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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头几乎灼痛了我的手指。我丢了烟头甩甩手,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果蝇:“就这些?刚才在走廊里哭的人是你吗?怎么突然一下变得这么坚强?”
果蝇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心。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神无比坚定地看着我:“这以后所说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你是第一个。”“洗耳恭听。”我满不在乎地看着她,“说吧,我不介意。我也没兴趣把你的隐私外传。”
“我是个讨厌男人的女孩子,因为我上高中时曾经差点被一个远房长辈强暴。虽然我竭力反抗加上亲人发现及时导致他没有得逞,但是从那以后,和男人相处时,我经常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而当我回到现实中时,目击的人总会说我做出了很冷酷,很让人寒心的事情。于是我就更加害怕与男人接触,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可能永远也无法解脱。”
我漫不经心的表情凝固了。果蝇没有搭理我,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上了大学之后,更多地与同龄人相处,我的毛病好了很多。但是我与陈雯雯的交流使我对男人的恐惧感再度加深了。她把所有的男人都说成是不堪的渣滓,是这世间最丑恶的东西,这使我只想建筑起属于自己的世界。我想,一个纯粹的世界该是多么美好啊。”
“傻瓜。”我嘟哝了一句。果蝇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后来陈雯雯死了,莫名其妙地死掉了。这里变得人迹罕至,我就把407当成了我最好的精神根据地。我不愿意再去碰触外界的人和事,我认为那很脏,脏得无法想像。我甚至不能容忍男人碰我一下,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以为,只要男人和女人单独呆在一起,就必然会做出……就会做出那种原始而丑陋的事情,那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直到……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掏出一根烟,稍微捋了捋,叼在嘴里点着,听着果蝇接着说下去:“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陈雯雯的事情说给你听,也许你是一个天生就能让人信任的人吧。我打你打得很厉害,而你却什么都没对我做,还把外套给我盖上,在这里陪我到天亮。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生,我很奇怪,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另外一个物种。你承诺会调查陈雯雯的事情,更使我惊讶,因为这几乎就是与你不相关的一件事,你却接受得那么自然。你真是个奇怪的动物。”
我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似乎有些发烧:“其实我只是好奇心强烈罢了,我……”果蝇打断了我的话头:“让我说完。后来,你在车祸里救了我。我几乎要疯了:你和我印象中的男人完全不一样,是你改变了我对男人的看法。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但在医院里的那一个月,我每天一想到你,就觉得很快乐,很幸福。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你的弱点:傲慢,自负,大男子主义。很多时候你从来就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也不顾他人的感受。从医院回来,你根本就没有找过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滋味?你是为了我去调查陈雯雯事件的,可你却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到这里来和雷铃见面,第二天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的战斗口号喊得倒是很响亮,但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女孩子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位置?你把我从一个枷锁里解脱出来,却又让我背上了更沉重的负担。”
我的脑子像开了锅似的乱成一团:我自己看来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会带给别人这么多的感受?我做错了吗?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果蝇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一笑:“是的,事实就是这样。我失望了,我彻底地失望了,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的美好,当我不再想拒绝别人时,别人却无情地拒绝了我。就在这时,许北杰又出现了。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使我们宿舍的每个人几乎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寻找各种方式和我接触,他陪我聊天,他给我讲笑话,他每天给我打电话,不管我的心情好不好,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我开心。他关心我的一切,用他的话说‘就像关心他自己那样’。我很迷惑:这就是陈雯雯口中的禽兽么?这就是陈雯雯所拥有过的痛苦经历么?我不知道,但我明白我希望别人对我好,希望别人能够体贴我,安慰我,让我感到自己确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的。”
“那天他主动来找我去散步,结果你在树林里放出那么恐怖的声音,我几乎以为是陈雯雯在警告我,让我不要重蹈覆辙。后来我本来已经跑出了很远,却想到你是不是还在那里难过,于是又想回去看看你。在半路上,我遇见了浑身肮脏的许北杰,他很痛苦地说你打了他,还威胁他说我是你的,叫他不要再*近你一步。他的可怜让我相信了他的话。再后来,在这里你又打了许北杰,我当时没有多想别的,只是希望你不要在语言上输给他,却没想到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行动。我只想阻止你不要再冲动下去,可你却又没有理睬我扬长而去,你有没有想过,你多少次地伤了我?”
