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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皇叔随即却问:“太子不想家么?”
岳麒麟心里一个咯噔。
其实刺客究竟为谁,她都能猜个八|九,对卓皇叔而言绝非难事。
燕皇此时杀岳麒麟,实乃一箭双雕之计:
一来除了岳麒麟这眼中钉,自己将来的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正牌太子;
二来嫁祸楚国,好让他发兵有名。一国的储君,交给你们楚国,没了。别说一个并州,到时候连吃它好几个州,楚国从道义上讲,也只有吃瘪的份。
岳麒麟一死,太子党就算有所质疑,人家楚国都是百口莫辩,谁又寻得到其中的真相?再过几年,人死万事休,更成了无头公案。
当时谁都觉得将燕太子留质楚国,足可制约燕皇,万万不曾料到,岳麒麟那个亚父,是吃着狼心狗肺长大的。
卓颂渊也觉得这一切可笑之极,谁说燕皇匹夫之勇?
岳麒麟成了天下最烫手的山芋,楚国亦成了天底下最冤的大头。
岳麒麟以为,卓皇叔现在的算盘,恐怕就是将她赶紧送回燕国。这样的烫手山芋,楚国还留来做甚,赶紧还给你们得了!
也罢,如若必有一死,赖死在别人的地盘,将卓皇叔同小肉包活活拖倒霉了又是何苦?人家待她不薄的啊。
岳麒麟深吸一气,慢慢红了眼眶:“正是,皇叔,孤思家心切,时常梦回,想着几时能回家看看呢。”
卓颂渊轻笑了一声:“太子究竟是思家,还是思念燕国美味?”
岳麒麟揉揉眼睛,面上骤红:“呃……皇叔说笑了,故园亦有可亲的人啊。”
卓颂渊却道:“太子时常差人过府送来燕国名产,本王却劳于公务,素不知礼尚往来,失礼已久,今夜正是想请太子往本王别邸一叙,顺便为太子压惊。本王命人备了不少燕国美食,望能一慰太子思乡之情。”
岳麒麟一听,请客吃饭!竟是一句话未提逐客,什么路数?
她心底里更忐忑了。
**
卓皇叔的别邸就建在西郊,离上回那个圆觉寺不远。
岳麒麟一向知道自己没救,再忐忑的人生,见了好吃的东西,又觉得怎么都可以熬过去。
她这晚上得了不少好处,不单单混得一个肚圆,卓皇叔还请她喝了燕国佳酿木樨清。
“这木樨清可是混着天露酿得,燕国人方才熟悉此物,在楚国却不知名,皇叔如何知道的?”
“本王五年前曾经去过一趟燕国。”
岳麒麟有些吃惊:“皇叔去过燕国?去玩么?”
卓皇叔摇了摇头,竟是极坦诚:“避难。”
作者有话要说: 岳麒麟V:咦,不是说好还要遇刺一次的吗?
刺客V:你急什么急,我还没有收到首付
☆、小祥瑞
五年前楚国的三王之乱,岳麒麟大致知道一些。那时楚皇病危,楚皇的三位弟弟拥兵自重,逼太子陪他们演了出夺嫡龙虎斗。
她并不知道的是,当时尚是四皇子的卓颂渊方及弱冠,竟也避无可避地卷入其中,更被逼避祸燕国。
那场内乱以三王俱败告终,太子亦在期间遇刺送命。一年之后,楚皇驾崩,卓成义以嫡长孙身份继位。
人生无常,福祸相倚。
那时岳麒麟尚是燕国都城里顶顶招摇的那个纨绔,平日从书院里下个学,提笼架鸟,招猫逗狗,前呼后拥。当日风光,谁料想得到有一日她也得离家去国,学看他人脸色?
此一时彼一时,五年前卓皇叔虎落平阳,当也想不及他能有今日之权倾天下。
人家早年疮疤事,还是少提为妙。岳麒麟乐呵呵举杯:“原来如此。皇叔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孤初见便知,皇叔乃是后福绵绵之人,哈哈哈。”
卓颂渊目中厉光投来:“太子还识面相?”
