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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也不回应,声音听起来带些闷闷恼意:“呜……呜呜。”竟是裹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卓颂渊淡声斥她:“听闻你前些日子遇了回刺客?当时谁护的驾,可曾看清刺客面目?为何不曾知会于我?”
麒麟吓得急忙否认:“几时的事!孤何时遇过刺了!”
卓颂渊面色更青:“还欲隐瞒?大理寺的人于西六巷旁的灌木林捡到到质子府的车轮……你去了何处?”
岳麒麟狠狠瞪了蒙面人,让你告孤的刁状,让你卖友求荣,亏得我将你成了大头鬼轶闻压抑了那么久不曾外传。知道纸包不住火,麒麟终是咬牙认道:”去哪儿却是真是记不得了,那刺客也没多厉害,故而孤都给忘了。”
她仍按下那借书之事未曾说,为了借几本房中术的闲书,结果遇刺,这种事情说出去丢人不算,肯定是要被他打屁股的。
卓颂渊眼睛冒火,努力压制着声音:“车轮都弃了,如此狼狈,还说没多厉害!隋小将军何在?”
岳麒麟被他面色吓到,往后头连躲几步:“他就在府……府上啊。”
隋喻那日回了半天镇南将军府,连过夜都未在家中过,夜里便返回来了,他没多说,岳麒麟便不曾多问,只知他面色仍是不好。麒麟近日便教他多多养着,不要他出此外勤。隋喻是个硬脾气,居然肯答应她好生歇养,这必是伤到了一定的地步了。
卓颂渊知道麒麟有意隐瞒,竟是宁肯躲他,打死也不肯说,他气得面色铁黑,却没再问下去,因为无尘已然领了一位素衣女子自林间穿行而来。
无尘远远道:“小的将骐骥公主带到了。”
卓颂渊收了那层脸色,换作和缓的声音:“太子还不来见过您的姐姐。”
岳骐骥面上春水盈盈,款款朝着麒麟走来,麒麟见了姐姐,也正预备扑过去,那个大头的蒙面人“嘭通”一声,一记坐到了地上。
83小黄书
话说当日街头;岳骐骥与薛云鹏那纯粹就是个误会。
岳骐骥有个贴身婢女,家中是有位叫做连喜的妹妹;也确实在楚京尚书府内当差。那日骐骥认得那求救婢女正是连喜;见她被一群恶奴强抓;直说是家中公子所要之人;要人的还是那样一个孔雀般的花花纨绔;便生了回护之心,一力承认自己便是连喜的主人。
薛云鹏一向自命不凡;初见之时;一度盘算着用人格魅力打动这位冰山美人,孰料人家一见他这副颠倒众生的笑脸,不喜反怒,劈头盖脸提了他起来就打。薛云鹏又打不过;又不喜解释,一心还想用人格魅力感化于她……实在不想想,都被打成那样了他还有个鬼人格!
揍这纨绔薛的时候,岳骐骥心内亦有不忍:此人看似身高马大,实则臂力绵软,毫无反抗之力,她下手是不是过重了?可又听这人嘴硬无比,一声不肯求饶,还口口声声说她会后悔的。后悔?她岳骐骥还未做过什么时候令自己生悔之事!如此,手上便更狠了。
岳骐骥揍完纨绔却不离去,只等着逼他答应一声:小的从此不再作恶。
于是他挺挺腰板,抚着肿脸低问王头:“人家揍那么狠,揍完了理直气壮也不跑,你弄清楚没有,会不会真的抓错了人?”
王头为了上前救薛大人,方才也顺便挨了好几下子,自然知道打她不过,如此竟有些心虚糊涂了:“想来是……小的抓错了。”
岳骐骥以为这纨绔会哭着嚷着报官,或是回家请家长过来作主,毕竟被个女人打了也不是长脸的事。孰料却是不曾,此人整肃一番衣衫,顶着他那已然破落得不成样子的脑袋,如初见时一般,对着她深恭一揖。
薛大人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王头既如是说,他回去再收拾王头便是。至于在这位冷美人跟前,他脸面丢尽,也不便再作逗留,故而就此翩然而去。尽管脑袋痛得钻心,仍是给那美人留了尊潇洒莫测的背影。
岳骐骥怔怔望着这个纨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她从前也不是没干过,可哪个坏蛋不是吃了亏闻风丧胆的?世间竟有这号功夫虽软骨头却硬的纨绔,真是见所未见。这样的人不去建功立业,在街头提笼架鸟强抢民女……当真太可惜了。
岳骐骥真正发觉自己做错了事情,那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她假意晚入京城,本是承段夫人之请,去京外的一个什么缘觉寺会面。这位段夫人乃是南骑将军段延卿的夫人,本在楚地省亲,私下邀大公主相见,却是有一些要紧的东西要请她相看。待她会完段夫人,父皇死因大白于心,心情悲愤之际,连喜却捧了那一摞卷宗,悄悄从她这儿溜了开去。
幸得段夫人的手下机警,协助岳骐骥拿下连喜一番审问,连喜受命办的本来就是小事,何曾被这般逼过供,跪倒哭着全盘招了:她是如何受命于燕皇,一向如何传递消息,那日捉拿她的那伙恶徒又是什么身份……岳骐骥方知“弟弟”麒麟这一年间,却是过得极其不易。
而连喜还一并招认了,那日那位硬骨头的纨绔,也不是什么纨绔,却是位大理寺的大人。
