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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韧的神经,怎么能够做好?而这种坚韧的神经,不亲自处理过几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是磨练不出来的,这跟新兵需要见血是一个道理的,人类对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物,不管怎么打气,怎么鼓舞,都是没有办法做到镇静的。但是经历过,就完全不一样了。
法医那边处理尸体,现场收集的证物也被送回了局里,暂存在证物室里,等待痕迹科同事的检验和进一步处理。萧晓白这一组人,并没有回去,他们直接赶往了淞南镇,追查驾驶证上司机的线索。
这种高度腐败的尸体,对于身份的鉴定,不能简单地靠在尸体上发现的物品武断的下定论,因为可能会是凶手故意布下地迷阵。一般来说,无法辨别相貌的尸体,都是通过DNA鉴定,指纹鉴定,牙齿齿痕鉴定,特有的骨伤或者胎记这些不会混淆的特征来鉴别,其中最准确的是DNA鉴定和指纹鉴定,牙齿齿痕的鉴定,也是比较有用的,但是需要完备的牙科记录,中国人在牙齿保护这方面并不注意,所以,很多人到死都是没有牙科记录的。
像这次在现场发现的这具高度腐败,而且身体组织已经被破坏的尸体,只能通过DNA鉴定和牙齿痕迹进行鉴定。不过,牙齿痕迹鉴定,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大可能的。如果有直系血缘的亲属,倒是可以进行DNA采样鉴定。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一般情况下,现实中遇到的案子没有那么复杂,没有凶手会考虑那么多的。所以说,不出意外的话,死者就应该是王明学这个倒霉蛋。
淞南镇的公路,还是前几年全省进行公路建设时重新铺设的,但是因为车流量较小,路政上也没有什么人管理。靠近市区这一段还好,越靠近淞南镇,路面上的坑坑洼洼就越来越多。小朱尽量的避开了这些不平整的地方,他不想吵醒熟睡的同事。大家都太累了,能让他们多睡会,就让他们多睡会吧!
李家屯就在淞南镇南边大概三公里的样子,从镇子南边不远处的一个公路岔口下去,就直接通到了李家屯的位置。不过,这段路是泥巴路,而且,因为下雨的时候,泥土地被拖拉机一碾,满是沟壑,再被晒干之后,简直就是天然的路障设施。车子一下到土路上,就开始颠簸起来,还能不时的听到路中间凸起的泥巴与底盘碰撞的声音,还好这辆车是吉普,底盘较高,要是开来的是桑塔纳,估计直接就给交代到这里了。
车子驶过一处很深的车辙,朝左边狠狠地颠了一下,这下子,车里面睡觉的几个都醒了过来——想不醒都不行,萧晓白的脑袋都跟车厢来了个亲密接触。
“猪头,你把车开到山里了么?差点撞死我!”萧晓白还没有说话,小钱已经叫起来了。
“我也没办法,这里的路实在是太差了。”小朱一脸的无奈。
“小朱,现在到哪里了?”萧晓白揉了揉自己装的有些生疼的脑袋,朝外张望着。
“马上就到李家屯了,这种路况,我实在开不快,估计还要二十分钟吧。”
董丽醒来以后,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每人给了一颗,一边嚼,一边朝窗外看着。
李家屯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分成好几个队。车子驶进村子的时候,村口树荫下的顽童一窝蜂的跑了过来。树荫下还坐着一群大人,光着上身,在树荫下乘凉打牌。下了车,萧晓白几个人才发现,不远处的另外一处树荫下,还有几个中年妇女,也光着身子,坐在树荫下乘凉,这个情况,让几个年轻的警察十分尴尬,作为一个女同志,董丽更加的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树荫下的几个大人,也看到了警车,停下了手中的牌,一脸好奇的看着萧晓白几人。
“老乡,乘凉呢?问个事,王明学家怎么走?”萧晓白是农村出来的,也见过这种情况,最先反应过来,向树荫下的男人们招呼起来。
“王明学?你们找错地方了,他们家早都不住这里了。”
死亡幻觉 第七章 宝贝儿子
不在这里住了?这个答案让萧晓白一行人有些摸不到头脑,现场发现的驾驶证上,分明写着王明学的家庭住址是李家屯二队,难道驾驶证是假的么?
