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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是我的劫难,便是我知道遇上他我会受伤,而这伤口,我不会一再品尝。
犯错一回可以,同一处错第二回便是愚蠢,这是席余沥教我的。
第一回见到问蕴,我便有预感我会栽,没有理由,仅仅是他眉梢的眼神。
所以我破例让他在我屋里留宿。
第二回见到问蕴,我猜到这本是来长见识抽热闹的小屁孩喜欢了我。这些,
兮老板都不知道,我想让他离不开我,所以我一步步地布局织网。
只是,这网织得太随性,究竟捕得到捕不到鱼,还看命。
可我分明是看他喜欢我,所以才织了这张网的。
谁又知,织网时自己也越掉越深。
我想,我不止是喜欢他,可能还爱他。
问蕴的性子很可爱,嚣张跋扈可又傻傻的,一幅被人宠坏了的孩子的模样。
逗他两句他便会脸红,略为装装生气便能看到他小狗般讨好模样,真的很快活。
是啊,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很可笑是不?
我以为只有我在织网,却忘了他也可能在织网呢。
兮老板让我小心他说了他是恕铤楼当家的时候,我想我明白了。以前略微让
我退缩的那一些点滴原因,诸如问蕴偶尔划过眼的冷,诸如他打量的目光,诸如
很多,那一刻,我都懂了。
也是,这世上除了席余沥,谁能调教出这麽乖张又好演技的人呢?
我笑,笑著一人喝完了一壶酒,是上好的雪酿,层冰说这酒三口便能让人醉,
可我偏偏喝了整壶,却还是清醒。
演戏就演戏呗。
问蕴,既然你对我不过一出戏。
那麽,爱上你的我也该尽责的将这出戏演完,演得你满意,演得你觉得自己
有好演技,才不需此行吧。
他找我,再对我笑,再跟我闹,甚至撒娇我都不拒绝,他要我告诉他我爱他,
我也说了无数遍。
我知道,这出戏落幕了,我与他便再没瓜葛了。
即便,早已从戏里走出来的我,看清了问蕴的假戏真做。
可那又如何?他假戏真做又如何?合该我爱他便要提醒他,问蕴,你是爱我
的,问问你自己的心?不可能,这太好笑了。席余沥是个偏激的人,我或许也是。
只不过,席余沥的偏激在於他不能容忍他爱的人对其他任何人好,而我的偏激在
於我无法容忍我的爱中有任何欺骗,即便只是一点点,一点点足以致命!
问蕴离开一段日子後,他想来以为我想他了,是,我也确实想他了,毕竟我
爱他。
他如同个骄傲的孩子般兴冲冲的把他的计划托盘而出,他说席余沥死了,因
为有人易容成我的模样杀了席余沥,他说他是来为他哥哥报仇的,他说他自始至
终都只是报复没有爱过我只有我傻傻爱上他。
在这之前,我以为我已做好了充足准备,即便不会心痛也会演一出惟妙惟肖
的戏让问蕴满意。
可孰料,听到这番话的我却还是痛了,一丝一丝一寸一寸刺进心里的疼,看
他这麽兴奋的模样,看他看到我这麽难过所以很开心的模样。
原来有些戏,不需要演,便已经很真了啊。
问蕴离去後,我告诉兮,他拿走我的心我拿走他的身,两不相欠很公平。兮
眼底的质疑其实我看得很清楚,可是我和兮不同,他的心看似铁石心肠其实是很
软的,所以他最终无法面对贺兰,说不出原谅也说不出不原谅的选择逃避。
而我,错了便是错了,就算问蕴也爱我那又如何?
在悦染的第二年,我又见到了问蕴。
他说他爱我,他说他抱歉,他说他知道我无法原谅,他说他会努力求我原谅。
我笑,笑问他,你又如知道我爱上的究竟是你问蕴还是你那出戏里的天真孩
子?其实,我也分不清,我究竟爱的是哪一个,他本身,还是他演得角色。
可这些,早已不重要。
我清晰地看到,我那麽问时,他的脸刷白了。
我看到他的痛了。
然後我转身离开。
原来,我爱人的方式便是互相伤害,看谁受的伤更深,谁便是付出更多的,
看谁是杀伤力更强的,谁便是解脱的一方。
而如今,我来给席余沥上一炷香。
拜祭曾经或许现在也是那麽爱我的他,拜祭那个曾经很宠我我很崇拜的他,
拜祭那个送我小老虎又杀了我的小老虎的他,拜祭那个在我爷爷的灵前想做坏事
却最终停下来的他,拜祭那个看到了假的我而死了的他。
我想过,或许他换一种方式,我会爱上他,毕竟他天时地利人和。
可也只是想,不会成为事实。
“绋绿,你不会爱我哥吧。”身後的问蕴这麽问,我看不出他哪一点像是恕
铤楼主子的模样。
“我喜欢他。”我道。
问蕴咬住唇,很委屈的看我,而我怀疑,他在演戏,没办法,他演技太好。
“可我不爱他,我爱的是你。”我又道,人都死了还打击他真是抱歉。
问蕴笑了,很天真的笑容,可我还是怀疑。
“可我不会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我补充。
我看到他停顿,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换了很多种,我不知他心里如何想,但那
又如何?与我何干?
