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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旭尧舅舅看得我,也很惊奇:“小魏,你也住这个客栈?太巧了。”
我问:“这个客栈挺偏僻,你们怎么找到的?”
方旭尧舅舅说:“本来想去县城找宾馆住宿,但带路的司机导航出了问题,七拐八拐就到了这里,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我问:“还没开房吗?”
方旭尧舅舅说:“他姑妈正在办理手续。”
我说:“你们千万别抱着旭尧的骨灰盒上去,用东西挡着点。”
方旭尧舅舅会心地:“知道!”
于是我就管自己上楼了。过了一会,听到他们都上楼来,我就开门出来打个招呼。我看到方旭尧的父母住进了我对门隔壁,也就是方旭尧上次在客栈住的那一间。
方旭尧舅舅随后就把一个大包捧进他父母的房间,我一看就知道包里装的是方旭尧的骨灰盒。
这一夜,我几次醒来都听到对门方旭尧父母轻轻的哭泣声。
第二天天刚亮,走廊里就有人进进出出,把我吵醒后,我也就起来了。
等我吃完早餐,我看到他们已经退了房,聚集在院子里商量。
方旭尧妈妈坐在车上,抚摸着怀中的骨灰盒说:“旭尧啊,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好吗?”
方旭尧舅舅示意司机发车,司机会意,立即拧动车钥匙,但是和昨天一样,怎么也发动不起来。
方旭尧妈妈又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她说:“既然儿子不愿意走,就随他的愿吧!”
方旭尧爸爸红着眼说:“唉,那我们就在龙山村找块好坟地吧!只要旭尧舒心,价钱无所谓。”
方旭尧姑姑说:“买墓地,还得请风水先生看下!可这人生地不熟的,到哪里去找风水先生呢?”
我见状马上说:“这个包我身上,我两位师父就在客栈里,他们看风水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
亲属们商量后决定,让旭尧父母和其他亲属在客栈休息,我陪两位师父去选墓地,旭尧舅舅姑妈做代表去看墓地谈价格。
一辆商务车载着我们五人再次来到龙山村。
我们先找村委会的人,说明来意,他们说龙山村没有公墓,要想埋在这里,现在荒山坟地都分掉了,还得和村民去谈。让我们去后山先看,看中了那一块地,再和村民商量。
于是我们又上了山,龙山背阴的地方,基本都是坟墓,有的气派豪华,有的只有一个土坟。
海叔和爷叔拿着罗盘在山上东转西转,终于站定了。爷叔对我说:“小魏,你看,这里看过去,这片树林特别茂盛,似委蛇东西,忽为南北,有龙脉之相,这样的墓地,对生者死者都有好处。”
墓地既已选择,旭尧舅舅和姑妈便和村民商谈价格,这里的村民很好说话,很顺利地买下了这块墓地。
事不宜迟,旭尧姑妈去村里找石匠刻墓碑,旭尧舅舅赶紧打电话给客栈的亲属,不一会儿,他们就赶过来了。
村里的土工也来了,司秦麦老人闻讯,带了鞭炮炮竹和徒弟一起过来帮忙。
落葬以后,旭尧妈妈久久站在墓前不愿回去,她对着旭尧坟墓说:“旭尧啊,你喜欢这里,就安心在这里住吧,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托梦给妈妈,妈妈再来给你迁坟。以后每天清明节,只有妈妈活着,就会来看你。”
在场的人听了,无不心碎。
因为他们今天还要返程,所以都先走了,留下我和海叔爷叔。
海叔叹息说:“这小伙子上次住客栈时,我就觉得暮气很重,当时我还叫你离他远点,没想到真这么快就没了。”
天色已晚,我也想回去了,但爷叔还在坟地里转,好像很有兴致似的。
海叔说:“你朋友孤苦伶仃地埋在这里,你得跟他的邻居打声招呼,让他们照应下。有纸剩的话,也要烧点给他们。”
我摸摸包里昨天准备的纸钱还有一些,就拿到方旭尧左邻右舍份上去烧,并对他们祷告,要他们照顾一点。
烧完纸,我顺便看了看墓碑,方旭尧左边的坟是水泥浇筑的,大理石墓碑上写的是“长兄向争鸣之墓”,落款是“弟向飞敬立”。
海叔也在旁边看,他问我:“小魏,你说这个墓主是什么人?”
我回想起我和海叔第一次在郑家墓地,见到郑秋娥的坟墓时,海叔只瞧了一眼墓碑,就说出那么多关于郑秋娥的信息,后来还都一一验证了。
我觉得海叔是在考我,我想了一会说:“这墓主是个男人,未婚,而且可能是个独子。”
海叔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指着墓碑说:“长兄,当然是男人;如果已经结婚,自然有子女来立碑,无子女也应该由妻子来立碑。为什么是独子嘛,因为墓主和他弟弟的名字,虽然都姓万,但名字不象是亲兄弟的,倒象是堂兄弟。”
海叔赞许地点点头:“有长进。不过还有一点你没看出来!”
我疑问道:“还有什么?”
海叔说:“这墓主不到三十岁,是个年轻人。”
我惊异:“这也能看出来?”
