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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幼梅方自微微一愣间,店小二已连忙转过身躯,向着锦袍老者哈腰谄笑说道:“老爷子,您要是早点吩咐小的一声,小的就……”
锦袍老者截口冷哼一声,目注周幼梅笑了笑道:“丫头,还不上来?”
店小二也讪笑着,哈腰摆手,做肃客状道:“小姐请!”
… 周幼梅淡淡一笑,昂然登上二楼,那锦袍老者低声说道:“跟我来。”
在平常,此刻应该正是生意最好时候,但目前,这座能容纳百人的楼厅中,却只有寥寥可数的三五十位客人,不但显得有点冷冷清清,也显得非常的不调和。
锦袍老者将周幼梅带到一个视界最好的临窗雅座,吩咐堂倌将事先点好的酒菜送上之后,锦袍老者才以真气传音向周幼梅笑问道:“丫头,为何迟到?”
周幼梅对对方的倚老卖老,可委实有点不舒服,但她还是依照对方的指示,赶了来,其原因,无非是为了好奇而已。
这时,她微蹙眉梢,也以真气传音道:“今宵情况特殊,屋顶上怕惹起麻烦,街上又受盘查,所以才来迟了。”
锦袍老者忽然轻轻一叹,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周幼梅脸色微变地注目问道:“此话怎讲?”
锦袍老者问道:“难道你此行,不是对文大人有所图谋而来?”
这句话,虽然不是用真气传音问出,但语声却低得仅仅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
周幼梅冷冷一笑道:“何以见得?”
锦袍老者悠悠地接道:“想当然耳。”
周幼梅脸色—沉道:“‘贼’字是可以随便替灿口上的……”
说到这里,堂倌已将酒菜送上。
锦袍老者斟满两杯酒,举杯含笑接道:“丫头远来辛苦,叔叔敬你一杯。”
但接着却以真气传音说道:“方才,你离开客栈时,已由轻功身法上泄了底……”
周幼梅脸色一变道:“原来你追蹑在我后面?”
如果这锦袍老者是追蹑在她后面,而未被察觉,并且还比她先到酒楼,那么,这位神秘人物的武功,就高明得太可怕了,这情形,又怎地不教周幼梅为之脸色大变!
但锦袍老者却微微一笑道:“不追蹑你后面,又怎会知道这些?”
一顿话锋,又含笑接道:“喝酒。”
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喝了个点滴无存。
但周幼梅却漠然端坐,连酒杯都没端起过,只是冷然注目着问道:“你说,我泄了什么底?”
锦袍老者好整以暇地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一面却以真气传音说道:“丫头,你自己的轻功身法,源出何处,难道还要我代你说明?”
周幼梅禁不住心头暗懔,也暗中提高警觉,但表面上却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方才在客栈中演的是双簧!”
“双簧?”锦袍老者截口笑问道:“此话怎讲?”
周幼梅漫应道:“口喊捉贼,你才是……”
接着,又真气传音说道:“对文大人有所图谋而来吧!”
锦袍老者笑了笑道:“丫头,别顾左右而言他了,咱们谈正经问题。”
但他话没说完,却突然脸色一变地,起身说道:“我要出去一下。”
说完,立即匆匆离去。
周幼梅方自心头纳闷,一蹙眉头,一阵香风过处,她右边的雅座上,已多出三位装束人时的男女来。
原来她被锦袍老者的奇异谈话,吸引住全部注意力,因而忽略了周围的动静,以致邻座上添了三位客人,也没觉察到。
一直到锦袍老者话都不说,就匆匆离去之后,才意识到锦袍老者的突然离去,必然与这三位有关,因而有意无意之间,特别向那三位看了几眼。
那三位是一男二女,女的都是花信年华的少妇,一着粉红短袄,翠绿长裙!一着绛色衫裙!两人都不算很美,却很媚,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都具有使人意乱情迷的魔力。
那男的,外表约莫四旬左右,白净无须,五官端正,加上他那一袭上佳质料的青缎长袍,和面部的特别修饰,越发衬托得风流倜傥,顾盼自豪。
由外表判断,三位实在不像武林中人,尽管那两个女的也各自佩着一把外表华丽的长剑,但那年头,本身不懂武功而偏偏以宝剑做装饰品的公子哥儿,到处都有,看情形,眼前这三位,就是属于此种人物,那么,那位锦袍老者,为何要避之若蛇蝎地匆匆离去呢?”
难道说,这三位中,有他所认识的人物,而这位认识的人物,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代奇人?
可是,这想法,也不能成立,因为,据周幼梅所忖测,那位锦袍老者的身手之高,决不在她恩师古若梅之下,如果连这样的高明人物,也还有使他一见就逃跑的人,就太令人费解了!
何况,那锦袍老者,显然已改装易容,纵然遇上熟人,也不致被察觉,那他又何所惧而匆匆离去?难道说,他的离去,是别有原因不成?
