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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杨异事-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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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出现,凭空消失,倒真像传闻中鬼怪的行径。
  来回踱了两步,周忘杨闭上眼睛,月光如洗,投照而下,使他的周身仿佛泛着淡淡光华,耳垂微微一颤,他赫然睁眼。
  不对!那声音依旧存在,就在头顶上方!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抹黑影盘踞梁上。遭他盯上后,黑影飞快地沿梁而行,迅速逃离。
  那东西移动极快且是在梁上倒吊着爬行,从下望去,犹如一只硕大的蛛蜘,不像人可以办到。周忘杨注意到只要它一动,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铜铃声就会跟着传出。
  他一路紧跟,不觉间,彭翎自尽的水井竟突兀地出现在视线前方。
  梁上的黑影无法摆脱周忘杨,又一次跃到地下,飞快地向井口爬去。周忘杨不再贸然上前,只见那黑影竟攀上井口,纵身跳了下去。
  莫非真是彭翎的亡魂?
  在井边站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周忘杨便小心靠去,到了井口,他向下张望一眼,微弱的月光下,井内伸手不见五指。他上身微微前倾,向井内探去……    呼吸!
  他清楚感觉到就在这漆黑的井下,还有一个急促的呼吸。
  周忘杨想要直起身的一刹,一双僵直的手忽然从井口伸出,一把抓住周忘杨的双臂。原就前倾的身子立即失衡,他想攀住井沿,不想底下那双手的力量竟如此之大,对方又一次施力,竟将他整个人拉下井去!
  若林把彭德海扶到一边的石凳上休息,看他喘息逐渐平稳,推算周忘杨离去已有半炷香的工夫,道:“管家既然没什么大碍,我就去找周先生了,他去了那么久,也不知情况如何。”
  彭德海拉住他道:“舅爷不可轻举妄动!鬼魅在暗,我们在明,你这一去,危险重重。”
  “可是,周先生他……”
  “周忘杨为人狂妄,先前是他自己决定去追,舅爷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闻言,若林一甩衣袖,硬是脱了身,“彭管家对周忘杨了解不深,并不清楚他的为人。他虽脾气古怪,却是外冷内热的侠士个性,何况他入何府也是因我而起,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说罢,若林便撇下彭德海,向方才周忘杨离开的方向赶去。
  他原想叫上几个人一同寻找,但细细一想,那铜铃声响得如此诡异,惊动众人怕是又将传闻扩大,于是把心一横,独自去寻。
  前方便是长廊拐角,若林看见一道投射在地的影子微微一动。他心下一惊,放轻了脚步,慢慢向前,人未贴至墙壁,忽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嘴。
  “是我……”
  低微的声音从对方口中传来,若林睁大了眼,吃惊地望着全身尽湿的周忘杨站在他面前。
  “你怎么……”
  还来不及提问,若林已被周忘杨拽到了拐角另一侧,看他将食指放至唇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若林屏息,不敢吱声,顺着周忘杨的视线转过头,他望见一扇华丽木窗,透过窗户可清楚看见厢房内燃了几盏烛灯,何福燕背对窗户,取出一件红裘披风系到了肩上。
  “这……”若林想问,但看周忘杨目不斜视,只得把话吞回,接着朝木窗望去。
  此时,何福燕已吹熄了烛灯,惠周二人等待片刻,又见她出了厢房,左右张望了几眼,向院落的边门走去。
  何福燕一走,周忘杨于后立即跟上,夜深风寒,他的衣袍都已湿透,本该冷得打哆嗦,但他却像毫无感觉般我行我素,没有一丝异样。
  眼看那身红裘出了边门,周忘杨转头低声对若林道:“你这小姑子夜晚外出,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你我先跟去看看。”他说完,便向边门轻轻走去,推开一道门缝,确定没被何福燕发现后,才与若林一同侧身而出。
  他二人尾随何福燕来到一家酒楼,远远看着她步入二楼的一间雅阁。何福燕一路以披风后帽遮面,赶路迅速,显然是不愿被熟人撞见。周忘杨站在酒楼门外,拍了拍若林,“好了,现在知道她人在二楼雅阁,接下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若林微愣:“这该如何是好?”
  周忘杨扔去一锭银子,“你把这个拿给掌柜的,告诉他,你有些特殊嗜好。”
  “啊?”若林一时没反映过来,待他回过神时立刻一脸尴尬,“不行不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这么做有违君子之道。”
  周忘杨淡笑,“难不成惠兄要我亲自出马?还是说你觉得我才像那类有特殊嗜好的人?”
  “不是,先生可别误会。我只是拉不下那张脸,让人误以为我欲求不满,以偷窥为乐……”
  被周忘杨以轻蔑的眼神盯着,若林实在不好意思再觅借口,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酒楼,将那银子往账台上一扣,掌柜的眼睛一亮,立即殷勤搭话。若林在他耳畔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把意思表达清楚。
  掌柜的心领神会,笑得谄媚,立即带他步上二楼,边走边轻道:“这位客官好眼力,那间雅阁本店只此一间,若有女子出入,不是贵族名嫒,也是绝代艺妓。”
  话正说着,他已推开了雅阁边上的一扇房门,进到房内,将门关上,道:“这间厢房虽然不是雅阁,但收的房钱却也不比隔壁那间低。”
  若林知道掌柜的话里的意思,也不啰唆别的,只问:“那暗孔在哪里?”
