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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零你睡了吗?】短信泡泡发了出去,严景起身换了衣服下楼觅食。
二楼卧室,宽敞简约的卫生间里,严铭保持着严景离开时的姿势在浴缸边坐了一刻,头发上凝着的水珠凉了,滴落在身前交握的长指上,明明已是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指尖上那发丝柔软细滑的触感却是犹在…严铭在下一刻站起来,缓缓走到了镜子前,热气褪去之后镜子上的雾气散了,上头映出的眉眼看着竟是有些阴鸷。
一起,下地狱么?
方才那一瞬,他竟是认真的,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
阿零的手机在书包里响起的那一刻,她正非常狼狈的趴在冰面上,淌着鼻涕伸着手拼命往那破洞的湖面里捞人…只是,如果不是被方才的一幕惊到了,阿零一定能注意到此刻她的身边其实又张起了另一个结界将邢悠和夜福都隔在了外面,注意到之后再是想一想,她一定会开始怀疑百里容笙明明有机会张开结界却还是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的原因…
只是此刻阿零有些吓坏了,只觉得百里容笙那病歪歪的样子掉水里一定会死,吓得没有顾得上其他直接就扑了过去伸手探到冰水里开始乱抓。整只手臂探入冰凉湖水的那一刻便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冷得发麻,耳边逃出封印的大头正飘来飘去骂着活该的话,阿零这才回过神来想到求助,回头那一刻身前的冰水却突然一下飞溅起来,下一刻全身湿透脸色发青的百里容笙一下从水面下冒了出来。
结界在那一刻撤销,神色复杂的夜福和邢悠一路跑到了湖心。夜福动用灵力把站在危险区域的阿零扯了回来,百里容笙倒是不需要邢悠救自己就爬了出来,一身的冰水将那白衣黑发完全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夜福冷冷的看了百里容笙一眼,百里容笙冷冷的看了阿零一眼,四人无声相对只有阿零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随后百里容笙冷冷转身,朝着木屋走去。
屋外,夜福拉着阿零在树桩上坐下,有些心疼的去了娃娃的鞋袜用灵力给她烘脚和手,而此刻阿零的情绪却是有些矛盾。她一方面因为自己方才的灵力爆发有些欣喜,一方面又觉得百里容笙掉湖里是她的责任,不太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喜悦,纠结的情绪反应在微微抿着唇的小脸上显得有些僵硬。另一边,邢悠跟着百里容笙一路走到木屋边不好再跟着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的剧烈咳嗽声,冰冷的墨瞳暗了一暗。
她是擅自跟去他身边的,那一日北豫大火之后她跟着去了岚山却是不敢靠近,最后选择先去了百里容笙的住处,在那里留了下来。百里容笙在岚山大宅躺了十几天才醒了过来匆匆赶下了山,如若不是她守着,他的哥哥就活活在家饿死了。她意外的卖了他一个人情,至此之后他也不好再说赶她走的话,于是她趁机赖了下来,最后争取到了以侍灵的身份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其实邢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留在这个比她小了这么多岁的男孩儿身边,看着他对一个比她小了更多的女生掏心掏肺的好。七十年前的情伤,七十年来的经历她还没有学乖么?居然就这般轻易生出了情愫,看着这些年纪都可以当她孙子或重孙子的孩子们在感情中相互试探爱与不爱,她甚至还可悲的难过了。
邢悠明白,百里容笙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试探出昼零心中的善念,只是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为什么还非要为了一次无所谓的试探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而且之后,他明明那么难受,却是忍住了连咳都没有在她面前咳上一声,是为了不让她内疚?呵,只是啊,这样的温柔昼零这样粗心的丫头又怎么可能感觉得到?她只知道他在她面前是冷漠的严肃的,此时此刻她在那头只顾着为了自己的灵力突破而开心,又怎会想到他一分?
