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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酷暑,闷热的天,越往南越觉得热,仿佛跟在蒸笼里一样。这样的天气,念砚却仍然顶着烈日策马奔驰,经常把崔殷泽甩在身后。这天身子骨不错的念砚也终于抵挡不这七月猛虎,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把身后的崔殷泽惊出一身冷汗。
念砚只是疲劳过度加上中暑最后体力不支才从马上摔下来的。可崔殷泽寻思还剩半段路程,只怕他再这么赶下去也要跟着他师父去了。念砚的牛脾气崔殷泽当然清楚,于是想出一个办法,白天他们慢点赶路,晚上在马车里休息,让属下驾车继续赶,这样一来,既不耽误行程也不影响身体。念砚只有同意,他现在的身子确实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自从知道师父的病情后,念砚就开始很少和崔殷泽谈心,把大部分时间全花在赶路上。而且念砚心中的悲伤也全被崔殷泽收在了眼里。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的生命中无足轻重的所谓“家人”在念砚心中是如此重要。自己当年为了让他彻底与他们断绝关系,曾经陷害他为叛徒,这给他带来的伤痛何其巨大!
带着愧疚,崔殷泽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包容,他想让念砚幸福,发自内心的。
这样的安排显然是明智的,行程不仅没有变慢,甚至还稍微快了些。念砚的心却是一天比一天焦急,有时候甚至连饭都吃不下。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到了南方的七岭城,这里也是魔教前教主风忘尘所经营的风风山庄的所在地。至于山庄这个有些好笑的名字,来源于风忘尘的姓和朴风的名,光看名字就可以知道两人如何的如漆似胶。
念砚站在山庄门外,突然犹豫了。
他害怕。
害怕见到风师父和师兄,害怕看见他的妻儿,更害怕听见异人师父的死讯。
这时,一向会给与他建议指引他方向的崔殷泽不在他身边,这是念砚要求的,毕竟对方的身份太过刺眼。崔殷泽也欣然答应,这是念砚自己的事,不管怎么爱他,这件事情上他是无法插手的。
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似拖了千斤铁。
过去的大门近在眼前,看着“风风山庄”四个字,念砚再一次胆怯了——这一切都太陌生了。
念砚在门口踯躅了半天,直到一位老者推开山庄门,然后看见了他——
“教、教主!”
43——大结局
还不等念研回过神来,老者已经伏于他身下,脸上老泪纵横。
“教主,我们的教主阿~~~想不到,属下还能活着看上教主一眼啊……”
“王长老……”7年前,魔教大堂,教主风忘尘在上,自己跪于首座前,伸手接过教主令牌,座下依次是四大长老,八大首座,五大阁主,然后是教众千人。天下第一教,实力足以与朝廷分庭抗争,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风光?自己心中的抱负又是何等伟大,何等气势?如今……
“王长老,为什么还肯认我这个教主?”魔教历经风雨却毁于他手,现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受那“教主”二子。
“教主,其中缘由,我们都已明了,许是我教气数已尽,教主为保全我等,已牺牲太多,过去种种,还望不再介怀。”
念研没有再开口,就算所有人都可以原谅他,就算有一百一千个理由为他开脱,他都无法推卸责任。
“对了,教主,异人他……”
“我师父情况如何?”
“异人他,一月多前,依然病逝……”
“什么?”噩耗如闪电一般击中了他。他的异人师父……在母亲死后第一个给了他温暖的人……
——如果你不要自己的命了,那么,把它给我吧!
如木头一般慢步走进大门,仿佛没有看见教众们在见到他时脸上的惊喜,他直直往里走,脸上没有泪,只是神情木然。
殊不知这一幕看在了崔殷泽眼里是怎样的心情,念研的那个样子,他见过太多次了,受伤——崩溃——疗伤——再受伤。总是在上一个伤口还未愈合的时候,新的挫折便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可他不能去他的身边,这一步,得由他自己走完。
朴风闻讯赶来将念研领进了灵堂,他仍在戴孝,全身白衣,终于换下了他那身千古不变的黑衣。
灵堂内还有一些魔教的骨干,还有他的二师兄沈清波、三师兄小师妹夫妇,当然,还有他的第二个师父——风忘尘。
师兄弟多年未见,却在师父的灵堂上聚首,沈清波和言虎夫妇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堂上一片寂静。
念研跪在异人的灵位前,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一片木然。
在场的虽然都与念研没有血缘关系,却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至亲,怎会不了解他?念研这几年虽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但除却他的母亲,却是第一次失去亲人,他心中必定悲痛欲绝乃至麻木。
“念研啊,师父早知你今日会如此,”开口的是大师兄朴风,“他留了一封遗书给你。”说完便把信递到念研手上。
念研接过信,看信封上“异世言”三个字,便知是师父异人在即将离世前写下的警句。
打开信,只见20个大字
——万种皆由缘,无花亦无果。人生浮云去,只等来世闲。
反复念着这20个字,念研突然如顿悟一般,伏地恸哭——
“师父!”