娘诶,这人怎么那么较真,接下来不会就势考她一番吉凶悔吝吧。岳麒麟哪敢看他,连忙将头一低,假意把玩手中杯盏:“呃,孤不过略知一些皮毛。皇叔天人之姿,磊落舒豁,英名传世,便是不通面相之人,见了您,也必当心生钦畏,不敢久视的。”
卓颂渊没再提看相之事,亲手为她斟酒,岳麒麟贪杯,默默受了。卓皇叔很有酒量,岳麒麟喝到微醺,眉眼都含醉,皇叔的面上尚是白的。
后来的席间,卓皇叔言语间仍是未露逐客之意,多在倾听岳麒麟滔滔讲述她盘中吃食的典故来历。
临到宴罢行至车前,她仍在喃喃:“皇叔府上的烤羊腿,烤得外酥里嫩,实在比我们燕国都城的十全斋还好吃啊,孤的厨子真是远不及皇叔的厨子。”
卓皇叔笑道:“这有何难,太子常来便是。”
岳麒麟没想过自己遇个刺,竟能有此等好事,喝多了也无心多想,面色嫣红被卓皇叔轻扶上车,她咯咯笑着客套:“皇叔留步,今日多有叨扰。”
不想皇叔自己也登了车:“本王送太子回府。”
岳麒麟知道他担心那些刺客,她本就有些喝得轻飘飘,此时更是笑眯眯由着性子答:“生死天定,皇叔不必太过挂怀,好些事,躲是躲不开的。”
卓皇叔深深望了岳麒麟一眼,道:“太子每作此想,亦当多想一想先皇。”
岳麒麟在迷蒙中想起,自从到了楚国,她已经极少梦见那个曾经将她宠上天的父皇了。父皇乃是去年秋狩意外而亡,身值壮年的他,弥留之际悲声若游丝,含泪紧握岳麒麟的双手,惟说得出“珍重”二字。当时她仍是懵懂,后来回神再想,竟是每每泣不成声。
“太子虽身不在国内,却一日不可怠慢这为君修身之道。明日便请于府上休整一天,后日起,全天入上书房,伴皇上读书、临政罢。”
“呃?”岳麒麟速速擦去面上泪痕,惊异抬头。
敌国质子伴楚国国君临政……她岳麒麟不过遇个刺,怎的事情越搞越大,人家请吃请喝不算,还要每天送她进宫,解读楚国军政机密?关键是卓皇叔一派不容拒绝的口气,她实在受抬举得有点找不着北。
方才她自然不敢大哭,此刻酒醒了一半。幸好车厢灯火晦暗,卓皇叔当是看不清她曾经哭过的。
岳麒麟不自知,山月初升,映得她眼波如水,面泛桃花,却是带了雨的桃花。车已然在山路上飞奔了很久,此时山涧里流淌的溪水仿佛是酒,而群山亦在这样的夜色里,醉了个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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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皇叔的车驾进城,行完那段平缓官道,便当转入质子府所在的那条西巷。
然而,马车缓速转过那个路口的时候,自东厢岔道里窜出另一辆巨型马车。夜色虽浓,月光却清亮极了,车夫偏像是瞎了眼,以一种同归于尽之姿,往皇叔车舆上飞速驶撞而去,一时间车外马嘶鸣人长啸。
马脱了疆一阵乱跑,车身向前滚动时改变方向,撞上了一侧的墙边。因为车身带着惯性,又往反向里撞去。
这夜卓皇叔请客,无念尚在城中追查刺客,无尘在外,协同同车的另两名侍卫,已同十来名刺客杀打起来,一时喊杀之声不绝,不断锋利铁器砸在车身之上,状如雨落,声如钉锤。
一路上颠得极惬意,进城时岳麒麟早已经迷迷糊糊入了梦,脑袋乖巧窝在角落,也不敢乱放。卓颂渊隐约听见她好像在嘟囔:“可惜弄不来糖葫芦……”
这会儿出此意外,她睡得竟是更香,要不是卓颂渊一臂护住,她的脑袋撞碎在车板上都不自知。岳麒麟勉力睁开一只眼睛,发现脑袋居然枕在一个暖烘烘的臂弯,耳畔吵吵得很。有个低沉男声在唤:“太子?”
“唔?”虽是夏天,这两日夜间气温不高,她又往西郊灌了一圈凉风回来,这么窝着还是挺舒服的。
卓颂渊耐着性子,在她耳畔道:“一会儿车住,太子便随我自车窗里跃出去。”
岳麒麟犹带三分醉意,也不知听成了什么,昏沉沉点点头:“好啊……记得叫醒我,唔,孤再睡个回笼觉。”
说完她将脑袋拱了拱,索性往那怀间拱得更深了些,又睡去了。
卓颂渊就没见过这般痴睡之人,然而凭借对声音的判断,无尘等人似乎终于将打杀之人引得远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无奈将怀中睡神一把按紧了,发力一举冲破车窗。
“太子且醒醒,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趁黑步行,转到巷尾便安全了。”
待岳麒麟迷瞪瞪正经醒转,已是双脚落地,人却还被卓皇叔半揽着护于身侧。她何曾与人相贴得如此紧密,吓得嗖一下弹开去:“啊!皇叔,孤……孤太失礼了。”
卓颂渊不理,一把提过她径直就往巷尾去。他说什么,趁黑……步行?岳麒麟此时十足清醒,脑后追来飕飕镖声,那些镖竟是赶不过卓皇叔的一路飞跑,竞相撞击、落地。
巷尾倒是安宁,质子府就在巷尾,今日又驻了禁军,并无胆大包天的刺客敢于追到此间。
岳麒麟被半提着跑的,这会儿轻轻一挣开,自那个怀中落了下来,却仍微微喘吁。有些不敢置信自己一日逃过二劫,依然活着。
卓皇叔刚扫了岳麒麟一眼,已然瞥见质子府门前侍卫长的身影,同他打了个手势,侍卫长心领神会,就近招呼了六名禁军速去救巷外险情。卓颂渊在府门前安然顿下步子:“太子安心入内罢,本王再去巷口看看无尘可否抓到了刺客。”
岳麒麟一惊,奋力将皇叔的臂膀一拖,真心劝道:“去不得!刺客若真杀红了眼……皇叔何尝不是万金之躯,速速进府躲避。”
卓皇叔从今起就是她岳麒麟的救命恩人了,岂有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重入火坑的?
夜风轻软,拂过时翻卷起一种带了酒意的甘甜草香,卓皇叔身子微微一滞,被岳麒麟这么一攥,这才觉察自己臂膀竟有些微酸。然而刚才教他圈在怀间的那个小孩,不是分明轻软似无?除了……
他勉力拨开攥着他袖子的那只手,缓声劝道:“没事的,本王去去便来,太子入内稍待,万万不要出来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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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踏入质子府,喜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