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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真无聊,记者才不会问蒙慧明这种问题,他三年前离婚,至今未娶。”
“性别歧视。”
启之提高声音:“各位同学,我们不如租一辆十四座位车,亲身到各投票站兜一兜。”
大家举手赞成。
启之不忘说一句:“回来要写报告。”
学生们一哄而出。
那天阳光极好,街上非常热闹,有点过年气氛。
各个投票站都有人龙,自二十一岁到八十岁的市民都出来排队,近住宅区票站还有家庭主妇带着孩子们一起来。
拉票队伍在投票站外各施各法,送气球襟章不止,还有人舞起狮来,更有锣鼓赠兴。
同学们很高兴,有几个忙着取出笔记本子写下数据,他们各自投票。
跑了几个区,累了,坐茶餐厅吃午餐。
同学们七嘴八舌高谈阔论,启之抬头看到电视上报告:“三个竞选人争持不下,并不如当初想象会有一面倒现象。”
启之多喝一杯咖啡。
回到十四座位车时看到一个交通警察在写告票。
“什么事?”
“逾时停车。”
“我们自投票站回来。”
“今日还给告票?普天同庆呀。”
交通警察抬起头想一想,“你们说的队,这个停车表坏了。”
他缓缓走开。
同学们欢呼。
一直巡到下午,投票人龙愈来逾长,他们的十四座位车厢里有一股汗燥气,大家都兴奋,买了冰茶,在车中喝了解渴。
有女同学说:“我累了,腿酸脚痛,想回学校。”
有人举着摄录影机说:“还剩两个区,撑一撑。”
“吃块巧克力,吸收能源。”
启之说:“我想去王庭芳竞选总部。”
“好主意。”
感慨万千
王氏竞选总部内似通了电,人人精神奕奕,神采飞扬,忙得不亦乐乎,但是显然有条理,有次序,有节奏,每当王庭芳多得一票,大家就欢呼起来。
有人忽然叫:“启之,快请进来。”
启之一抬头看到管家,他一愣。
管家怎么在这里?
“我替三军张罗粮草呀。”
对,这才最重要。
“我们这边餐桌有鸡粥,炒面,牛肉三文治,奶油蘑菇汤及各式饮品,咖啡是蓝山牌。”
同学们见到食物,一涌向前。
启之一直点头。
管家轻轻说:“王小姐已经领先。”
启之吁出一口气。
他四周围看一看,只见整个天花板上都挂着一层层黄色气球,待会胜利,这些气球想必都会降下来。
“启之。”管家叫他。
启之明白这老好人知道他将会永远失去王庭芳。
“启之, 你前途似锦。”
启之紧紧握住她的手。
他们一大队人告辞。
同学说:“真精彩,每一票都接到终端电脑,即时知道赛果,勿须点票。”
“亦无可能作弊。”
“科技万岁。”
在车上,年轻人已经睡着。
启之当然没有那般撇脱,他感慨万千。
抵达宿舍,同学们都说休息一会便回到康乐室看竞赛结果。
启之回家洗了一个澡,他勘出一杯冰冻啤酒,打开电视。
原来竞选队伍趁黄昏日落,抬出霓虹光管名牌作最后努力,像嘉年华会般热闹。
王庭芳继续领先。
这情况真不是一年前可以想象,市民是忠心喜欢王庭芳,他们彼此带出了双方最好一面,像一对合拍的伴侣,擦出火花,这叫做缘分。
启之躺沙发上渐渐倦极入睡。
上次带庭芳往启超家吃饭已似前世之事,唉。
他睡得很熟。
启之被欢呼声吵醒。
什么事?他睁开双眼,刚好来得及看到荧幕上放映王庭芳竞选总部天花板上所有黄色气球缓缓降下。
庭芳的双臂被助手举得高高,她脸上绽出晶光。
她得胜了。
但并不是全面性压倒,她只赢了蒙惠明一万多票,但是民主选举中,一票赢也就是赢了。
天色已经鱼肚白。
启之听见有人放鞭炮。
是庆祝王庭芳胜利吗?
