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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我后面的祁管家悄声提醒了一句,“那位是二老爷家的大少爷,是少爷的堂兄!”
“见过堂兄!”我朝他欠欠身说道。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叔公,往前面挪了一步,模糊不清地吱唔了一声,算是回礼了。
他刚才迈出的那一小步,身子明显朝一边倾斜,象腿脚有什么毛病。突然想到曾经听慕蓉和老爹都说过,那个查出来陷害左月月被打断腿的堂兄,莫不是就是他?脑中警铃大响,直觉得有问题,不由对他多了几分防备。
“其他人先退下!”叔公喝退了祁管家和其他候在旁边的小厮和丫鬟,又转向我说,“你搬回这里已有半月有余,听淡云说你身体一直不适,急需静养,今日看来,身子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谢叔公挂念,这些日子身子已惭好转!”我低头答道。心里暗暗骂“冰块”,对外宣称我身体有恙,也不跟我说一声,差点露陷了。
“既然身体已无大碍,有些事情我们也得摊开来说说清楚。”
“请叔公明示。”我低头继续装柔弱。
“四年前的事也不用我多说了。淡庆他一直糊涂,有违祖训,做出有辱苏家门风的事情,致使你名节受损,也使苏家变成京城人的笑柄。依照族规家法,他已受到惩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叔公仍然冷着脸,摆出长辈的威严。
“叔公的意思,当年之事,均是堂兄暗中所为!那你们是承认我是遭陷害的了?”我惊讶地直视着叔公。没想到他一开口,提到的居然是给左月月平反的事情。难道这次上门,不是来找麻烦的?
叔公的脸色微变,沉寂了片刻,说道,“当年对你的处置,确有不妥,不过幸亏淡云将你送走,没有闹出人命。现在你也搬回苏家,你的儿子也列入宗谱,族里也承认他是苏家的长房长孙,将来有资格继承苏家大当家的位置。当年的事情并不光彩,族里也早就商定,过之不提。今日我带淡庆过来,就是要把事情说说清楚,让淡庆给你陪个不是,以后此事就不得再提了。”
堂兄瘸着腿走到我面前,对着我弯腰做揖。我愣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淡庆你退下!”叔公端起茶杯,茗了口茶,朗声说道。
我看着堂兄一拐一瘸地走出大厅,又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叔公。这样的结果让我有些发蒙,想象中应该是一大群人上门叫嚷着要轰我出苏家才对呀,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这么和平的方式。难道……其中有诈?
“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条件吗?是要求相公答应做什么?还是要我答应做什么?”我盯着叔公,直截了当的问道。
叔公看起来很诧异,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坦白地问。
“四年不见,你变化不小!孩子也教导的不错。”叔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慢条思理的又端起茶杯,吹吹茶叶,轻茗一口,拉家常似地说道,刚才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已消失不在。
这下子轮到我诧异了,这位苏家大长辈到底是什么性子的人,怎么如此变化无常?
“苏佑那孩子呢?怎么没有一同带来见我?”叔公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他在睡午觉!如果叔公要见的话,我马上差人带他过来!”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直觉眼前这个人对佑佑没有什么危险。
“算了!我还有事跟你谈!下次再见好了,有空可以让淡云带他出去多走动走动,我府里很清静,让孩子多去去,也让我热闹热闹!”叔公放下茶杯,又指指旁边的椅子,“你也不用站着,坐下来谈。”
“谢叔公!我会让相公带佑佑多去看望您的!”我欠身行了礼,走到他右手侧的椅子上坐下。这几位叔公叔父们的事,我多少还是打听到一些消息的。“冰块”的这位叔公,听说家里也有一妻两妾,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均嫁在外地,现在府里也就四位老人和下人,想来确实冷静了些。看他现在换上的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还真是让我不适应,我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故意挑淡云不在家的时候,听说前几次他叔父他们上门,都被他挡回去了?这小子现在能耐大喽,我看是没什么人能压得住他了。睢这府里七七八八也都被他清理干净了,你的事情他也给我摞下话了,让族里不得再找你麻烦,如果找你麻烦,他就要放弃大当家的位置,带你们离开京城。”
“那不是刚好合了有些人的心意,当初陷害我的事,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大当家的位置吗?”我忍不住问道。没想到“冰块”背着我还说了这种话,他好象还是学不会跟我商量着办事,总是由着他的性子来。
“唉!这些孙辈们中间,除了淡云,还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挑起这副担子来。就象淡庆,居然愚蠢到想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来打击淡云,又怎知最后打击的却是整个苏家。真是家门不幸!只是瘸了一条腿,算是轻饶了他了。”叔公的口气又冷了下来。