乘凉的几个村民,看出了萧晓白一行人的困惑,让出位置,招呼萧晓白几个人坐下,讲起了王明学家的故事。
王明学在李家屯可是个知名人物,不过,他的名声可不是好名声。在李家屯,王明学的名字是可以拿来治小孩子哭的。不管小孩子哭闹得再厉害,只要一说:“你再哭,王明学就来把你抱走了。”不管多浑的小孩子,都马上变得乖乖的。单从这一点,足以证明王明学在村子上有多么的横行霸道。
造成这种后果的原因,归结起来,大部分都是王明学父母的过错。王明学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而且又是老来得子,从小开始,王明学的父母对王明学都是一种近乎过分的溺爱。这种溺爱,让王明学从小就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小时候欺负上学的同学,长大了更是喝酒打架,无恶不作。而且,他还结识了一大帮狐朋狗友,整天的吃喝玩乐,没钱吃喝的时候,就问家里要,家里没有了,就去坑蒙拐骗,连偷带抢的。
村上哪一户人家没有被他借过钱?但是有哪一家借了钱是还了的?强行用低价收购村民的生猪,再拿去镇上卖高价;农忙的时候,强行上门帮忙干活,到了地头比划两下就回去玩了,到头来还问你要钱,这些事情数不胜数。村上的人,对他是敢怒不敢言,但是却没有人敢反抗。最早的时候,村东头李保国一家,仗着兄弟多,把王明学揍了一顿,结果,这小子也不知道托了什么门路,把李家兄弟几个都抓了进去,还要告对方故意伤人罪。
那一次折腾得可大了,先是治安拘留,又是打官司,最后李家还给他赔了好几千块的医药费。这件事情以后,王明学在村子上就更加霸道了,大家都不敢再惹他了,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李家屯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光。
“你们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告他?”小钱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在他看来,这些村民显然是过于懦弱了。
“又不是没告过,去镇上告,镇上每次都说这是什么村民纠纷,让我们自己解决,去的人,回到村上,第二天就会被报复。镇上派出所的那些人,跟他都是一伙的,都会给他通风报信的。”
这句话让在场的几个年轻警察都有些脸上挂不住,公安系统内出现害群之马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被人当面这么说,还是让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
“我这人说话直,你们别往心里去,你们几个,一看就不是镇上的那帮人,再说了,什么人长什么样,你们几个,看起来就面善,特别是这个。”大概是看出了萧晓白几个人的尴尬,说话的老汉赶忙解释了一番,还特意指了指萧晓白,这倒是让萧晓白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了,现在王明学也不住这里了,谁还怕他。不过最可怜的是他爹妈,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又拿着他几个姐姐出嫁赚到的彩礼钱,给他在镇上买了一座房子,住了每两年,俩老的就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又回到村上住以前的旧土坯房了。作孽啊!他爹妈要不是从小惯着他,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父母现在在哪里住?我们想去看看。”
“看到前头那个土坯房了没有,上面长很多瓦松的那个。他爹妈就在里面住,他们俩现在几乎不出门,自己也嫌丢人。”老汉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听人家说,前年的时候,王明学的媳妇,因为整天被他喝醉酒之后当出气筒打,带着都好几岁的孩子,跟他一个朋友跑了。听人说,前几天有人在街上看见她在买衣裳,也不知道王明学知道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又有好戏看了。”这句话说完,几个村民一下子哄笑起来,他们的笑容中带着一种复仇的快意,又有一种幸灾乐祸地感觉。这就是人性,当看到自己痛恨的人出现不幸时,就会感觉像自己大仇得报地感觉。
这些话在村民们听来,是王明学家一个大大的笑话,但是在几个年轻的警察听来,却是另外一番光景,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王明学的妻子带着孩子跟他的朋友私奔了,在三年之后,重新回到镇上。而在她回来不久,王明学离奇的死掉了,假如说这中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大爷,王明学的老婆叫什么,你知道不?还有他那个朋友,住在哪里?”
“这个谁知道啊?别人家的私事,你问我,我怎么记得?你该去问问他们家里。那些都是镇上的事,我咋会知道?”老人家对这句话显然十分的不满意,问话地小钱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自己犯了对方什么忌讳。
“谢谢您了,大爷,我们去王明学家看看去。”萧晓白赶忙站起身,岔开了话题。小朱小钱他们,也赶忙站起身,一行人谢过村民后,朝王明学父母住地那栋房子走去。
“萧队,你说这会不会是一宗情杀案件?”董丽回头看了看还在议论纷纷的村民,低声的向萧晓白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呢!我们现在手头的线索都太零碎了,而且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一宗情杀案件,照我看来,我们不应该过早的定义案情,这样的话,会给我们的思维带来误区。”萧晓白摇了摇头,否定了董丽的推测。
“但是我觉得小朱当时在现场分析的很正确,坐在副驾驶位的人,身上是不可能藏下那么长一把尖刀的,现在的天气热,放在上衣里,一眼就看出来了,放在裤腿里,那就根本做不下来了。所以,我觉得小朱说的很有道理,凶手很可能是司机所熟识的人,因为陌生人拿着刀,司机肯定不可能让对方上车的。”
“其实我们这样想,会不会有问题?熟人带着刀坐车,司机也应该会有所防范的吧?拿着刀可是很危险的。”萧晓白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