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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沉下来,闷声不响又吃掉一块比萨饼,抹抹嘴角的油,“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他老婆生病死了。”
“什么病?”
“子宫癌。”
“你真毒,又咒人家生不出孩子又咒人家死。”
“我没有咒她,做梦梦见的,有什么办法。”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敢否认从来没这么想过?”
“想有什么用?想想就能成真,我立刻去买六合彩中它几百万。”说的也是,要是咒语真能实现,只怕我老早帮着郑滢一起咒了。“那个女人也算倒霉,什么坏事没做,被我恨得咬牙切齿,”她接着说,“所以说男人不是东西,你辛辛苦苦把他栽培好,他就去找比你年轻漂亮的女人;偏偏越不是东西的男人还越会讨人喜欢,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林少阳升级快,张其馨反而担心,树大招风,吹啊吹的,总有一天吹出问题来。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用‘鸦片’吗?”
“想让自己显得成熟一点?”
“因为他老婆用‘鸦片’,他自己又不喜欢用香水,衣服上一旦沾了别的味道很容易闻出来。我也用‘鸦片’,他老婆就不容易发现。”
“哼,换了我,就把另外一种香水死命地往他衬衫上喷,等回家以后老婆跟他‘刺刀见红’,他总得有个交代吧。”我义愤填膺之下讲了一句后来差点后悔得自己打嘴的话。
郑滢突然眼睛发亮,“我怎么就没想到?关璐,你的香奈尔五号借我用一用。”
“干什么?”
“往他衣服上喷啊,我要让他老婆感受到我的存在。”我的天。
“派这个用场不用那么高级吧?”
“就是要高级,我要让那个女人明白我也是有档次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后来,我那瓶香奈尔五号果然为这个馊主意付出了惨痛代价。
走出比萨饼店的时候,郑滢说,“以后你来‘老朋友’的时候不要摸我的头,晦气。”
“瞎说八道。你哪个庙里听来的?”
“上中学的时候我爸炒股票,开始做得很好,有一次我来‘老朋友’,无意当中碰了他的脑袋,后来他就开始赔。我妈骂了我好几年。”
“那是你爸水平臭。”我哭笑不得。
“其实我也不太信,不过最近实在太倒霉,经不起再折腾了。”
“好,我帮你消灾,”我笑着拉她到路边的一棵树上摸了两下,“程明浩教我的,他说很灵。”
郑滢说到做到,趁杨远韬不注意时把香奈尔五号喷到他的衬衫和西装上,严阵以待等他太太发作。结果,好几天过去,一点敌情也没有。她终于忍不住问杨远韬他老婆最近有没有说什么,答案是否定的。原以为会“刺刀见红”,结果对方却连刀都没亮出来。香奈尔五号这个香水品牌刚出来的时候,有人曾用“一个响亮的巴掌”来形容它何等沁人心脾、令人难忘,现在,郑滢这一个巴掌甩得响亮,却结结实实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应,着实令人泄气。
“会不会是喷得不够量?”
“什么呀,你是没闻见,简直香飘万里。”
“或者他回家之前换过衣服了?听说现在有些男人狡猾得很,办公室里专门放一套备用的衣服呢。” “应该也不会吧?他对女人的香水不那么敏感,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和他老婆用的是一个牌子。我看,要不是他老婆鼻子有问题,就是涵养功夫特别好。”
“肯定是后者,自己用香水的女人不可能鼻子不好吧?这种不动声色的女人最厉害了,让男人想同她翻脸都没得借口。”我突然对杨太太好奇起来,原本以为她是只一触即发的“河东狮”,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学学人家吧。要是哪天程明浩身上沾一点香水味,你老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郑滢无精打采地说。
“他身上只会有酒精味,才不会有香水味。郑滢,算了吧,这种有家庭的男人麻烦一大堆。你有时间精力跟他老婆斗,在周围抓一把男人,总归拣得出个把像样的,等拣出来再慢慢调教好了。”
“不行,”她又抬起头来,“他明明爱的是我,跟他老婆之间现在充其量只是‘情义’,凭什么要我让步?”讲得理直气壮。
回想起来,在青春的岁月里,我们或多或少都相信过所谓“爱情”,真的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这是他背着老婆私开的一个账户,每个月存一点,积下的钱给我买的。你看,这张是三月份的,说明他认识我不久就开始偷偷存钱了。他说,他一直想给我买一份像样的礼物,那次回国带个假包回来,其实自己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这回本来想买条项链给我,看见我包坏了,就索性帮我买个新的。”她一脸骄傲。我翻着那些银行对账单,都是几十块几十块一存的,倒也称得上用心良苦,觉得啼笑皆非——一个年薪六位数的男人需要耍这种把戏帮自己的女朋友买一个包,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郑滢相比,我的爱情平静得多。我把穿着淡蓝色套鞋的非洲紫罗兰搬回来养,白天去上班前,我把百叶窗拉到半开半闭,因为非洲紫罗兰是一种需要光、但光线又不能太强的植物;晚上下班后,我把窗户打开,让它透透气;我定时给它浇水,隔一段时间施肥。一段时间下来,它看上去更精神了。
这盆花我养得很用心,因为我喜欢它的性格:很平凡,但又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挑剔之处;未必要花多大的成本,却需要用心;而且,你要是真的用了心,它也知道的,会默默地用更多温柔而坚定的小花朵来报答,由不得你不感动。我觉得它有点像我。
如果人也有“植物属性”,我大概属非洲紫罗兰。
二十四岁这一年,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上班时间长了就眼睛痛、腰背酸、皮肤发干,偶尔加班到深夜,第二天一定要早回家补一觉,否则一定无精打采。
我原以为这些症状是我独有的,问了郑滢,她也恨得咬牙切齿,“女人老起来ABS也刹不住。”
“你比较幸福,有程明浩帮你捏肩膀。”杨远韬出差了,过两个月才能回来,她很羡慕这一点。
“也不能随时捏,再说,他过几个月就到西雅图去了。”
“你舍得?”