“那……叔公来找我,是需要我做什么吗?”看来他老人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绕了这么一圈,我还是没有弄明白他的来意,只好再一次问道。
“孙侄媳果真聪明,即然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这些年你不在京城,四年前的那事也被人淡忘,闲言碎语也惭惭平息了,这自然是好事。我们现在同意让你搬回苏家,也承认苏佑这个孩子长房长孙的名份。可是当年毕竟你名节已损,我们觉得你并不适合再做苏家的少夫人,否则传出去定然又要引出一些是非来,对于孩子的将来恐怕也会有影响。”叔公停了下来,象是等着我主动接话。
“那我应该怎么做?”我装作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么说,无非是告诉我他们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了,你看又是上门给我平反,又是赔礼道歉,我应该感恩戴德地主动提出为了佑佑的将来,我愿意让出少夫人的位置,只要保住儿子的地位就好。
“淡云也提了,不会让你离开苏家,也不许少了你少夫人的名份。既然这样,我们也各让一步,就让他尽快再娶一个夫人回来。两房夫人,不分大小。对你来说,也不算委屈,毕竟下一任的苏家大当家是你的亲生儿子。而对外来说,一个家世清白的少夫人进门,人家以后也不会再注意到你的事情。”叔公很高兴地说着,象是很得意自己找到两全其美的好方法。
我心里不由呲笑,果然不能对封建大家长抱什么希望的,刚才看他由冷淡转温和的样子,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地开明人士。现在看来,仍是脱不了封建思想那一套,为了所谓的家族名声,牺牲某个女子的幸福那是算不了什么的。或许在他看来,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对我极大的施舍和恩惠了。
我忍住不断翻涌的怒气,装作平静地问,“叔公可有合适的人选?”
“确实有一位,说起来你们还认识。是我一位老友的外孙女,不久前刚来京城投亲的,听说在途中淡云还救了她们母女两人的性命,而且还一路护送她们到了京城。淡云这孩子性子我了解,从来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姑娘家如此上心的。我想他如果知道是那位姑娘,或许就马上答应了!”叔公继续笑得开心,似乎对我不妒不怒的表现也很是满意。
我一听,肠子都要悔青了,敢情同情心是真不能随意泛滥的。想想这世界也真是小,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出“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再说,当初那个英雄也应该是小轩才对呀,偏偏人家直接选个英雄相认后就扑过来报答救命之恩。
“相公答应要再娶了吗?”本来还有点怀疑“冰块”是不是为了护住我,真的答应再娶的条件了。但叔公提到是上京途中被救的那位姑娘,我到是安心了不少。看上次“冰块”对那姑娘的态度,应该完全不是叔公说的那么回事。
“再娶的事上次被淡云拒绝了,不过当时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人选。孙侄媳,这件事你也要劝劝淡云,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何况这样做也省了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我再也听不进去这些理所当然的理由了,我看着叔公,一字一句地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劝相公再娶的,即使他要再娶,我也不会答应,除非——他先休了我。”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叔公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我说。
“我要先谢谢叔公的好意,我知道您这么说,也是为了相公和我考虑。”我起身,向叔公行了一个礼,又话峰一转,继续说道,“但是,我并不稀罕苏家少夫人的位置,也不稀罕我的儿子去做下一任的大当家,我只是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存在,是苏家的耻辱。宅子外面的人怎么看我,我不会在意,相信相公也不会在意。”
“那你是不打算为苏家的名声考虑了?”叔公也站了起来,怒视着我。
看来这位叔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与他正面冲突我好象捞不到好处,“冰块”又不在家,激怒他似乎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我当即转用“哀兵政策”,低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轻声说道,“在整件事里,我只是个被陷害、被冤枉的弱女子,四年前差点被逼闹出人命,又被赶出苏家在外流落多年,为什么最后却要让我一个无辜的人来承担毁坏苏家名声的罪责呢?倘若这样,那天下哪还有公理可言?叔公得高望重,是我左月月敬重的长辈,又岂能看不到我的冤屈?我才刚刚回来,你们就要让我看到相公另娶,我实在难以接受。即然这样,不如让相公休了我,我离开京城就是了!免得让大家为难!”
叔公的怒气消了不少,又重新坐了下来,过了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唉……这件事也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但你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