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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慌忙放下手中食盒,抹一把满脸的泪:“秦叔叔,你可知云阳在哪儿?”
“再往东。”
岳麒麟腾地起了身:“秦叔叔,孤的夜骢呢?”
47寻人记(上)
岳麒麟昨夜伤心又伤怀;脑子一热撇下所有跑去番馆。她撇下复仇大计,撇下栗子;撇下那个人,亦撇下了夜骢。
这会儿想起来懊悔莫及,夜骢这厮起初对她固然有些傲气,如今已是很驯服的家伙了,常常很明白她的心意。
那个人送马与她的时候,有言在先;时常还要见到夜骢的;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时泪水奔流:“怎么办;夜骢……夜骢好像还在番馆楼下!”
秦伯纲粗中有细;指指后面那辆罩着帘子的大车:“别哭啊,祥瑞自去看看。”
岳麒麟纵身急跃下车;直直往那车旁冲去,掀帘子一望,不由得破涕为笑。又亲自动手将帘子整个扒下,开锁欲放那匹黑家伙出笼。
秦伯纲上前一臂挡了:“殿下不可,如今方出楚京,虽然后无追兵,毕竟您是偷潜出境,与理不合。殿下不必担心夜骢被这般囚了会不快活,夜骢乃是大宛良驹,天生坚忍,何况待到了启国,这家伙岂非等于回了半个家乡?自然会如鱼得水的。殿下再爱夜骢,也须忍到启国境内方可啊。”
岳麒麟顿了半刻,仍是伸臂动作起来:“夜骢,快来,你这坏家伙吓死我了。”夜骢晃晃脑袋,似在斜眼睇她,也不知道谁比较坏。
秦伯纲见自己阻拦无果,只得探问:“殿下?”
岳麒麟不好意思道:“秦叔叔,孤恐怕一时间……不能跟您走了。”
秦伯纲大惑不解:“殿下在此为质如此不快,还有何事能让殿下牵念至此?”
“并非……牵念,只是此事人命关天……”
秦伯纲肃然打断她:“什么人的性命,能比殿下的性命更要紧?殿下在楚屡屡遇刺,自己且身居危境,何故还去关切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的性命……殿下切不可心软如此,一切当以赶路为上。”
岳麒麟攥紧了马缰:“那个人的性命,并非无关紧要。是很……要紧的。”
“臣斗胆敢问一声,那是个什么人?”
岳麒麟咬紧了唇:“是个给了孤很多帮助,更救过孤性命的……好人。”
秦伯纲依旧苦谏:“殿下贵为天骄,那人便是救过您又怎样,殿下将来有的是法子打赏报答。好容易出来了,难道还要为了一个人,再入虎口?”
那个人……拧她鼻子时脸上挂的温存笑意似是真的,他不加思索说出的话,如今又证实全是假的。楚京并非龙潭虎穴,可这秦将军口中这个虎口,却实在又是再恰当不过的比喻。
岳麒麟抹泪:“那个人……此时不奋力一报,孤此生,大约是再没有旁的机会报答了罢。孤主意已定,秦叔叔莫要再劝。”
秦伯纲见小家伙十分痛苦,不再相逼,只将她一脑袋乱发又揉一气:“臣有什么可说的?臣亦是为了殿下着想,殿下既有要紧的事,臣总是陪着一道走一趟便是。”
岳麒麟却知道神医之事关系重大,不便让更多人知晓,正色道:“秦叔叔就此回国去罢,不要管孤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了。”
秦伯纲问:“殿下此事若了,也不跟臣回国了么?陛下尚且心心念念等着殿下过去团聚。”
岳麒麟一愣:“孤……不知。”
秦伯纲思量一番,道:“殿下勿要为难,既然臣跟着不便,臣自有计较。殿下多多保重,只是一定须得记着,惟有真正的自家人,才是永远不会辜负您的!”
这大胡子实有一颗玲珑心,竟是什么都明白,岳麒麟眼一热:“秦叔叔……”
然而她岳麒麟一无所有,实在无可辜负,她是不愿辜负别人罢了。
秦伯纲将岳麒麟一把捞在怀里,胡子一通乱蛰,这才将她缓缓放下了地,眼眶竟也是微湿,却仍乐呵呵道:“你这个可怜的小祥瑞,你可是臣看着长大的……殿下自小心善,必定吉人天相,许多事趟过去就会好的!”
麒麟重重点了点头,一跃上马。
秦伯纲仍是不大放心地问了声:“不过……那个厨子能不能保护殿下啊?”
厨子李知道太子改了主意,立时也策马赶上来:“开玩笑,燕北金刀李的名号,秦将军想来不曾听过?”
秦伯纲大骇:“少时如雷贯耳!”
厨子李嘿嘿笑,俯身一把将秦胡子的头发撸了个乱糟糟:“回见了,小后生。”
秦伯纲摸了把自己沧桑的大胡子,无比景仰地目送儿时偶像尾随岳麒麟策马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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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晚卓颂渊终于理完手头公务,故意支走无念无尘,着布袍亲往南来顺买了一袋烤羊腿,再往瑞发祥去买栗子:“五斤栗子。”
小伙计自然不认得人,只问:“公子吃得了这么些!难道也是取栗子蓉做栗蓉饼?”