海叔解释道:“湘西一带的风俗,男人三十而立,也就是说,三十岁才算真正的男人。墓主如果已经年过三十,即使未婚未育,也会认一义子来立碑,如果不到三十,还不算成人,没有孩子的话,就由弟弟来立碑!”
听完海叔的话,我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海叔把我拉到方旭尧右边的墓旁,对我说:“那你再看看这座墓碑,解读一下。”
这座坟墓只是一个土包,上面长着杂草,碑也是普通石碑,上面刻着“先妣秦曹氏冬娥之墓”,落款是“孝子秦邦国敬立”
我左看右看,这就是一个老太太死了,儿子给立的碑呗,只是这个名字让我感到有些刺眼,怎么刚走了一个郑秋娥,又碰到一个曹冬娥?
海叔看我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笑着说:“这个碑上信息多着呢!首先,她不是土家族,因为土家族妇女没有冠夫姓的风俗。第二,她一定早年守寡,丈夫早就不在了。第三,她儿子比她先死。”
听海叔这么说,我有些意外,除了不是土家族这一点,我能认可,其他的怎么看出来的?岛东在扛。
125 暮气缠身
海叔看我不服的样子,便启发我说:“你再去旁边其他的坟墓转转,多看几个碑,回来再辨认。”
我将信将疑,跑其他墓上去揣摩。看了好几块碑后,我忽然就开窍了。
我回到曹冬娥的墓前,跟海叔说:“海叔,我明白了!那些碑,大多数都是刻着夫妻双方的名字,有的是两个名字都涂黑了,代表都死了;有的只有一个名字涂黑,另一个名字涂红,表示一个死了,另一个还活着,将来死了也会合葬。可是这个墓主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代表她老公要么早年就死了,不知道埋在哪,要么就是早年失踪了,不知去向,所以墓碑上就没有丈夫的名字。而你说墓主的儿子比她先死,是因为立碑时,儿子的名字也是用黑漆涂的,代表他那时已经死了!”
海叔点点头,夸道:“孺子可教也!做我们这一行,以后还得多用点心,学会观察!”
这时,爷叔也从墓地转回来了,他说:“天快黑了,阴气太重,我们快走吧!”
我和海叔爷叔一路步行回了客栈,意外看到陈帅虎在客栈等我。
陈帅虎看到我,可高兴了,他站起身搓着手说:“小魏哥,怎么到了陈家村也不来找我?”
我心想,找你?我和你很熟吗?
我说:“帅哥,好久不见!找我有事?”
陈帅虎忸怩地说:“小魏哥,你收徒弟不?”岛叨扑技。
我吓了一跳:“你说什么?收徒弟?我收什么徒弟?我现在只有给别人当徒弟的份!”
陈帅虎却满脸崇拜地说:“小魏哥,现在陈家村把你传得可神了,说你一双神眼通阴阳,妖魔鬼怪都现行。你就收我做徒弟吧!他们都说我胆子小,我偏不服,等我学会降妖捉魔的本领,看谁还小看我!我知道,上次小美就是因为我太没用了,才不理我的!”
我哭笑不得:“我真没本事教你!再说了,我过几天就回北京上班了!”
陈帅虎却说:“我早想好了,我也要去北京打工!反正以后师父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我见他执迷不悟,给他指了条明路:“你真要学道,你就求隔壁的两位师父,让他们教你!”
陈帅虎却很执着:“我救认你人做师父,你的师父,以后就是我的师爷爷!”
我见跟他讲不通,就不再理他。
可这陈帅虎倒好,就赖在房间里不走了,我到哪,他就跟在后面,我吃饭,他替我打饭,我洗澡,他替我放水。殷勤得让人不好意思赶他。
当晚,他就在我房间里睡了,幸好我的房间是双标房。我也不理他,临睡前,我照例打一会坐,陈帅虎看到了,就学着我的样子,也在床上盘腿学样。
打完坐,我管自己蒙头睡觉,不一会,陈帅虎关了灯,也睡下了。
我这几天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衰弱,每次都很难入睡,听到陈帅虎均匀的呼吸声,更觉烦躁。
偏偏服务员又“咚咚咚”一路小跑上了楼梯,然后听到对面的房门咿呀开启。我心想,每次都要晚上收拾房间,还不承认。于是翻身下床,想抓现行。走到房门口,迟疑了一下,万一真不是服务员呢?
我灵机一动,叫醒陈帅虎:“你起来,跟我到外面看看!服务员晚上收拾房间,吵死了!”
陈帅虎睡意朦胧地爬起来,还不忘现殷勤:“师父,你歇着,我去就行!”
说着他就拉门出去了,过了一会,还不见他回来,我觉得奇怪,就出去找他。
走廊里的灯是昏暗的,我睁大眼睛看各个房间的门,一扇扇都好好的紧闭着,我跑到楼下找服务员,服务员正在沙发上睡觉,被我吵醒后,她不耐烦地说:“我没上过楼,也没见人下来过!”
她躺下继续睡觉,不再理我。
陈帅虎去哪里了呢?我不敢怠慢,只好敲开了海叔的门。海叔一般都很早就睡觉的,这会醒来,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过来。
海叔问:“出什么事了?”
我急道:“陈帅虎不见了!昨天他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