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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仅如此,还被一干人追捧,巴不得花钱让人上。
这般可笑,却也这般事实。
当然,擎日的长相亦确实堪称极品,眉目俊俏,英气十足,活脱脱一个姑娘
家梦寐以求的好郎君。可惜,他是小倌,还是醉花楼里最红的小倌之一。
我知道,您一定会有疑问,哪儿有不被人上的小倌?这我自然知道,擎日使
的伎俩就这么一些,不过是捣鼓些许令人至幻的熏烟而已。我虽看破,但也不说
什么。只要银子入了口袋,管他使的什么招数?
我不喜欢擎日,自然不乐意与他多接触。
原因无它,只因擎日的存在昭示着我想忘的过往,可他偏偏与我有救命之恩,
此情不能不回。矛盾是不?
至于他这个昔日江湖上响当当的剑客是如何被人废了武功,又是如何沦落至
此的,与我何干?我做的,不过是收留他,供他一处容身而已。
他的过往,我自没兴趣知道。
收留他的这四年来,我是这么认定的。可此刻,我却为四年前的这决定深深
后悔、非常后悔、极度后悔。
“此处真有这人?”
问话的是我眼前这名男子,他姓项,单名一个羿字。这人我识的,昔日年少
轻狂也曾多番与他把酒言欢,毫不畅快。那时,擎日还不是他的侍卫。那时,擎
日也不叫擎日。
我欲堆起笑,可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只得撇撇嘴,淡淡答道:“是。”
项羿眯了眼,我眼瞧着他原还摊开的手掌紧紧握做了拳,甚至还啧啧作响。
他虽样貌斯文,可剑门的少主又岂会是吃素的。他与擎日又何过节?换了平日这
些事儿我还挺乐意知道,可今天不同。
我只愿早早打发了他,早早送走项羿身后的那尊瘟神!
“这位爷,你可是要擎日作陪,我这就差人送您上楼去。”我勉强挂了点点
笑,小心翼翼的问道。项羿、还有他身后那人,无论谁发起脾气,都有足够的实
力将我这座小楼给拆了。
我见他的脸青了白,白了又青,反复几回这才道:“有劳。”
不劳不劳,我赶忙觅来小厮将他送进擎日屋里,这二人的过节他俩爱怎么闹
怎么闹。
至于他身后这人,我只能说,他温柔一笑,笑掉了浑身的胆魄,只余下些许
力气保持姿态往层冰屋里跑。
蹭到阿冰屋里,他今儿个无客,我正大光明的往他怀里奔,舒舒服服的找个
位置靠好。阿冰身上有股独特的香,恰好用来压惊。
“你?”阿冰开口,照例惜字如金。
我不语,只是拉着他的衣袖,大口大口吐气。
“兮?”他又道。
“贺、兰、仲、阙。”我吐出这四个字,本以为阿冰身上的温度已能让我平
缓,却不料说出这四字时却依旧颤抖。
是的,我怕他;贺兰仲阙——我怕他至极。
不是怕他显赫的武林盟主身份,不是怕他那无人能及的武功。我怕,只怕他
这笑,以及这笑容底下无人能知的心思。
阿冰挑眉,用力掐我的脸道:“兮,我瞧你平日挺大胆,怎么一遇上这人就
变得跟缺胆的小猫似的,如此窝囊?”
我不理他,这哪是窝囊!我与贺兰仲阙的过去,我也只是捡了部分告诉阿冰,
他只知我怕他,却不知更多缘由。
“我就是怕,不行么?”我大声喝道,此人的名讳已存存刻入我的骨我的心,
正如对此人的恐惧,早已深入肺腑,拔之不去了。
“行。”阿冰倒也干脆,一个字了事。
我气极,对着他‘你’了半天。最后才吞吞吐吐说完整句:“阿冰你怎可如
此待我?我是真的怕!”
阿冰撇撇嘴,我且将他这表情当做笑容,谁让他这冰山千年不化?他道:
“你不是说擎日是你的旧识?”
点头。所以我不喜欢他。
“你与他也相处四年了吧?四年他都没认出你这张假面皮,这贺兰仲阙又怎
会轻易发现?”阿冰一语道破。
他道破,我却信不了。“我与擎日最多只是点头之交。可贺兰……我与他相
处十多年,谁知道?”
“兮,你当那十丈悬崖是好玩的?你跳下时,他就没以为你能活过。依我看,
你这般畏缩反更让他生疑。”
“是么?”心上知道阿冰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我还是怕!
