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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位娇小玲珑的青衣妇人,由她那美好的身材,与娇甜而富有磁性的语声判断,年纪最大也决不会超出四旬以外,令人遗憾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幅丝巾,凭黑衣怪人那样高超的功力,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丝巾内美目流转,却是没法一窥全貌。
青衣妇人娇笑一声道:“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谁也不知谁是谁,相见等于没见,这情形,你是否觉得有点滑稽?”
黑衣怪人“唔”了一声道:“那也不尽然,你虽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却能猜你个八九不离十。”
青衣妇人似乎愣了一下道:“这个,我倒有点不相信。”
黑衣怪人道:“要不要我先行一猜?”
“好的。”
“不过,我有条件。”
青衣妇人娇声笑道:“猜人家的来历,还要附带条件,这倒是奇闻……好!你说出来试试看。”
黑衣怪人沉声接道:“当我猜中时,不许赖,并得立即将幛面丝巾除下来。”
青衣妇人“格格”地媚笑道:“这事情好办得很,好,你猜吧!”
黑衣怪人精目中神光一闪道:“你,就是‘长春谷’的代理谷主裴玉霜。”
青衣妇人显然是吃了一惊,只见她娇躯微微一震之后,才娇笑道:“高明!高明!”
黑衣怪人接问道:“这是说,我已经猜中了?”
青衣妇人道:“正是。”
黑衣怪人接口道:“那么,请履行诺言。”
青衣妇人笑道:“阁下请尽管放心,裴玉霜虽然是妇人女子,说的话,却也是说一是一的,决不食言……”
说话间,她已抬手除去幛面丝巾,现出一张白里透红,不算太美,却有着无限风情的俏丽面庞,美目流盼着含笑接道:“阁下,像不像裴玉霜?”
黑衣怪人漫应道:“我根本不曾见过裴玉霜,怎知你像不像?”
裴玉霜笑问道:“如果我有意冒充呢?”
黑衣怪人冷笑道:“你好像认为你的名气很好,居然还有人冒充?”
裴玉霜含笑点首道:“当然!在本质上,‘流芳百世’与‘遗臭万年’,是没有什么分别的,而且,这都是别人的感受,所以,以我的观点,只要我自己活得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就行了,等到两眼一闭,双腿一伸,别人的笑骂与赞扬,你还能听得到吗……”
黑衣怪人截口一哼,不以为然地道:“这些谬论,我听不进去!”
裴玉霜笑丁笑道:“我这人,也很好说话,你听不进去,我就不谈,咱们谈点别的……嗨!阁下!这有点不公平。”
黑衣怪人一愣道:“哪一点不公平?”
裴玉霜道:“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也见到我的本来面目了……”
黑衣怪人截口笑问道:“你也想猜上一猜?”
“对了。”裴玉霜含笑接口道:“有例可援,两不吃亏。”
黑衣怪人点首笑道:“好!我同意。”
裴玉霜媚目一转,掩口媚笑道:“我说你呀!十成就是百里源夫妇的那位大师兄邵友梅,邵大侠。”
黑衣怪人似乎早已料到对方有此一猜,闻言之后,平静地卸除套在头上的布套,一面点首答道:“你猜对了,但‘大侠’二字,却愧不敢当。”
呈现在裴玉霜面前的,委实就是邵友梅。
裴玉霜美目一亮地脱口赞道:“真是见面胜似闻名,邵大侠果然不愧是人中之龙……”
接着,又忽有所忆地讶问道:“邵大侠身为目前侠义道中的精神领袖,却为何对‘大侠’二字‘愧不敢当’?”
邵友梅长叹一声道:“邵友梅一身如寄,四海飘零,不但对江湖同道,无尺寸之功,即连本身恩怨,也没法处理,惭愧之不暇,更何敢当‘大侠,之称?”
裴玉霜娇笑一声道:“邵大侠也未免太自谦了,裴玉霜要当面揭你的疮疤,你千万莫加见怪。”
邵友梅冷冷淡淡地一笑道:“邵某人生平俯仰无怍,自信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尊驾有话,请尽管说。”
裴玉霜道:“邵大侠误解了。”
话锋略为一顿之后,才又含笑接道:“方才,我所说的‘疮疤’二字,可能不恰当,也许更是说得严重了一点……”
邵友梅蹙眉接道:“那都无关紧要,还是请说正经的吧!”
“好的。”裴玉霜笑了笑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方才,邵大侠不是说过什么‘一身如寄……连本身的恩怨,也没法处理’的话吗?”
邵友梅点点头道:“不错。”
裴玉霜掩口媚笑道:“可是,你却有余暇去管别人的闲事。”
邵友梅一愣道:“此话怎讲?”
裴玉霜媚笑如故地道:“邵大侠此行如非是有余暇去管别人的闲事,难道说,还是对我那两个少不更事的丫头,有甚企图?”
邵友梅脸色一沉,道:“这种话,也亏你能说得出来!”
裴玉霜漫应道:“如果别人能做得出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说哩!”