这初到别人的地盘,就将别人奉旨抓人办差的命官揍了个脑袋开花,岳骐骥心中还是十分忐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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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薛云鹏此刻的面目本就难辨,岳骐骥并不曾将当日街头那个轻薄狂徒认将出来,眼睛里唯有岳麒麟一人,“姐弟”抱头而泣,自有一番离情别绪要诉。
薛云鹏跌落地上一坐不起,还是无尘悄悄上前,将他扶离的此间。
岳麒麟登车回府之时,岳骐骥同她耳畔低语的却是:“祥瑞,父皇此仇,你便是不报,姐姐也是会为他报的。”
麒麟本来轻轻握着姐姐的手,此时又惊又愕望向皇叔,卓颂渊却是微微阖首,麒麟方才紧了紧二人交握的手,道:“姐姐稍安,记得切切勿要莽动,孤一切自有计较,姐姐但须静待孤的消息。”
岳骐骥目光沉定,再次紧紧攥了把“弟弟”的手。
卓颂渊见麒麟上车少有的黯然寡言模样,不曾再咄咄逼问遇刺之事,随它搁置一旁,只轻轻执了她的手,为她小心递水擦脸。
岳麒麟见过姐姐,难免再次想起父皇在时的旧日时光,心中自然又是一番追忆疼痛。然而父皇往日教给她的是怎样做一名勇士,又不是做个自怨自艾的庸人。她抹干泪痕,却是斗志骤升,正色道:“薛大人过来,不会是只打算告孤的刁状罢?不是说亚父在京期间还有很多好戏要唱?如今时日过半,不知究竟有甚吩咐……你且说来,我会照做的。”
卓颂渊见这小姑娘如今竟是不用鼓舞,已然斗志满满,心中又是爱慕又是疼惜,随手递出薛云鹏方才送来的三个礼盒:“此处三柄如意,你这两日找个机会送给那四门铁骑便好。”
岳麒麟本来正取过一个盒子打开,一听用途,执盒子的手忽地顿住了:“不必了罢,人说此四人与孤那亚父铸的乃是铁桶之阵,他们有生死之谊,孤纵有万贯财宝,想也难挖动那四人的,与其白费力气,不若将宝贝用在刀口之上的好。”
卓颂渊肃然答:“此处便是刀口了。”
麒麟不解:“既是送给四个人的,何以只得三份?”
他却笑着递了一封信与她,口气略酸:“云鹏若是不说,我竟不知你这半年还助他破了那么多疑难之案。云鹏告诉我说,他与嫂嫂默契已深,自有法子教会他嫂嫂摆平那四门铁骑,不用本王插手。哼哼,好一个默契已深。”
岳麒麟一怔,忙解释:“薛云鹏这人最爱故弄玄虚,你还不知么?我同他能有甚默契,别逗了,之前那些都是举手之劳……他人呢?薛大人见了美人一向不是最殷勤的,一见我姐姐,何以闻风丧胆的样子。”
卓颂渊本来不过几句玩笑,并未在意,不过他显是尚不知薛大人挨打丢人之事:“云鹏近日为歹人所辱,不幸受了重伤,许是体力不支,方才竟是跌倒了,这是他给你的信,你自己读罢。”
薛大人信中详尽指导了岳麒麟如何与那四门铁骑周旋的方法步骤,她细细读罢,忍不住发噱:“什么默契,薛云鹏真是罗嗦的要死,这是将孤当个傻子来教啊,哪及我夫君这般循循善诱!行了行了,他写得倒很明白,这样也好,我照做就是了。”
卓颂渊望着手边洋洋洒洒几张纸,云鹏的确细心,他觉得正有必要为麒麟与成义书写那么一册政务备查方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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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福李禄赵喜各自得了柄太子送来的玉如意,王寿未曾收到,那三人一开头是不大置信的。
孰料太子次日将那王寿招去,赏了一只玉狮子。王寿素来是最无私的那个,回来径直将那玉狮子呈给了燕皇,以表忠心。
燕皇自然大赞王寿忠心,另三人前前后后,亦只得讪讪将各自的玉如意呈了上去。本来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器物,拿了也是回去赏给手下的,如此只好当什么都没得手。
四人面上还同往常那般无话不说,那三人心中却各自有些不舒服,这算怎么个意思?他们四人是一同出道的,谁也不比谁高半头,太子何以高看王寿一头?
这还是小事,本来最警惕太子的人就是这个王寿,此番他从太子府上回来,却对陛下吹起了同此前全然不一样的风:“吾等四人乃是陛下最心腹的近臣,摄政王若是当真有心辅佐太子复辟,必不会教他行此明珠暗投之事。小太子失了皇位,还是心有不甘,怎奈那摄政王不过是垂涎他小孩子美色,并无心襄助他夺嫡。太子无人相帮,他的能耐也就如此了,还想贿赂我等,真是做梦。一向倒是臣白担此心了。”
王寿何以一回来就帮着小家伙说话,太子究竟同王寿说了什么?
燕皇问:“你对太子说了什么?”
王寿却答:“太子只是笑眯眯夸臣忠心侍候陛下,便赏了臣这个玉狮子,臣自始至终一言未发,连告辞都未说。臣就怕言多必失。”
燕皇甚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