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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呢,是病人吗?西边那个门外等着去,这里只留病人。”
整整半个多小时,楼层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种颐指气使的声音。
此外更有一拨又一拨的吵闹声,颇有些家属不愿离开,非要找机会亲自咨询主任大人,却一个个被火眼金睛的护士们发现,并撵走。
西西从来没住过院,不知道住院还有这路奇葩规矩。
她能体会病人家属的心情,可与此同时,又为母亲的不在而欣慰,她不敢想像母亲被小护士们呼来喝去的样子。
慢慢的,楼道变得越来越静,护士们也关上了小喇叭。
西西甚至再也听不到病人们的聊天声,想来他们也不想错过主任大人的查房,全乖乖回屋了。
她住的似乎是个单间,一直静悄悄的,不知过了多久,大队人马终于转到了她这里。
屋子里似乎涌进了七八号人,从医生们的对话中,西西很快得知一个好消息。
昨天苏醒后,她被安排换了病房。而这里的主任并不了解她的病情,因此这回查房的信息量大得惊人。
西西从医生们支离破碎的交谈,和充斥着大量专业术语、以及英语的对话中,慢慢拼凑出自己的大致病情。
一切缘于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坐在副驾上的她头部受到重创,并进行了开颅手术。
手术似乎是成功的,术后她却再也没醒过来,一个月后被确诊为植物人。
她只听懂了这些,至于其它那些冗长的专业术语,西西只能汗颜地承认:
她、没、记、住!
她只能朴素地理解为,她现在对身体的失控,或许只是因为时间的原因。一个东西三年不用,多少总会生疏,更何况是人类精密的大脑!
也许让大脑和身体慢慢磨合一阵儿就行了吧?
西西带着这种毫无科学支撑的乐观想法,再度昏睡过去……
现实很快印证她的想法,到了中午,西西就睁开了双眼!
这个小小的进步,引来三层住院处的小型地震,几乎所有穿白袍儿、青袍儿、粉袍儿的人全都过来亮了个相,或许并不仅限于三层的医护人员。
西西才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只有母亲。
再次看到母亲,她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短短三年,母亲头上已满是白发,身体也整整缩了两圈儿,减下去的不止是体重,甚至连身高都变矮了。
母校原本挺直的腰板儿,如今微微前倾。站直了身子还好,只要一动,就明显看出腰部的不胜负荷。
母亲的面容也没了往日的富态,皱纹爬满了整个额头、眉角和嘴角,好像一下老了十多岁的样子。
唯一没改的,只有那温暖的浅笑。
邵妈妈抽了张纸,细细地为西西擦泪水,一边擦一边低声说:
“傻丫头哭什么,你能醒,妈就没白受这些苦!陆大夫说了,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好……”
邵妈妈擦得很细致,连耳廓里的泪水也不放过。
擦干眼泪,她又在西西脑下垫了块干净毛巾,温柔的为她整理好头发,习惯性地帮她活动手指。
双手一接触,西西就敏感地觉察到,母亲的手变得十分粗糙!
西西心头猛的一抽。父亲在世时,总说母亲的手是天下最美的,从不舍得她做家务。尤其是冬天,根本不让母亲碰水。
后来父亲的公司渐渐步入正轨,她家便早早雇了保姆。
可现在……父亲精心呵护了多年的手,却变得又粗又硬,不止生了老茧,还破了很多小口子,手上贴了□□块一厘米见方的小膏药。
西西的眼神痴痴地追随着母亲的手游走,过了一会儿,母亲似有所觉,停下了按摩,故意将手在她眼前晃动。
西西明白母亲的用意,故意大幅度随着她的手掌转眼珠,直到母亲的手猛然顿住,狠狠捂上嘴,无声地哭出来。
良久,母亲哽咽道:“丫头真醒了!真好,真好,真好……”
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邵妈妈只是机械地不断重复这个词——“真好”。
西西也使出全身的力量,想出言安慰几句,却只能发出简单的咿呀之声,她竟哑了!
“哎呀,高姨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问道。
西西闻言激动地望过去,可她连脖子带脑袋全动不了分毫,直到一个套着孕妇隔离服的大肚子慢慢进入视野。
方方怀孕了!
呵,真好,这家伙终于想通了。
邵妈妈起身,拉着方方地手埋怨道:“你怎么又跑来了!医院细菌多,对孩子不好!再说你昨天不是已经……”
“呵,高姨越来越像我妈了,话痨!哈哈,您还是留着点话,给立正做促醒吧。哎,大正睁眼啦?!”
方方抢上前两步,扶着床栏杆,低头向西西打招呼:
“立正,认得出我来吗?我可是你的死党方方哟!”
西西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银盆大脸,几乎完全认不出自己的闺蜜。
方方的脸肿得变了型,双眼皮成了单凤眼,鼻头大了两圈,变成了标准的蒜头鼻,嘴唇也厚了两倍……
唯独眼神依旧真诚、炽烈、清澈如故。
是的,这正是她的好姐妹,方方!