  掌柜的猥琐一笑,走到一面墙前,移开上方的字画,用手一拨,好端端的墙面竟立马掉下了一块,一个小洞顿时露了出来。
  “客官尽请放心,这个暗孔虽与隔壁相通,但在雅阁内有盆栽遮挡,对面的人绝对不会察觉。他们待上多久,您就能看上多久。”
  掌柜的一席话说得若林面红耳赤,挥手将他打发了出去,一个人站在房中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须臾过后,房门微响,周忘杨走了进来。丹凤亮目四下一瞟,立即找到那个暗孔,他笑道:“惠兄为何在此愁眉苦脸?错过了隔壁的好戏,可就再也没得看了。”
  若林重重叹气,见周忘杨走向暗孔,他咕哝一句:“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话已出口,又觉不妥,本已准备被人嘲弄一番,却听周忘杨疑惑道:“何福燕夜出何府,难道就是为了见他?”
  若林赶紧凑到暗孔前,朝隔壁看去,透过盆栽枝叶的遮挡,只见一个微微发福的背影站在一身红裘的何福燕身侧,那个背影如此熟悉,不禁令他猛然一愣。
  是姐夫?
  目光游移着,若林一头雾水。
  究竟是什么事让何氏兄妹不便在府里说,夜晚相约到了这里?
  正值疑惑当口,隔壁就传来声响,何福燕先发制人,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又将那白玉杯掷回桌面,冷道:“长话短说,你把我的钱藏哪儿去了?”
  何福松摁住她的肩膀,作势让她先行坐下,笑吟吟道:“按说你找到如意郎君,说要出嫁,我这个做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近几个月来,商行的生意不尽人意,我只好先借用你那十万两的嫁妆钱。”
  “不问自取也叫借用?”何福燕冷笑,“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何府的底细?你与李大人的交易哪一笔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何福松叹气,“福燕,你真是有所不知,我与李培林的买卖并不是你所知的那样……”
  “少和我扯这些。”何福燕打断他,“那个府邸,我待了二十多年,多待一天也浑身难受。我把女儿给了你,她死得蹊跷,我也不想多加追究,我只要我应得的那笔钱!”
  一墙之隔,若林闻言一震,呼吸顿时加重。
  姐姐猜的果然不错!
  他虽也怀疑过死在寿宴上的丫头不是姐姐的亲女儿,却也没想到她竟是何福燕所生。
  肩头忽感一阵冰凉。周忘杨把手放在若林的肩上拍了拍,示意他保持冷静。他的手带着寒意,若林看他浑身依旧湿漉漉的,豁然起身,从铜盆架上取来一方干帕递去,小声道:“你不冷么,怎么弄得这么狼狈?快擦擦吧。”说着,他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放到了桌上。
  “这个暗孔做工巧妙,你我正常的说话声不会传入雅阁。”
  周忘杨使了个眼色,让若林继续观察何氏兄妹的动静,自己则走到桌边,用那方帕拭干全身,换上了若林的外袍。
  “他们还说了什么?”片刻,周忘杨问。
  暗孔前,若林闻言毫无反应,只是浑身颤抖。周忘杨意识到有事发生,连忙拉开僵硬的他,侧耳去听。
  此时,雅阁内传来何福燕尖锐的嗓音,她一扯桌布,将酒菜统统掀翻在地,指着何福松道:“我跟了你十多年,你答应分给我的家产何时兑现过?现在我要走,你竟把我的积蓄全部偷走,来断后路。何福松,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被她破口一骂,何福松敛了笑容,一张脸阴沉了起来。
  何福燕歇斯底里地在雅阁内走动,喘着气道:“我瞒了阿跃,说女儿是我和他所生。其实那丫头长得像是歪瓜劣枣,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和他像,也只有他会深信不疑。何福松,你也忒一毛不拔了,我为你生了个女儿,那十万两我存了好些年,你竟连一个铜板都不留。”
  说话时,两种激烈的情感在何福燕胸中碰撞。她厌恶她的女儿与何福松,每每见到就仿佛在提醒自己受过多少屈辱,至于彭跃,这是她内心唯一柔软的地方,是她的致命伤。
  周忘杨拧眉,从何福燕的话里推断,那个死去的丫头是何福松与她私通生下的。兄妹乱伦,一旦生子必是个先天残缺的怪胎,那假小姐虽是丑了些,却还不至于如此。
  难道说何氏兄妹本就不是亲生的?
  对面,何福松的一句话应了周忘杨的猜测,他冷冷一笑:“福燕,话别说绝了。你不过是个养女,何家人把你带回来前,你只是青楼里被人踢打使唤的丫头,锦衣玉食这么多年,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呸!养女就该受你糟践?”何福燕唾弃道,“还有你那不中用的老婆,费尽心机就想将我净身撵出何府。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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