也许只是庆祝自由选举成功。
启之忽然哽咽,一个小市民,在时代转变中,做了见证。
电话铃响起来。
不知是什么人找他,启之实在不想说话。
他揉揉双眼,走到门前邮箱去拾领先报。
一打开便看到王庭芳一整版那样大玉照,相片中的她正在接受市民献花,一脸祥和,清丽动人,大字标题:《特首小姐你早》。
本来,启之会觉得这是阿谀献媚,奉承到肉麻地步,可是照片中的王庭芳是那样漂亮,使读者认为亦可以接受。
打开报纸,内页全是王庭芳消息,二十多名记者二十四小时辛劳报道。
也真亏得他们。
电视上排山倒海是王庭芳消息。
王氏助选团彻夜不寐,清晨仍不愿回家,驻扎重要路口,高举“多谢选票”字样,向一早上班的投票人及车辆致谢,车子响号回应,场面动人。
国际新闻网络亦有报道此事,短短几句,同时打出王庭芳照片。
天渐渐亮了。
守得云开
电话铃又响起来。
这时启之精神比较好一点,他取过听筒。
对方这样说:“启之,我当选了。”
启之楞住,他当然认得这把声音,刹时间他像是被人扔进水池,又似踏在云端。
周启之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经一度是蒙惠明君领先,十分惊险。”
启之清清喉咙,他浑身千亿个细胞缓缓逐个活转来。
他轻轻说:“我都看到了,恭喜你。”
“启之,长话短说”
“是是。”
“启之,下星期就职礼晚会,我想邀请你做我舞伴。”
启之呆住。
“启之,请你答允赴会。”
周启之听见自己这样回答:“我。。。。。。这是我最大荣幸。”他面孔通红。
王庭芳松口气,“启之,我会送请帖来。”
启之听见那边有人叫她:“王小姐,记者们在等你。”
庭芳犹自说下去:“启超一家好吗,几时再去吃饭,这一阵子忙得一点私人功夫全无,试过开会期间盹着自椅子上摔下,唉。”
启之静静聆听。
身边人不住催她:“王小姐,记者会鼓噪。”
庭芳说:“启之,下次再谈。”
电话挂断,启之放下听筒,这才发觉手指酸痛,原来刚才握得太紧。
他呆了片刻,忽然跳起来,满屋又跑又跳,手舞足蹈,这惊喜叫他无所适从,终于,他到浴室取过一条大毛巾,蒙住头,像一个幼儿般,在毛巾下大声喊出来,似要叫全世界听见。
他叫得直至有人大力敲门:“师兄,师兄,为什么不听电话,你没事吧,快开门!”
启之这才摘下毛巾去开门。
小娟看着他微笑。
“我接获线报。”
“什么事?”
“启之,领先报一定要得到你与特首小姐共舞的照片。”
什么?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此事,领先报莫非又买通了一号的工作人员?
可是周启之再也忍不住,咧大嘴,笑了起来。
这等于亲口证实了流言。
余小娟由衷替他高兴:“你这愣小子福至心灵,守得云开见月明,难得之至。”
启之又怪叫起来,跳上沙发,又跃下,满屋乱跑。
余小娟笑得淌下眼泪。
地球的另一边。
雪山之上,一幢原木建筑的大屋内,邓伯诚与王灼荣两个老朋友又见面了。
邓伯诚再开了一枝香槟,身边已有好几只空瓶,他们兴高采烈,酒逢知己,一千杯也嫌少。
每喝一杯,便仰起头,对着天花板, 哈哈哈大笑数声,叫水晶吊灯都微微震动起来,轻轻叮咚作响。
邓伯诚重重吁出一口气,“总算叫我偿了多年心愿。”
另有内情
满头白发的他窝在大皮沙发里,看着熊熊炉火,七分满足,又有三分伤感。
“连眉毛都白了。”他叹气。
王灼荣笑,“的确是,但却不一定是为融岛而白。”
“你也开心呀。”
“当然,庭芳连任,证明我眼光正确,我兄弟在天之灵有知,也觉安慰。”
“可是,你仍然不打算回融岛。”
“融岛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不宜养生。”
“融岛一波三折,也大不如前了。”
“仍有作为呢。”
邓伯诚又举起酒杯,“看年轻人了。”
“庭芳做事大刀阔斧,敢做敢为,又毫无私心,我为她骄傲,我兄弟生了一子一女,一个消极,一个积极,性格南辕北辙,奇是奇在庭芳女生男相。”
邓伯诚忽然笑了。
他的老朋友看着他,“这笑声里有内情。”
邓伯诚说:“整件事过程都在你我意料之中。”
王灼荣摇头,“你起先想不到庭芳会连任。”
“不,八月时大家已很清楚她深得民心。”
王灼荣想一想,“还有一件意外。”
邓伯诚承认,“是。”
王灼荣说:“一个叫周启之的傻小子闯进了凤凰台一号。”
邓伯诚说:“这年轻人不知有什么本事,吸引庭芳注意,曾经一度,她考虑为他放弃竞选,为他做一个普通人。”
王灼荣咳嗽一声。
邓伯诚警惕。
“伯诚,多年老友了,明人眼前不打暗话,我听人说,你曾经向周启之暗示,叫他放胆追求庭芳。”
邓氏打个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法眼。”
“你不想支持庭芳,你心目中另有人选,你希望庭芳退选。”
他抢着说:“可是我很快了解到庭芳的实力。”
王灼荣目光炯炯,“你是一只老狐狸。”
邓氏不服气,“彼此彼此。”
王灼荣失笑。
邓氏说:“你派人向庭芳揭露周启之真实身份是记者,好叫庭芳与他反目。”
王灼荣不出声。
“你也会耍手段,而且手腕比我厉害。”
王灼荣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