西西使尽平生的力气,却做不出什么表情,只得使劲眨了两下眼,当作打招呼。
方方嚷道:“高姨看到没,她还向我眨了两下眼睛呢!对了,我们小时候玩过这个,眨两下代表是,眨一下代表否!大正是真醒了……”
说到最后,方方已是泣不成声,抽了四五张纸巾抓在手里抹眼泪。
邵妈妈也双手撑着病床,把头探到西西眼前,一字一顿地问:
“丫头见了方方开心吧?”
西西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
邵妈妈的唇角狠狠往下抿了两抿,硬生生憋住眼泪,严肃地问:
“丫头,你要听得懂我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西西又狠狠地眨了两下眼睛。
方方在旁边惊呼一声,搂着邵妈妈的肩膀又是哭又是笑,邵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问:
“我们约定好,眨两下眼睛代表是,一下代表否,你不要记错。妈妈问你,你是男人吗?”
西西狠狠眨了一下眼,强撑着不敢在动一下眼皮。
“奇迹发生了,她醒了!”
方方开心地喊着,给了邵妈妈一个熊抱,半天也不肯松开。
西西见母亲紧紧攥着栏杆,撅着身子,摇摇欲坠,很想把方方拽到一旁,好好数落这个冒失鬼,挺着个那么伟岸的肚子熊抱,都快把母亲顶飞了!
良久,方方才松开邵妈妈,又凑到西西这边问:
“我问你,邵西是立正,对不对?”
这回西西没忍不住,竭尽全力给她翻了个大白眼,但眼珠却不大灵活,动作半途而废。
非常时期,她只好乖乖眨了两下眼。
方方转头看着邵妈妈,犹豫地问:“高姨,你看见了吗?立正好像翻了个白眼儿?我看她眼珠往上走了走。”
邵妈妈浅笑:“乱说,康复那有这么快的!咱们不要给丫头太大压力。”
方方忙不迭点头称是,突然一拍脑门儿,唉哟一声:
“看我这个狗记性!当当当,我老娘的爱心便当!哈哈,高姨快点趁热吃吧,可香了!”
邵妈妈叹了口气,亲热地说:“你这孩子,怎么又麻烦到琴姐头上去了!现在这个单间儿热饭挺方便,我已经带了饭。”
方方利索地解开饭筒的套子,往邵妈妈怀里一塞,偏要她吃自己带来的这份儿。
邵妈妈扭不过她,只得三令五申再不能有下回。
方方一边应付她,一边向西西扮鬼脸儿。鬼脸还没扮完,脑后就被人拍了一下,惊呼一声,猛转身要看,却被人紧紧箍住了腰。
“别动别动,我的小祖宗,是我!你动作这么猛,动了胎气怎么好?”
方方娇哼一声,抓住来人的大手,用后脑顶在来人的下巴处,细细汇报今天的大惊喜。
西西望着满屋的粉红泡泡,心中一时豪情万丈。这对欢喜冤家,要是没有她这位红娘大人,哼!
邵妈妈才吃了没几口,把筷子放在饭筒上,走过来说:
“大勇来得正好,快送你媳妇回家吧。她已经来了半天了,挺着个大肚子在这里晃,搞得我提心吊胆的。”
方方争辩道:“才没有,人家刚来还没十分钟呢!”
大勇笑道:“没事儿!她活猴儿似的,回去也不老实在家呆着,倒不如在这儿帮帮您。昨晚西西一醒,今天记者就来了。院里行政那边连夜安排了,可难保有什么疏漏,您一人儿可应付不来。”
方方接口道:“就是,我进来时也看到了!高姨,要不这几天您先别回去了,这要让记者摸到家,就后患无穷了。”
大勇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先把风头避过去再说。一会儿我去找张床,您踏实住下。把家里钥匙给我,有什么使的、用的随时电我,我上班给您捎过来。”
邵妈妈脸上写满了犹豫,眼睛不住往病床上飘。
西西听得一头浆糊,不明白记者和她有毛线关系。
植物人三年后苏醒能算多大的新闻,值得记者堵门?甚至连家都不敢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西西实在撑不住,累得闭上眼,却立着耳朵听着。
方方邵妈妈吃午饭,她和大勇躲在房门口儿低声说着体己话。
不久,大勇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嘱咐道:
“师兄还在会诊,我下午有两台手术,可能见不着他了。半小时后你去找一下,托他帮着照顾下高姨,找着好点的床,毕竟上了年纪的人。”
方方说:“嗯,我也正想和他商量,能不能把孩子抱上来。立正苏醒可能和生孩子有关,亲子互动或许能刺激大正康复……”
这话间二人慢慢步出室外,声音再也听不清楚。
西西很想大喝一声,让他们叫过来问清楚,却苦于说不出话。
她狠狠抓紧病床扶手,眼睁睁看着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
生孩子?
她植物人三年,怎么可能生孩子?
谁来解释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好意思,不是伪更,错了三个字!!眼神写成精神,我也是无语了。。。。
老天老天,赐我一双慧眼吧!
☆、大新闻
六月的烈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