邢悠想着冷冷的转过身,却正巧错过了阿零微微抿唇看来的有些担忧的眼神,下一刻阿零起身准备去询问一下情况,却被夜福拉了一把,摇头示意让她不必过去。
木屋里,百里容笙运行了灵力进行调息,他的身体今天受了太大的刺激,看来今天的修行只能到这里了。苍白着脸色,金色的灵力在百丽容笙眉间淡淡凝聚,他的思绪却是在这一刻缓缓飘远。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脑海中忆起那密令之中提到的话,倘若这密令之中提到的人真的是昼零,那么她至少要在她的灵力还可控的时候尽量帮助她催生心头的善念,才能防止她堕入魔道。而今日的观察,好在她对身边的人还是关心的,对于陌生的人也存着基本的善念;那冰湖之下刺骨阴寒袭来的那一刻,他仰头之间看着那蓝色的湖心上一瞬探下搅动起水纹的小手,那一刻的心情,竟是有些想笑。
五年的时间里,他的生活平淡得古水无波。他对于昼零并没有很深的仇恨,却是有着深刻的印象,当初开始按照密令部署计划之时的心情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是,这也许便是他这一生最后的一次任务,最后一次,与外界牵扯上联系;而这最后的一次,不是杀人,而是助人,即便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至少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墨瞳微微扬起,淡淡望向了不远处的树下,那正逗着侍灵玩得开心的小姑娘。欢笑的眉眼映入那毫无波澜的双目,那冷冷的似隔绝了外部一切牵扯的气场引得夜福状似无意的抬眼,暗中投去了思量的目光。
冷情自制,拒人千里,这样的个性,其实和当年的殿下,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
只是,愈是冷情之人,便愈是未经情事,这样的人看似难以攻克,却往往最容易败在一场触不及防的动心之下。
回眸深深凝上身前阿零那透着粉嫩光泽的灵动笑脸,夜福发觉,这一次殿下的担心,也许并不只是一场单纯的,草木皆兵。
——
那一晚回去的路上,阿零的情绪一直很高涨,除了因为自己今天的突破之外,还因为今天晚上殿下已经一个飞机去了Z市,她不用因为感冒了还出去乱跑被骂了~
开着车,夜福有些无奈的听着副驾上的阿零絮絮叨叨的描述着方才运用灵力那一瞬间的感觉,心想殿下如果知道阿零盼着他走还那么高兴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心情…
其实阿零体内一直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只是她找不到熟练运用的法门。经过今日一日的训练,夜福发觉阿零最大的变化不是她的灵力,反倒是她的身体。感冒了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折腾了这么久还弄湿了衣服,这个时候阿零却像是好转了很多,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变好了。
夜福伸手探了一下阿零的额头,发觉她的烧已经退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有了血色。看来这金色灵魄的修行还当真是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夜福心中寻思了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谎报军情,把今天观察到的所有小担心小暧昧都先压下不说,努力支持阿零再修行一阵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于是第二日的凌晨,当某魔王大人清晨起来第一件事翻查邮件,看到那不痛不痒等于什么内容都没说的汇报邮件的时候,非常不满的拧了拧眉头。
昼焰行此行去Z市,目的是与Z市掌控着国内顶尖医药制药科研中心的裴家签下专利转让合同。清晨起来梳洗完毕,换上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穿衣镜前黑发墨瞳气质清冷的男人整个身材都显得挺拔而俊逸,他淡淡打量了镜子里的人一眼,转身拿起橱柜上的车钥匙出了门。
Z市地处南方,四季如春,即便是12月的天气白天也有十度左右的温度。屋外的街道上落了一地的杏花,车开过的时候,淡粉色的花瓣在蓝色保时捷的车身上擦过,随着气流翻转一圈落在洁净的地面上,带出初冬清晨凉爽干净的味道。
Z市是一个好地方,若是国内旅游会是一个好的去处,保时捷一路开到市郊,两公里之外便是进入了私家车道,道路两旁修剪得益的树木很好的指引了方向,车开了几分钟,停在了一栋庄严巍峨的庄园前。
杏花是Z市的市花,到哪里都是一片杏花的海洋处处落英缤纷。早春时节才开放的花也只有在Z市这样的城市才能在12月里开得如火如荼,昼焰行将车交给侍从,偏头望了望庄园两旁连成片的杏花树,转身跟着女仆进了屋。
这不是昼焰行第一次到裴家主宅,女仆管家显然都已经认识他,且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外来的男宾却是跟着私家女仆沿着午后的小路经过内院一路朝着内宅走去,沿路不少年轻的下人们躲在杏花树后偷偷打探,压低了声音的嘴角带着暧昧的笑意。
碧绿的青草点缀上粉色的花瓣,一身黑色西装容色清冷的年轻男人走在这样浅粉旖旎的院子里,看着竟是奇异的和谐。不远处,院子正中的一棵巨大的杏花树上,一双如同猫儿一般灵动的蓝色大眼睛正微微眯起从花叶间饶有兴致的打探着树下的男人,心中默念,一,二,三!下一刻树梢哗啦一声巨响,裹着粉色花瓣的白色裙摆一瞬从天而降朝着树下的男人落去,不偏不倚,不远不近,正是反应两秒一伸手就能抱个满怀的距离,下一刻那花瓣纷飞之间墨色的眸子却是一个微眯,修长身形一步向右缓缓位移,让出的位置,嗯,正好够那样体积的丫头摔个结实还不擦到西装一分一厘。
——哎呀!树上跳下的白衣丫头灵巧如猫却毕竟不是猫,惊叫一声在女佣诧异的目光中摔在了一堆花叶中。地上草坪很厚,她的这个动作也不丑,纷飞落下的花瓣正好妆点了她的黑发和白裙,坐在地上的少女皱了皱鼻子一抬眼,一双奇异的天蓝色的大眼睛直直对上了近处那双俯看而下的墨瞳——
结果那抹清幽的墨色中却是澄净一片,连一丁点涟漪都没有掀起…
这便是自方才那一连串带着严重目的性的举动之后,这穿着白裙年仅十六岁的裴家小姐裴依第二次遭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裴依坐在地上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白皙的肌肤上透出健康的粉色,雪肤黑发衬上点点细绒般的花瓣就像花间精灵一般漂亮,她仰头张了张嘴似刚要说话,下一刻却是被终于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