,再加上后面一大段的凄惨身世,不知道要
比自己的冤情惨上多少倍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冤的老农,看了这片血书后,真觉得自己这点冤情实
在是很幸运了。
心想原来还有比自己不幸的人,抬起一双深度同情的老眼,看向干瘦的青年。
而青年此刻也正以同样的眼神看着老农:大叔,这是给您的!
老农有些迷糊。
青年:大叔,没看到您以前,我真不敢相信在现在的社会里,还有这样的
冤情。虽然我帮不上太大的忙,但我要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我就写了这篇东西,
上面的塑胶压膜是防水的,不怕下雨。
老农终于有些明白了,眼睛就像看到了活菩萨,只是觉得写的身世内容有点
太惨了,惨得很不像自己,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说,还给人感觉就像是倒了八辈
子大楣,又做了几世的乞丐,就支吾着:我、我好像没那么惨。
青年立刻紧紧握住了老农的手:大叔!难道您不想为儿子伸冤了吗?您一
定要明白,不惨没人管呐!
一句话说到了老农的要害,马上又对青年看重了几分,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青年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只破瓷碗,来压在血书上。
老农怕实在麻烦这位青年活菩萨了,赶忙掏出一个铁皮罐头盒来:装饭的
东西我有,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青年却摸出一枚硬币来,当啷一声放落在破碗里:大叔,这是装钱的,如
果有路过的人给你钱,你就收着。
老农看了看血书,又看了看放了一枚硬币的破碗,忽然有了种要饭的感觉,
一脸老农式的迷茫。
青年再次握住了老农的手:大叔!我看过许多像您一样远地来这的,最后
都坚持不住回去了。您要想一直坚持到底,就得有钱吃饭呀!这不丢脸,为了儿
子,这算什么?
好像青年的每一句话,都是专为老农设计的,让这位大叔听了没一点反抗的
余地,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青年把话说完,站了起来:大叔我走了。说着,就真的站起来走了。
老农很感激,却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才好。
已经走出半步的青年又停住,犹豫的转回身,已经是一脸为难的样子:大
叔,我想求您件事。
活菩萨一样的青年已经帮了自己这样大的忙,老农正愁找不到感谢的法子,
当然不停嘴的应承:您说您说,可不敢当这个求字。
青年人竟然有点羞涩了,看了看那只已经开始有过路人往里投硬币的破碗:
大叔,我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为了帮您,我花掉了这个月的伙食费。
这可让老农有点为难了,自己全身上下也翻不出几个钱来,如何能付得起一
个大学生的伙食费。
大叔,我没别的意思。青年又看了看装硬币的破碗,对老农道:只要
您每天把要下来的钱借我一部分,我就可以勉强生活了。
本来看起来就有点营养不良的青年,再这么可怜一说,几乎要让老农感动的
掉下泪来,在活菩萨一样的基础上,又多增添了无数的亲切,不住口的道:全
给你!全给你!可要记得每天来呀!
看着青年干瘪的瘦脸,又想起了什么,抓起破碗里的所有硬币,塞在青年的
手里:早饭还没吃吧,快去快去!
干瘦青年紧紧攥着那几块硬币,感激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走了。
老农望着青年离去的身影,就像看着自己的一个至亲晚辈,心里热乎乎的有
种冲动,从今以后已经不简单只为了儿子讨回公道,还有另外一个神圣责任:为
这个同样像亲人一样的大学生,讨回伙食费!