卓颂渊低低嗯了声。
小伙计边装栗子边问:“公子这是特意来这会儿买的?”
卓颂渊心情愉悦,摇头笑了笑:“这个我不大懂。”那家伙很能打听吃喝,说起楚京的好吃好喝比他如数家珍,她说瑞发祥的栗子好,那便定然是好的,他不过是遵照嘱咐买东西罢了。
小伙计瞧皇叔年纪,递过栗子去笑:“这是小尖栗,您不识得?那府上小娘子恐怕是北方人罢?”
卓颂渊愣了愣,接过栗子又淡淡嗯了一声,便转了身。
小伙计在后头嘱咐:“我给您把口封得紧了,免得同昨夜那个阔气小孩似的散了口。”
卓颂渊谢了谢,出门上马,又听小伙计在后头夸:“哟!这两晚净看好马了。昨夜那小孩也来买了五斤栗子,骑的也是大宛马,黑色的,漂亮!”
卓颂渊顿了半刻,面上浮些笑意,低叹了声:“小调皮鬼。”便急急催马上质子府。
无念无尘已然到了府前,府内却是黑幢幢的,门口守卫的兵士居然只得一名,正与无念纠缠。那小兵一见他,支吾道:“摄……摄政王您……您也来啦。”
“如何就你一人守门?隋将军何在?”
无念叫叫嚷嚷:“小的也正问他此事!”
门卫小兵懦懦道:“小的前两天老娘病了,请假回了京郊家中,今日下午刚回来销假,不想……”
卓颂渊见洞黑的质子府,心一下提空了:“如何?”
“隋将军竟是仍睡着。”
“睡觉?”
小兵点头:“睡得很安稳,小……小的,没敢唤醒将军。”
“其他人呢?”
“一个个也都……睡着。”
无念还在问:“笨,问你太子在不在府上?是不是安全!”
小兵畏畏缩缩:“小的刚回来,真的不知啊。”
卓颂渊想问的问不到,很是不安,将马递给无念,提着手中两大纸包直冲岳麒麟卧室。他心中犹存侥幸,敲门时还故意放缓了声音:“麒麟?小坏蛋我已然看见你了。”
结果毫无音信。推门而入,果如所料,屋内空无一人。
大约这个时候,厨子李下的药性已过,喜望听见声响,迷迷糊糊踱出屋子,望望屋外仿佛天不亮的样子,只觉腹中饥饿,并不知时辰。他一望眼前人,吓得往后退了退:“您今天那么早就到了?太子恐怕还未起身罢?”
卓颂渊低沉着声音:“现下乃是黄昏……太子不知去向。”
喜望大惊:“奴才以为睡了很久!今日十月初九,乃是先皇祭日,太子能去了哪儿?”
卓颂渊心中更惊,昨日她过得岂不是十分凄凉?昨夜无论多晚,真该来瞧她一瞧的。丢下手中纸包便就往外走:“今日已是初十了。”
喜望仍在挠头苦思:“初十?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那太子……”
隋喻被小兵急唤起来,只觉得头晕晕沉沉,火速着装冲至前厅,却见摄政王一脸阴沉,匆匆往外。
卓颂渊见着他顿住了,也不及追究,只问:“隋将军可知太子殿下人在何处?”
隋喻知道事情不妙,亦急火烧心:“不知。末将先往番馆走一遭。”
卓颂渊领着无念无尘自然一同打马去了番馆,馆吏告知,启国特使昨夜连夜便已动身了。
卓颂渊面色愈发阴沉,一言不发径直上马,却被隋喻拦了:“王爷,末将忽而思想起一事,以为太子亦可能去了云阳。”
卓颂渊冷言道:“太子亲口对将军说的?”
隋喻苦笑摇头:“太子去了哪里如何会知会末将?只是厨子李昨夜问末将要过一份云阳地图,末将直觉太子或者有要事去了云阳。”
“有何要事?”
能有什么要事,麒麟前晚那般乖巧,将一切都答应得妥妥的。定然是那个秦胡子使得什么花言巧语,将那家伙哄回启国去了!
可她昨晚还打马去买了栗子……似也未曾带什么行李,流落在外一天一夜,举目无家。他一时间胸口闷痛,这个不省心的小骗子。
隋喻心中又是另一番的翻江倒海。
岳麒麟与这儿时玩伴从前同他无话不说,自去年始,二人却因某些缘由渐行渐远,起先却也是他先迈开的步子。
后来岳麒麟一度托他打听过褚良春的下落,他从不知太子缘何要找这神医,心中却有些窃喜,祥瑞究竟性子宽容,他很是出力帮了一番,近来此事却不知为甚,太子忽然转而将此事交由了厨子李私下查探。
此番厨子李要借云阳地图,而后麒麟人又失踪,阖府上下却被个个药翻,隋喻心中隐约有了揣测,但并不敢确认殿下此去一定是为的神医之事。
隋喻未敢胡言,谨慎禀道:“末将并不清楚。末将身为楚将,太子是不会事事知会于我的……”
卓颂渊看来并不打算听他的话,厉声打断他:“隋将军亲率两支禁军,先行往北追查太子下落。今日将军守备质子府不力之罪,本王日后再问。”
隋喻喏声而去。
无念见王爷让隋喻先走,自己竟也跃然上马,仿佛亦有北上的意思,吓坏了拦道:“王爷如何能离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