过了很久,问蕴才说:“没关系,我会继续跟著你,一有空就跟著你,这样
就好像我与你一起一样。”
我耸肩,跟或不跟是他的自由,理或不理便是我的自由。
我只知道,有些事发生了,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这痕迹,是如何都抹灭不了的!
' 问蕴' 这世上我最喜欢谁?
我想是阿沥,我的亲哥哥。
这世上我最爱谁?
我想是绋绿,我哥爱的却得不到的人也是我爱的同样得不到的人。
我与哥唯一的差别在於,他始终没有得到过。
而我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
可我至少得到过,足够我回味一辈子。
我一直都以为,我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有人养我供我吃喝,让我快活长大,
可我知道,这对与我恭敬的近乎隔著一层水壁的夫妇并不是我的父母。
且不说他们与我是否有血缘关系,至少,他们对我,就好似是下人与主子。
八岁以前,我以为我没有父母,石头里蹦出来的。
八岁那年,我知道我有个父亲,虽然他死了,更知道我有个很厉害的兄长。
我哥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是大人模样了。那一天他看到我很高兴,将我高
高的举过头顶,我对他很好奇,觉得这人疯的好似三岁稚童。
八岁之後,我见不到我的父亲,却常常可以见到我的哥哥。他陪我玩,带我
去骑马。
有个这麽好的哥哥,我很高兴。
我十二岁时,知道了哥哥是个杀手,父亲是开门做这档子买卖的。那天哥哥
很伤心,我看到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不愿出来。
我在他屋外等他,等他带我逛逛这个从未见过的恕铤楼。
我等了一夜,我没有等到。
翌日清晨,我冷得不行跑到哥屋里,我看到那麽强大的哥眼角的痕迹。
我不知道这世上有什麽可以让哥哭的,他那麽强大,那麽坚强,即便是在提
起父亲时,哥都没哭过。
我很难过,想帮他擦擦脸。
哥应该还没醒。
迷糊的他抱住了我,说著不要走。
我怎麽会走呢?我希望自己一辈子跟著哥,做一个跟他一样的男子汉。
然後哥说:“忘若,不要走。”
这一天,我第一次知道了什麽是嫉妒。
我嫉妒这个名叫忘若的人,他让我如此厉害的哥难过,他让如此疼爱我的哥
忘记我的存在。他让哥在跟我说笑时会突然走神,他让哥连著寻了他四年。
忘若便是绋绿。
从我知道他的这一刻起,我无时无刻不嫉妒他,恨不得他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这样,我的哥就是我一个的了。
可是,他就这麽消失,似乎很可惜。
哥说过,他是个如何如何的人。
我对他,嫉妒却也好奇,甚至有些羡慕,在这之前,我只远远看过他一眼。
哥说,他是个懒惰之辈,能不动绝不动。
哥说,他是个倨傲之人,看不起很多人看不起很多事。
哥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常常笑著笑著,说不出的智慧。
哥说了很多,我听了很多。
哥把这人放在自己心坎上,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念一念。
我也把这人放在心坎上,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比一比,他大概就是我的肉中
刺,拔不得。
我以为,我有哥就足够了。
可我哥死了,死在一个易容成那人模样的二流杀手剑下。至死,他可能都不
知道杀了他的不是他心里记挂念叨的那个人。
我哥死的时候,一直在念:忘若、忘若、忘若、忘若、忘若……
他一直都没有说:小蕴小蕴,即便是咽气那一刻,都没有提过。
我终於知道,在我哥心里眼里脑子里,这世上只有一个人,那人名叫弗忘若。
哥死了,所以我便成了恕铤楼楼主,哥把我带回恕铤楼的这四年中,我跟著
他学了很多看了很多,我哥手下的人都说,我是哥的翻版,性子脾气行事作风都
一模一样。可我不这麽想,我要比哥更狡猾我要比哥更狠心。
他们不知道,我如此刻苦,只为可以在那人的面前,拿走他的心,然後狠狠
地告诉他,我哥死了,因他而死。
一年後,我找到了他。
我记得,哥说过他很骄傲。
可骄傲的他却在小倌馆里做人家的男宠,真可笑!我哥要爱他他偏不要,如
今却成了别人眼里的男宠。
他改名绋绿,如今是醉花楼的头牌。
有人说,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