邵友梅冷笑道:“你侮辱我邵某人不要紧,但你侮辱自己亲生的女儿,于心何忍!”
裴玉霜一点也不生气地笑问道:“那你此行,所为何来?”
邵友梅神色一整道:“阁下…不!礼貌上,我该尊你一声许夫人…”
裴玉霜截口笑道:“随便……”
邵友梅冷然接道:“许夫人,咱们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裴玉霜截口笑道:“那么!邵大侠请莫再企图管我的闲事。”
邵友梅沉声问道:“你真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裴玉霜“格格”地媚笑道:“邵大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邵友梅冷笑道:“什么意思?你我各自心中明白就是。”
裴玉霜笑问道:“我就是心中不明白才问呀!”
邵友梅脸色一沉道:“邵某人没工夫同你废话!”
话声中,已霍然转身,准备长身而起。
“且慢!”裴玉霜连忙飞射邵友梅身前,含笑接说道:“邵大侠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吗?我的亮话已经说出来了,你阁下却为何不予答理就要走了呢?”
邵友梅正容说道:“这闲事,我是管定了!”
裴玉霜俏脸一沉道:“你是认为你很了不起?”
邵友梅笑了笑说道:“你怎么说都行,我就是不让你倒行逆施,将两个亲生女儿推入火坑!”
裴玉霜忽然长叹一声道:“邵大侠,你对我误解太深了,怎么说,两个丫头也是我的骨肉,我又怎能狠心将她们推人火坑。”
邵友梅冷笑道:“就算我对你有所误解吧!你以往的所做所为,又如何自圆其说?”
裴玉霜正容说道:“邵大侠,你是明理的人,当知道一面之词,不可尽信,现在,我正告阁下,我此行是要由叛徒朱玫手中,救回我两个女儿……”
邵友梅截口接道:“谁能证明?”
裴玉霜苦笑道:“邵大侠,这问题,咱们暂时搁下可好?”
邵友梅也苦笑道:“不搁下,也谈不出什么名堂来呀!”
裴玉霜笑了笑道:“但事实上,咱们还有可以一谈的事情。”
邵友梅披唇一哂道:“是否只谈风月?”
裴玉霜“格格”地媚笑道:“只要邵大侠对‘风月’有兴趣,裴玉霜一定乐于奉陪,不过,目前,却有比‘风月’更为重要的问题,必须先行一谈。”
邵友梅微微一愣道:“在下恭聆。”
裴玉霜神色一整道:“邵大侠此行,不是为了解救林志强而来吗?”
邵友梅点点头道:“不错。”
裴玉霜笑问道:“如今,人还没法救出来,却为何改变初衷,自动放弃了?”
邵友梅注目反问道:“何以见得?”
裴玉霜道:“咱们莫抬杠,谈谈条件如何?”
邵友梅“唔”了一声道:“我正听着。”
裴玉霜居然俏脸一红道:“邵大侠已经知道我同百里源之间的关系?”
邵友梅又“唔”了一声,裴玉霜神色一整道:“如果我说,只要邵大侠能放弃眼前的闲事不管,并将‘翡翠船’交出来,我就负责将林志强交还给你,邵大侠能信得过否?”
邵友梅笑道:“凭你与百里源的交情,这话倒是信得过……”
裴玉霜连忙接问道:“那么,你已同意了?”
邵友梅微微一哂道:“可惜的是,你只能影响百里源一个人,而百里源却偏偏不是正主儿。”
裴玉霜讶问道:“此话怎讲?”
邵友梅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两夫妇之间,是谁掌大权?”
裴玉霜笑了笑道:“我知道,但这是小问题……”
邵友梅冷然接道:“退一步说,纵然你能说服公冶如玉,这笔交易也谈不拢……”
当这两位在这儿展开谈判之同时,“兴隆馆”中的朱玫与二位姑娘,却已有了意外的变化。
原来当朱玫几乎与邵友梅同时发出一声幽幽长叹之后,她立即准备好好地调息一下,以便应付那可能发生的变故。
当然,她不知道邵友梅在暗中照顾着她们,同时,她也认为敌人的行动,必然是在三更之后才开始,因而才准备调息一番。
可是,她一坐下来,却是前尘旧梦,齐涌心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既然静不下心来,她也索性不打算调息了,轻轻一叹之后,跟着站起来,在房间内徘徊着。
约莫是顿饭工夫过后,她总算勉强将紊乱的心情平定了下来,而隔壁的二位姑娘,也已发出均匀的轻微鼾声。
也不知她想到了些什么,老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慈祥的微笑,并慰然地点了点头。
但这一抹慰然的微笑,仅仅有若昙花一现似地,立即凝结住了,因为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而不得不立即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像朱玫这种武林中不易多见的顶尖高手,竟会突然发生晕眩的感觉,当然决非偶然的现象。
她,心头一懔,一面惨然一笑地低声自语着:“相传‘翡翠船’是不祥之物,得到它的人,很少有好的下场的,如今,许家也算是妻离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