果蝇停下来喘了口气,抹掉一滴挂在额前的水珠,看了看我的反映。我泥雕木塑似的坐在桌子上,烟灰掉得满身都是。果蝇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许北杰那段关于爱情的阐述打动了我:是的,爱情就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可我几乎从没争取过就认定我已经失去了它,我是不是要重新考虑呢? 所以,我一直在你与他之间徘徊。你拥有的是真诚,而他则能给我甜蜜,鱼与熊掌,我不知该取哪一个。当你被打住院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许北杰干的,但当我问起时他却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回避开了,还说他没有时间去应付你这样的人。我想去医院看你,但走到病房的门口却怎么也迈不动脚步:我怕你对我视若无物,我怕你再跟我吵起来,我怕你把我看成人尽可夫的女孩。最终,我还是没有进去,可我却一直在想着你究竟会怎样。”
“最后,就是今天了。田末末告诉我的时候我首先就想到了这里。外面下着大雨,我拼命地跑,害怕你们出事。你们吼叫的声音那么大,整个主楼都能听见。我听见你的激愤,还有他那种可悲的猥琐。我忽然想起陈雯雯,我哭了,哭得很厉害,我很难过,非常难过。我一路走来想阻止你们,我不想让你们两个都毁灭,就像那个曾经活泼可爱、拥有美丽幻想的陈雯雯那样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可是当走到407门前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我只需要把我该说的话说出来就行了。其实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直都是最关键的人物,只是我没有意识到罢了。”
早就不再有闪电了。雨已经小了很多,像筛子筛过那样绵绵密密。我呆呆地盯着果蝇,确认她已经不再说话了之后才勉强开了口:“有许多事情是我太独断了,对不起。我确实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即使是对女生。我没有想过这些,我很自私……”
“你不要再自责了。我是一个几乎没有与他人进行过感情交流的女生,我很坚强,也很脆弱。我可能走过许多弯路,但我希望能够像别人一样自由地说笑,拥有普通的快乐。也许,是我没有这个命吧。看到你之后,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着美好的,可我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它。”果蝇的声音越来越低落,最后近于消失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角边的伤痕,自嘲似的说:“也许你会得到吧。不过,下次一定要记住选对人才行。”
我简要地将许北杰的光辉事迹向果蝇介绍了一下,包括他和我的对话以及他是如何设计我的。我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当然,我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许北杰对陈雯雯的各种形容,在描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时也很费了一番周折。关于许北杰所说的果蝇与他的事情,我干脆就略过了——虽然我心乱如麻,但对于这件事情我想我最好保持沉默。
果蝇在我讲到许北杰如何抛弃陈雯雯的时候捂住了双眼,慢慢蹲下去,呜呜地哭出了声。我硬起心肠把全部经历讲完,才说道:“别再哭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所说的话,也希望你以后在与人交往的时候不要只被表面迷惑。我承认许北杰在外面是个溜光水滑、一表人才的家伙,他可以用华丽的语言给自己带上眩目的光环,但他内里的思想就不是你能轻易想像得到的了。你该记住,任何事情都不提供道德担保,即便是人们眼中的圣人也是如此。无论如何,取舍的权力在你,我只是把我所见到的事实说出来而已。”
果蝇没有回答我。她哭了一会儿,忽然间打了个冷战。她将衣服紧紧地拽了拽,又接二连三地打起哆嗦来。我跳下桌子,刚解开衬衫上的几个纽扣,又赶紧收住手:我*……我在干什么?这样……这样面对她是不是有点太露骨了?虽然……那个但是……
想了几秒钟,我向她叫道:“喂。”果蝇抬起苍白的小脸,不解地望着我。我转身背对着她脱下衬衫,反手将衣服递向她:“把这个换上。会冻感冒的。”
好长时间没有回应,我不耐烦地晃了晃胳膊:“快点。真的会得病的喔。”又过了一会儿,我才听见背后轻微的声音。手上的衬衫被拿去了,换上一团湿漉漉的T恤。我将T恤展开又叠上,用力地拧干里面的水,然后把它挂在一扇窗户的挂钩上。
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我换好了。”我还没等完全回过身来,一个温软的身体就猛地扑进我的怀里,差点把我撞倒在地。她的胳膊狠狠地勒住我的腰,脸颊完全埋进了我的胸口,我可以透过背心感觉到她冰冷的泪水。她呜咽着使劲收紧手臂,口中含糊地念着:“你这个混蛋、白痴、傻瓜……”
我轻轻捧起她的脸,她的眼睛里还盛着晶莹的水珠,脸蛋上却已经展开了一层朦胧的笑意。我还打算斟酌一番,忽然间被感情的洪流冲垮了理智的堤坝,搂住她对准她的小嘴深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