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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一听咽了口口水:“好啊好啊。”
吃人嘴短,丞相可怜兮兮找两个小孩出去郊游,怎好再推说不去?
结果老少三人夜夜对月狂饮,就着螃蟹胡吃海喝了足足三个晚上。
丞相很下血本,足足装来两篓螃蟹,五坛绍酒,交由厨下以姜丝梅子煮过,喝起来绵软温厚,还透着梅子的酸甜。
此螃蟹乃是从鄂州运来的江蟹,虽不及昆郡螃蟹名声在外,个头也不算惊天动地,然而七尖八团,八月初的天气雌蟹早是脂满黄肥,雄蟹亦是一口一嘴肥腴的膏。
头一晚三人美美各自食下二尖二团,撑得要死,便分了许多给府上众人。还有余下的,交由厨子李养起来,喂了鸡蛋清养着再催肥,留待后一晚继续饕餮。
第二晚三人纷纷叹曰前夜吃太多螃蟹碎舌头,便央厨子李拆下蟹黄蟹粉,填在蟹斗之中,蒸给三个懒人就酒饱食了一顿不费气力的。
第三晚,府上大小人等皆捧着肚子喊早就肥油满肚,再也吃不消这份厚味了。厨子李这个首厨不是白干的,以蟹粉配上香油姜醋炒熟勾芡,小黄瓜切丝,拌了碗酸爽不失滋味的凉小面。
凉小面落肚,宋福气的随侍从隔壁搬来坛冰酿菊花酒。
起初丞相还卖老说:“头上满月,手中绍酒,配上螃蟹方是正道,喝这不伦不类的菊花酒,感觉也太不地道了,老臣以为这样做很丢面子。”
这两日夏天回光返照,暑热虽消,秋燥愈盛,就着尚未凉透了的月色,这透心凉的东西显得愈发可口。丞相比谁都贪凉,当然岳麒麟他们也不差,老少三人喝光了一坛犹不尽兴,宋福气嘱人回去又搬两坛。
三人直喝得眼前雾汽迷离,从五脏六腑到手指尖全都凉透了。
丞相全忘了前阵拼命吃柿子泻了肚子的教训,喝完酒,继而嚷嚷着要吃冰糕来醒酒。岳麒麟乐颠颠让变出三碗葡萄冰糕来,三人照样全部灭了,总算揉肚子大呼过瘾,酒足饭饱。
丞相临行捧着大腹便便倒是不辱使命,同岳麒麟又叮嘱了一通明日之约,这才各自散去。
八月十四这天早起,岳麒麟隐隐觉得腹间有些小闹腾,怕是昨夜贪凉太甚,给了颜色。还好喜望给她端了碗热汤面当早餐:“太子,今日您同丞相出游不只让隋将军跟着,却不让奴才跟着,万一又回得晚,奴才们便不能为您贺寿了,这碗素面您喝下去,就算全了奴才们一片心罢。”
岳麒麟欣慰接过,飞快划完,径自回去对着父皇母后牌位,冲故土的方向燃香磕了一回头。
磕完头隋喻正好来报,丞相已在门外等着了。
岳麒麟揣上那个画轴奔了出去,预备让丞相路遇皇叔别邸时停车行个方便,好让她将东西亲自塞进里头。
“太子今是寿星,也不打扮得喜气好看些。”丞相看看岳麒麟,又指指他的一旁。
岳麒麟睨眼花枝招展的宋福气,心底噫了声,孤从前天天见皇叔的日子,也没在衣裳的事情上费过什么心,和你个老顽童出游还用打扮那么精心?
宋福气极会说话,不好意思道:“燕太子模样俊美,穿一身花反衬得俗气了,素素净净的才显少年英姿。”
岳麒麟细看他的着装,却发现这厮这身花衣裳是身猎装,奇问:“福气兄一会儿要去行猎么?怎的坐车不骑马?”
宋福气温和笑道:“丞相要孤同车,生怕燕太子跑了。”
岳麒麟觉得此间隐约有诈,一时却又实在看不出诈在何处,只得讪讪坐好,看窗外一掠而过的风景会将他们带向何处。
八月湖畔柳叶已然有了凋败之意,春上花开较早的那些灌木,诸如蔷薇连翘山吹,却再一次绽出些小花,星星落落缀在道旁四处。
热汤水下肚到底不同,岳麒麟赏看不同北方的楚国初秋,渐忘腹间不适,见同车的二位宝货皆没有吃出什么毛病来,便更安了心。
这两位宝货自然不能又甚了不得的事情可以诈她,车沿湖而行,便停在了湖畔的一个园子。那处草木丰茂,植物却生长得极有节制,像是长久有人打理。岳麒麟跳下车,一头撞在一个温软多肉的小怀抱里,卓成义泪如喷泉,搂上她边哭边蹭:“岳哥哥,要不是朕想见你,你一辈子都不会想起朕了是不是!朕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岳麒麟被他哭得糟心:“丞相邀孤郊游至此,难道竟是皇上约孤私会?莫哭莫哭,孤也很想念皇上啊,怎奈……”
怎奈孤是个信口伤人的王八蛋,再也没资格进宫伴肉包子你念书了。
怎奈现下孤与小肉包居然只能郊外私会,说起来的确很悲伤呐。
她揉揉那只肉脑袋,捧起来细瞧,果真是一只泪光盈盈,可怜巴巴的包子。卓成义眨巴眨巴泪眼,眼眶便又溢出两汪清泪来,他不管不顾,将满脸的眼泪鼻涕一齐朝岳麒麟身上重又蹭了蹭,再细细嗅了嗅……咦,螃蟹的味道?