众人却松了一口气——他肯哭出来,就代表已经释怀了。
这天,念研看到了他两周岁的儿子——崔释。
“为什么姓崔?”念研疑惑不解,他最痛恨这个姓氏,小榴却让他的儿子姓崔。
“相公,并不是掩盖了实事就可以改变它,逃避不能解决什么,这个道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小榴的话就像一泼清水泼醒了念研。并不是掩盖事实就可以改变它,不管他给自己起名姓白也好姓王也好,他身上流的始终是崔家的血,这是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的。
“你说的对,与其逃避,不如面对。那又为何起名为释呢?”
“我给孩子起的这个名字,是对相公你的期望啊,其义与异人师父的二十字如出一辙啊。”
——万种皆由缘,无花亦无果。人生浮云去,只等来世闲。
——崔释
释怀种种,卸下包袱。这便是他的至亲们对他的最大期望。原来没有人恨他败了魔教,没有人希望他重振威名,没有人依仗他去报仇,只是希望他不再背负那个沉甸甸的心锁。在看见异人的信时,念研就已明白了这一点。
“看相公你神情坦然,必是明白了异人师父、我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的苦心了。”
“小榴……”得妻如此,他却不能伴她长久……
“相公,与其一直活在过去的伤痛里,不如期望将来啊。异人师父走的坦然,正是因为他看透了这人世悲欢,更期待他的来世,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过渡而已,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为他的死伤心。人生浮云去,只等来世闲,这一生的是非,等到奈何桥上再细细琢磨吧。”
乌云散,愁云消。朗朗乾坤,万象新生。
抱着两岁大的儿子,念研独自踱步在月光下,他知道崔殷泽必定在注视着自己,却不觉得别扭。
两岁的儿子早就会呀呀学语了,在小榴的教导下,不出半个时辰便叫了他一声爹,让他好不开心。
“什么时候走?”风忘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一会,我再抱抱释儿。”
“将来打算去干什么?”
“游离山川河水,遇不平除不平,见冤屈平冤屈。”几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毫不犹豫。
“和他一起?”
“当然是独自一人,不过,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话,他爱跟就随他跟。”
“哈哈,这才像我风忘尘的徒弟,大丈夫能屈能伸,没有什么是想不开的。”风忘尘好久都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总算说了句痛快话。
“不和大家道别了?尤其是小榴。”
“不用,过不了多久我想大家了就回来了。只是对小榴……”
“你担心她做什么,她远比你聪明,自己心里要什么,她一直都很清楚。你以为世上有几个这么聪明的女子?你难道忘了吗,几年前你都被那个老混蛋逼着休了她了,现在我们帮她选夫婿呢,不过她那食古不化的老爹当然不同意了。”
“呵呵,不愧是魔教人啊。”世俗的一切对他们没有任何约束力,在他们看来,小榴现在单身,该找个夫婿,就这么简单。
“那,师父,徒儿就此拜别了。”
“不是说不拜别的吗,你这人。还有阿,崔老混蛋听着,不当皇帝了就别再嚣张,要敢欺负我徒弟老子率领我风风山庄一家大小活煎了你!”
某棵大树明显不满地晃动了一下,掉下几片无聊的叶子。
可恶,可恶真可恶!崔殷泽一边运足内力施展轻功一边咒骂风忘尘——那个姓风的骂他也就算了,居然给念研准备了一匹奔跑如疾风闪电般的汗血宝马,而且只有一匹!一匹!害他从念研出庄到现在整整一个半时辰了还在用轻功飞来飞去。累当然不说,一旦念研白天进了城,却有个飞来飞去的前代皇帝在后面跟着,让他帝王的脸面往哪搁?
就在这心里瞎琢磨的时候,眼看着念研夹紧马腹甩了甩马鞭,于是那匹被起名被“甩人”(这个名字又是崔殷泽心中另一大痛!)的宝马又加快了速度,与崔殷泽拉开了距离。
该死的!我追~我追~不过难道是上年纪了吗,怎么觉得有些疲惫了?
不过念研骑马的样子真好看,真帅气阿,如果能把他从马上一把揪下,把他挺翘的臀从马背上移开放在床上会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崔殷泽,我现在很想吃一样东西!”念研一边驾马,一边喊道。
“你想吃什么?”念研从来没有说过他想吃什么,好像完全没有个人喜好一样,这话倒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