“是!你快快把你往日的态度与阿谀拿出来。”阿冰又道,边说还边捏捏我
的假脸。
我挥开他,双手贴上这层完美的人皮面具。这几年来,这张面具日日都陪着
我,片刻不离身,每日也只有深更半夜才会脱下替换。时日久了,偶尔对镜瞅瞅
自己那张真脸,还真是说不出的陌生。
压下心中的恐慌,阿冰又陪我拉扯了一晚。嘻嘻,他虽冷淡无感情,可对我,
阿冰还是很照顾的。许是我与他同患难吧,都是无事跳崖当好玩的人。
翌日一早,我在阿冰的床铺上睡醒神清气爽。踏出他那屋时,却硬生生的被
二楼雅座的人影给吓个半死。
又是贺兰仲阙。
挡起一抹笑,我稳着自己往后缩的心过去招呼:“唷,这位爷您莫不是在这
儿坐了一宿?”来者是客,掏银子的是大爷。这句话,我在心中反复默念,好似
这话真能壮胆似的。
贺兰仲阙瞟了我一眼,微笑道:“兮老板莫客气,在下不过是陪友人前来寻
找一位旧人。”
他的笑看似有礼有节温柔无比,就好似传说中那位对谁都彬彬有礼进退得当
的放炽山庄大当家。可这笑容却瞒不过与他处了十多年的我。他眼底的那抹轻蔑
虽只是一闪而逝,却依然被我捉到了。
不巧,这轻蔑恰恰缓和了我的恐惧。
阿冰说得没错,他认不出我,认不出。
于是脸上的笑又灿烂一分。
“原来如此,难道这位爷您口中那位旧人正是擎日?”我装模作样的问道,
心里却想擎日与项弈之间恐怕是情债吧,普通小过节哪能劳动贺兰仲阙出面?若
是深仇大恨也不至于两人在屋里厮磨一夜。
打个哈欠,无趣!
正要离开,却听得擎日房里传出一阵巨响,那扇特制的楠木门被摔了开,项
弈从里头走出来,不断的在那边喃道:“不可理喻!”随后便拉着贺兰仲阙离去。
透过半开的门,我依稀可见擎日一人在屋里、在床榻上——冷笑!
冷笑!这个曾让我觉得无比温暖的老好人,居然在冷笑!
不知为何,我竟想起那日在瑶城街角被我捡回来的伤痕累累的擎日。他的伤,
伤及命脉,以他的修为,当不至于被人伤至此;他眼里的伤,是望不断的绝望。
这一切,当与项弈有关吧。
擎日——项羿的护卫,项弈——贺兰仲阙的至交,贺兰仲阙——我的义兄,
在许久之前,在一切还没发生时,我们四人,正是这样的关系。
项弈表面上是个斯文人,顶顶斯文的人。他是剑门次子,上有赫赫有名的兄
长,下有伶俐聪颖的三弟,亦因此,他的斯文成了他人对他唯一的评价。剑门门
主之争,似乎注定了与他无缘。剑门二少项羿,从无人将其放在眼中。
惟有贺兰仲阙。贺兰曾说,项弈有满肚子的心机,项弈终将成为剑门的新主。
那时我虽信,却只因此话出自贺兰之口,对于项弈究竟几分实力,我不以为然。
如今,他确实是剑门门主,威赫武林。
我十岁那年认得项羿,那年他与贺兰皆是十四,可明显,贺兰要比他耀眼的
多。那时候我爱跟在贺兰身后,项弈笑言我乃贺兰的小尾巴,呵,那时听了还挺
乐的。
等我十四岁了,贺兰已是众多闺秀女侠心中的最佳夫婿,武林第一大庄放炽
山庄的下一任当家,武林盟主的有力争夺者。那时,我也小有名气,只因年少不
羁,竟被人称作惜情公子。而与我俩往来密切的项羿,依旧是名不见经传的剑门
二少。只是那一年,项羿身边多了一人,多了一个让众人侧目的人物——炽日。
没人知道炽日的真名,只道他的那柄炽日剑是兵器谱上的第四位。剑客炽日,
过不留痕。我原以为能有个如此放肆名字的人必定极为张狂,却不料,跟在项羿
身后的他温文老实,他的眼瞳深黑却见底,没有丝毫心事。
好坦荡的一人,我曾感叹,也是好天真的一人。
贺兰让我与炽日比试,我笑,笑问贺兰:“他能打赢我?”
贺兰不语,只是温柔的摸着我的脑袋我的发。
项羿让炽日出剑,我与他过招。我的功夫是贺兰教的,虽不说天下无敌,但
却从未败过除了贺兰之外的人。但炽日那柄火红的炽日剑与我的渊凌互触的那一
霎,我知道,我会输。
可我不想输。我并不怕自己的名声被炽日打败,只因贺兰在场,我不能输。
贺兰曾说过,我的武功未必一流,可我的小心思却是一流的。
他这么说时,我还笑了笑,在他怀里舒服的蹭道:“不好么?”那些个武林
密辛里多少武功一流的大侠最后不都死在阴险小人手中?有些小心思,足以自保。
贺兰笑:“随你,照兮你爱如何便如何。”
与炽日比武时,我也用了小心思。正是看准了这人的善,故意让他为难,让
他无法下手,让他伤我,让他内疚。
炽日败了,可当我的剑抵在他脖子上时,我心中没有半丝成就感。
这老实人竟还呵呵笑,满脸内疚的道:“伤了你,真抱歉。”
唏,我哪里需要你的抱歉?
回头,贺兰对我笑,他的笑总是那么多包容,我终于明白,让我与炽日比剑,
只为让我知道何为落败。我虽在人前赢了炽日,可谁都知道,比剑招我敌不过他。
只是时至今日,贺兰那时的笑我已模糊,但炽日脸上温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