肉包子气血上脑,又羞又愤,迫切想要气哼哼指摘岳麒麟说的是瞎话,忙着吃螃蟹哪还会想念他这个肉包?分明是将他彻底忘干净了!
卓成义忿忿将眼泪鼻涕又往岳麒麟怀里蹭了数下,一发都还未及发作,身子却微微从地上腾了空,被人往后提离了足足三尺。
“皇上人前人后,皆当顾及君王仪态才是。”
卓成义落地连声应是,丝毫未有惊色,岳麒麟却猛抬头对上了那双不怒自威的黑眸。
丞相竟然坑她至此……馋嘴老儿,下回还有什么好吃好喝,看她还给不给他留着!
皇叔身后的湖面里本来有天光云影漂浮,而他这身深蓝暗纹云锦的衣裳,恰映得他身后这面湖水愈发澄澈碧蓝,岳麒麟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耀伤了。
而卓颂渊那双眼睛盯望着她一瞬未瞬,她怕伤了双目,很快低了头下去,恨不能将这颗头颅埋起来。
昨夜人散酒醒,其实岳麒麟曾在屋子里默背过一番话,大抵是有诚挚道歉的意思含在其中,以备万一今日在别邸遇上了皇叔,被当成飞贼捉去。结果任何准备不过是白费,那些话哪里经得起他这般咄咄逼视,她觉得那些句子就像被吞进了肚皮,没有半句可拽得出来见人。
“燕太子别来无恙。”
皇叔的声音目光有如芒刺,一一扎来她的心上喉头:“无……无恙。摄政王安好……否?”
卓颂渊原来听了久违的怯怯的声音,心头正暖,却又是头次听她用这个称谓唤自己,本来理所当然的称谓,此刻他却觉得周身如临霜降,缓缓答了声:“好。”
上回不欢而散之际,好歹还是唤他一声皇叔的罢。
卓成义边上嗅这空气中的味道,愈发生疑:二位寿星如何僵持成这个样子,皇叔方才还分明是切切盼着岳哥哥到来,如何人一来,他却全副收敛起来,一脸的孤傲相;这个岳哥哥就更过分,居然开口不叫叔叔!皇叔心都凉了你瞧不见?
卓成义这个东道当得辛苦:“岳哥哥莫怪丞相,这本是朕的主意。朕得知岳哥哥同皇叔乃是同月同日生辰,简直大喜,擅自请得太皇太后旨意,欲在朕的西郊围场,替二位寿星办场与众不同的寿宴。皇叔亦是前天才知的此事。”
围场……这是个围场?
卓颂渊究竟大度,总算先降了姿态同岳麒麟贺寿:“太子殿下千秋寿诞,本王虽未备甚像样贺礼,但……”
岳麒麟并未留意皇叔的话,她只知自己身在围场,面上早已是刷白一片,颗颗汗珠子沁于额头:“让摄政王费心了,小小生辰,于孤不过又痴长一岁,苟活一年,原不足挂齿……”
卓成义蹙眉同她耳语:“岳哥哥,你是怎么啦?你脾气一向很好的,今天好歹给朕一个面子嘛,皇叔虽不擅言辞,却好歹当过岳哥哥几天师傅,哥哥就算不喜欢他,也该尊师敬老,先开口祝个寿罢?”
卓颂渊却留意岳麒麟眼眶里的泪就要汪出来了:“太子可是身子不适?”
岳麒麟摇摇头,几欲落泪,末了仍是生生将那两汪水忍了回去,只引袖拂了一把眼睛,振作抬头强笑道:“没有,没有不适,倒是孤疏忽了,孤恭祝王爷千岁千秋,楚国国运昌盛,国祚绵长,呃……敢问皇上饭桌何在?孤既是来吃宴席的,便不客气地先入席罢。”
卓成义瞪圆了眼:“岳哥哥你不是饿成这样罢?皇叔什么本事就不必说了,无念早早来,都已然斩获下一头小鹿,一串野兔。岳哥哥看,宋哥哥也已然入了林子,宋哥哥骑射必定不如岳哥哥这样的大燕男儿,你怎么也得进林子斩获一圈,让朕长长见识,也杀杀我皇叔的锐气才是啊!”
岳麒麟额上冷汗频出,低首看看身上衣物,寻了个好借口:“这个……孤今日来得仓促,未……未曾着装啊。”
卓成义面上得意不凡,唤过赵公公:“呈上来,朕早有预备,大小衣样皆是赵阿公在鸿胪寺取来的岳哥哥的衣样,不能有错。”
岳麒麟本以为着装这个借口绝佳,低首一瞧,赵公公手中托盘里,盛的竟是一身簇新的白色猎装,云纹织锦,还有寿字暗花。这肉包子真懂往人的心窝子上戳,岳麒麟推又不是,不推……自从去年秋狩,她再也不曾搭过弓拉过箭了。
然而皇叔好声好气:“太子久不出门,今日若是无心狩猎,换上这身,本王领太子进林子策马奔一遭,出身汗也是好的。”
皇叔这话十分暖心,岳麒麟根本经受不住,低头泪又欲滴,接过衣裳低头点了:“孤这就去换了来。”
岳麒麟换了猎装,小肉包拉着她瞧了又瞧,再打量自己家叔叔,饶有兴致凑去同丞相耳语:“丞相,您看燕太子同我家叔叔,两人立在一起这颜色好看不好看?”
丞相望着那一白一蓝,连连点头,摸着胡须啧啧称是:“一个皓皓朗月,一个是瀚瀚夜空,燕太子若是那中天月,王爷便恰是那月中天了。两种风华,一般养眼。”
岳麒麟瞪眼老头子,低头看看自己,又瞥一眼皇叔猎装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