就当周幼梅心念电转,却想不出一个适当答案之间,只见绛衣少妇轻轻一叹道:“唉!真扫兴,好容易到这儿来逛逛,却偏偏遇上戒严。”
红衣少妇目注那青袍人笑问道:“相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行刺钦差大人?”
青袍人笑道:“我要是知道那刺客是谁,不狠狠地揍他一顿才怪哩!”
绛衣少妇笑问道:“相公又没吃粮当差,却为何要多管闲事?”
青袍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只因那刺客要行刺文大人,才实行全城戒严,也才引起我两位爱姬心头不快……”
红衣少妇截口媚笑道:“所以,你才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青袍人含笑点首道:“是啊!”
绛衣少妇却白了他一眼道:“你呀,嘴里永远没一句正经话。”
青袍人抬手摸着自己的光下巴,暖昧地笑道:“面对两位如天仙化人的美娇娘,如果说话太正经了,岂非……”
绛衣少妇掩耳媚笑道:“我不要听!”
隔桌这一男二女的打情骂俏,可使得一旁的周幼梅,直皱眉头,也因而不自觉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送向唇边。
但就当酒杯就唇之间,却又突然心头一懔地,重行将酒杯放下。
因她于这刹那之间、突然觉得方才那锦袍老者,功力奇高,来历如谜,而其对自己的态度,更是敌友莫辨,万一他在酒菜中下了毒……
顾念及此,悄然由头上拔一根银簪,分别在酒菜中试过,并无异状之后,才放心食用起来,一面也禁不住哑然失笑地心中暗忖道:“我也真是,凭那锦袍老者的身手,如有敌意,还用得着对我暗算吗?”
这时的周幼梅,也委实有点饿了,疑心一去,就放胆食用起来。
至于那邻座上一男二女的谈话,因引不起她的兴趣,自然也不再去注意了。
她那桌上的酒菜,除了那锦袍老者喝过两杯之外,其余都不曾动过筷子,她,这一放心食用,不自觉间,却已食用过半啦!
正当她忘形地,吃得津津有味之间,邻座上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乡下姑娘,好像是第一次吃这么好的东西,如狼吞虎咽。”
语声虽然是低得不能再低了,但周幼梅是何等功力,何况距离又这么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而且,她还听出是那绛衣少妇所说。
她虽然心头有点不快,但外表上,却似乎根本不曾听到似地,依然吃她的东西。
只听那青袍人接道:“别管闲事,说咱们的正经事要紧。”
绛衣少妇不由媚笑道:“你居然也还有正经事……”
以下却又投有了下文。
周幼梅心头好奇之下,以眼角余光,悄然向邻座瞟去,只见那青袍人嘴唇正在翕张着,却没说出声来。
这情形,不由使周幼梅心中暗道一声惭愧:“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居然能以真气传音说话哩……”
心念电转间,已同时施展出截音神功,凝神窃听,但外表上,却故装已经酒醉饭饱,凭窗眺望街头夜景,俯瞰着大街夜色。
这一凝神窃听之下,果然听出了苗头,只听那青袍人说道:“是的,上官玄曾经这么说过……”
上官玄就是当今江湖上三大中的白骨神君,这句话虽然含糊得很,但却足以引起周幼梅更大兴趣的了。
只听红衣少妇以真气传音接问道:“山主之意,打算去探探行辕?”
青袍人点点头道:“是的。”
绛衣少妇传音媚笑道:“如果人家把你当成了刺客呢?”
青袍人一挑剑眉道:“那是他们自讨苦吃。”
红衣少妇美目深注地接问道:“山主,你心中好像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姊妹?”
青袍人莞尔一笑道:“不错,我心中委实是有事情,但这事情却与你们两姊妹风马牛不相干!”
红衣少妇嫣然一笑道:“不相干的事,先说说总可以吧?”
青袍人笑道:“你们两姊妹,时刻不离我左右,还怕没机会知道吗?”
这些话,虽然好像无关紧要,但却都是用真气传音说的。
说来也真够气煞人!尽管他们的谈话中,并未泄漏什么重大的机密,却想不到竞被一个外表毫不起眼的乡下大姑娘,以武林罕见的截音神功,偷听了去。
可是,暗中窃听的周幼梅,却因听不出什么名堂,而有点不安了。
她一方面因担心文逸民的安全,急须赴行辕一行,另一方面也因那锦袍老者的一去不返,而感到一个人枯坐酒楼中索然乏味。
就当此时,一个堂倌已悄然走近她身边,含笑递上一个纸条道:“小姐,这是方才那位老爷子留下的。”
周幼梅微微一愣,接过纸条,只有上面潦草写着:“我老人家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酒饭钱已付清,你可以自行离去。”
她看完微蹙眉峰,挥手道:“知道了。”
但她心中却在苦笑着:“今宵,尽碰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莫名其妙的事……”
邻座的那三位,已在以普通语声,谈着一些不相干的事,虽然她对这三位的来历,仍然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