“不舍得又怎么样?他说那里条件好,镀层金,将来容易找工作。”
“等他找到工作,你就嫁给他吧,女人最好在二十五岁之前嫁出去。”
“谁说我想嫁给他?”我脸红了,“我还打算先好好玩几年。”
“好,你不想嫁给他。你只不过找工作的时候就在为生孩子做准备而已,”她白我一眼,“假正经。”
“说真的,以前没想到这种高科技行业看着神气,干起来这么辛苦,不适合女人干。”我敲敲肩膀,开始抱怨。
“嗤,我从来不认为有哪个行业适合女人干,女人哪,最适合的职业就是找个有钱的好老公,然后在家相夫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逛逛街打打小麻将,高兴了发发嗲,男人还觉得你温柔贤惠,又舒服又讨好,”她讲得眉飞色舞,突然脸色一转,“不过呢,有些女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天到晚只知道把老公看得像只宠物狗,走到哪里都要跟踪追击,要不就拿信用卡账单和发票对来对去,惟恐天下太平,这种女人,换我是男人我也不要。”自从和杨远韬好了之后,郑滢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尖刻,她自己大概没有觉察,我听着却替她感到心酸。做人情妇,无论心胸多宽,大概或多或少都有这种情绪,觉得好像自己去逛街时好容易发现一件期慕已久的孤品名牌,却偏偏已经被哪个平庸但好运的女人捷足先登捏在手里,凭你相貌三围赶得上超级名模也毫无办法。有些东西,讲的不是条件,是先来后到。你指望那件衣服争点气,自己从人家手里跳出来,谈何容易。
不过,一转眼,她的脸上又云开雾散,“杨远韬说这次回来以后想见见我的朋友呢,到时候我们找你和张其馨一起吃顿饭吧。”
“好啊,这样以后在公司看见他也不用装不认识了。”我看得出郑滢很开心,杨远韬想见我们,从很大程度说明了他的诚意。如果说郑滢已经打定主意来个“八年抗战”,这顿饭说不定就是“台儿庄大捷”。 几星期后,郑滢果然约我和张其馨吃晚饭,地点在北滩一家餐馆,她说:“这家的提拉米苏很好。”
那天是星期五,晚上我下班以后回家换条裙子,稍微化了点妆就去餐馆,时间刚好,居然是第一个到的。我没事干,就对着甜点菜单研究那种叫做“提拉米苏”的蛋糕。郑滢告诉我,这种蛋糕是用奶油、巧克力加朗姆酒,一层叠一层浇出来,再撒上巧克力粉,相当费工夫,而且每样配料的多少都有讲究,尤其是朗姆酒,加多了太冲,加少了没味道,要“不多不少”,画龙点睛,全靠做蛋糕师傅的功夫。
过了一会儿,郑滢来了,看得出,她刻意打扮了一番:一件合身的黑色无袖窄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不知是不是由于又开始吃避孕药的关系,我觉得她的身材越来越引人犯罪了;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她的步子轻轻舞动;明眸皓齿,顾盼生辉,脸色晶莹匀净。无论在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眼里,她都算得上一个大美女。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么神采飞扬了。郑滢远远地看见我,微笑着轻轻挥了一下手里的小包,款款走过来,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桌子上向她投去的目光,成分比较复杂,但基本上可以分两大类:色迷迷的和酸唧唧的,前者来自男人,后者来自女人。
郑滢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有点意外。她看看表,撇了撇嘴,“杨远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