在老农一直注视着青年消失在不远处街头拐角的时候,老农身侧一座豪华茶
庄二楼的临窗雅座里,正有一对母女同样在注视着青年。
母亲四、五十岁,保养得很好,女儿二十出头,肤白样好,只是眼神看起来
有点刻薄,着装打扮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
她们注视青年的目光却与老者完全不同,很明显看得出,她们正以一种很怪
异的有趣眼神,注视着刚才乃至现在发生的一举一动,样子就像刚刚看着一个很
熟悉的地痞混混,忽然摇身变成了一个救苦救难的大英雄一样,不可理解。
如果老农能看到干瘦青年消失在视线后发生的变化,所产生的怪异感一定比
这对母女还要强烈。因为刚刚还一脸正义加可爱的有为青年,刚刚一转过街口,
立时变了一副嘴脸,应该说恢复,恢复成一个标准的猥琐无赖。
茶庄很大,几乎占了小半条街,正门开在街口的这一边。有为无赖青年刚一
转过街口,就走进了与之身分极不相称的豪华茶庄。
这座茶庄是全镇属一属二的级别,装修豪华,品位高等,好多政府里的大人
经常在这里饮茶会客。
明显不是这位穷酸大学生能来的地方,他却不但进了门,还走上了二楼,一
路走到了那对母女的桌前,老远前就两眼熠熠生辉了,一屁股在女孩对面坐了下
来。
女孩的母亲露出一眼的赞许神情,拍手笑着:啧啧,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
地区首骗呀!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都不放过,而且一出手,就让人家心甘情
愿的把钱送到你的手。
写字用的红墨水、笔、纸,防水用的塑胶压膜,再加上那只缺了碴的破瓷
碗,不算人工,总记成本十元零五角二分。
旁边的女儿,此刻就像是一家跨国集团的财务师,既专业又有点刻薄的继续
算着帐:如果按本地物价标准,总记成本还要降低些,大概十元零三角左右。
按最低估算,老农每天接到的施舍五十块钱。三十天一个周期就是一千五
百元,对比成本,回报率大约百分之一万五千,简而言之,比抢还容易。
干瘪青年嘿嘿一笑:二位也不简单呐,我要是地区首骗,你们这对母女搭
档,可就是全国响当当了!几年来建立了庞大的全国资讯人脉网,随便一人一事,
几乎都可以在二十四小时内调查到位,专找贪官下手;所有人员都是临时招募,
钱一骗到手,一拍两散互不相认,贪官更怕财产被查,就算被骗也不敢声张,这
些年来,你们可真是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啊!
女人笑的更开心了:哪里哪里,彼此彼此嘛!以后叫我吴姨吧。
女儿:小叶。
哎呀,幸会幸会!叫我胡里奥。干瘪青年向小叶伸出了手以示相识,一
双色眼在小叶身上四处流窜。
胡里奥?想考我们吗?小叶冷漠中略带不屑,打开一个精巧的掌上笔记
型电脑:你的真名叫古傲,原名古凹。本来是老爸给你起的,但后来你觉得这
名字有点土,就把凹换成了傲。
你是中大历史系的高材生,成绩很差,却有个出奇的天分,那就是自小跟
混在古董街老爸学了一身的本事。尤其在玉器上,恐怕已经不次于当今全国任何
一位专业的考古学者。但偏就不务正业,喜欢凭这本事在古玩行靠窜空子骗钱,
被学校提早开除。
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说起话来还有点阴阳怪气,为人小气吝啬、好色、
贪钱、狡诈、奸猾、好吃懒做。哦,别介意,这都是调查你的人给的评语,我照
实念。
古傲真不愧是圈里混出来的,脸皮早比鞋底还耐磨,嬉皮笑脸的对着小叶又
伸出了手:圈里混的,谁还没几个假名字。呵呵,如果小叶妹妹不见外,就叫
我古哥哥好了。
小叶妹妹也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对这类催呕大法免疫力颇强:说正题
吧,我没时间。
古傲把手收了回来,左手摸着右手,就像摸着小叶妹妹的嫩手,干笑两声:
专业!的确够专业!我古傲最喜欢和专业人士合作。好,我们就说说这次合作
的正题吧。
母女俩精神一振,正要听古傲下文,古傲却挺了挺腰,转身把服务生叫了来:
这有什么吃的吗?
服务生赶忙拿着一本精致的食谱走过来,古傲随手一点,什么蟹黄汤包、竹
节虾饺、鲍鱼汤面的,可最好最贵的上了一桌,目中无人的狂吃起来。
看得母女面面相觑,无话可说。真怀疑这小子三天没吃饭了。
古傲在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