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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这些在利益面前毫无坚持的人,哪里可爱?”
“宋先生觉得他们毫无坚持,可我却觉得他们一直在坚持,他们从未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尽最大的努力坚持着这不易的生意,忍受着官府的盘剥,只要生活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不会放弃对生活的希望。”莫降顿了一顿说道:“是的,在我抛出的黄金面前,他们抛弃了那个罢市同盟,但我却觉得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那个罢市同盟,简直是如同孩童嬉戏般的幼稚把戏,它早就该被抛弃!”
莫降的话,让宋景廉陷入了沉思。
“宋先生或许是在想,为什么同一个问题,你我的看法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莫降像是跟宋景廉在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我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宋先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喜欢站在极高的地方,俯视芸芸众生,而我则喜欢跟他们并肩站立,站在他们的立场去考虑问题——所以我能理解他们的苦衷,也能明白他们的善良。”
宋景廉摇摇头道:“其实,并不是贫道站在云端俯视众生,而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就很渺小——和那些在崖山海战之日投海自尽的十万亡魂想比,这些苟活至今的人,确实渺小。”
莫降则摇头道:“这不是渺小,而是另一种伟大!是的,投海自尽的十万军民亦很伟大,他们用生命诠释了我华夏民族的忠烈不屈;但这些在异族统治下忍辱活下来的人,则是用他们的坚持和忍耐,保证了我华夏民族的延续!有的时候,求死比求生要艰难的多,有的时候,选择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气……”
听到这里,宋景廉再不说话——莫降的话深深的震撼了他,他看待莫降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他好像明白了,为何文逸、韩菲儿、甚至于赵胜和唐沁,都先后舍弃黑将倒向于莫降;明白了黑将为何会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如此忌惮——绝不是因为此人特殊而敏感的身份,而是因为此人独到的见解。因为此人振聋发聩的言论,因为此人悲天悯人的光辉人格……
此时,众商家已经将莫降等三人围在了正中央,各种年货堆积成一圈矮墙,将莫降围了起来——无数道热切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他手中的金叶子上。
若是能将那其中的大部分都挣到自家里来,官府征收的税款也就有了着落;若是众人平分了这点金子,对他们的税款缺口来说,那这点金子无异于杯水车薪——众商家如此想着,每一个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但是,站在正中央的金主,却好像并不着急,他先是跟身后的老者耳语一阵,而后看到没有人再来了,才缓缓转过头来——虽然他自始至终都面带微笑,但众人心中已经泛起了嘀咕: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来买年货的?
莫降很快用他的实际行动打消了众人的顾虑,他探手入怀,又掏出一把金叶子——莫降同时将一双手伸出来,两把金叶,灿灿闪光,耀人眼目。
众商家顿时一阵哗然——“财不外露、锦衣夜行”才是这些商人秉承的教条,如今这样一个张扬的年轻人,在他们面前展示财富,这种张扬乖张的行为,显然与祖宗留下的法理相悖。
但是没有人指责莫降,因为莫降财露的越多,商人们便越开心——有人要败家,有人要挥金如土,商家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又会跟顾客讲什么“勤俭持家”的大道理?
是故,莫降在笑,众人也在笑。
莫降笑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文逸将这些金叶子交给他时脸上的表情——这些金子,是他们所有的财富了,他们一路省吃俭用,基本上不曾有过大的开支,才辛辛苦苦攒下这些钱来。本打算将这些钱全部砸在崖山之上,拉拢人心,贿赂黑将身边的人,可黑将却抢先出手,将他们驱逐出了诸子之盟。到达新会城后,文逸本想利用这些金子拉拢腐蚀一些府衙官员,但却被莫降制止,而且,莫降还把所有的金叶子,一下子全要了过来。
如果文逸看到莫降现在的模样,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菲儿,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挑。”莫降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韩菲儿闻言,一时有些发愣——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自二人相识以来,莫降第一次带她上街买东西,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大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韩菲儿知道,莫降让她选东西的最终目的,绝不会是要哄她开心;虽然她知道,二人这次上街,绝不是情侣携手采买;虽然眼前的情景,跟她偷偷设想的幸福景象有很大的差异,但听到莫降那句话,韩菲儿的心里还是感到一阵甜蜜……
“别愣着,快挑啊!”莫降催促道。
韩菲儿刚上前迈出一步,街道之上就炸开了锅。
“小娘子,来这边选两盒胭脂吧,我们称心斋的胭脂可是这条街最出名的……”
“小娘子,还是来选如意坊的布料吧!马上就是新年了,怎么能不做身新衣裳呢?”
“小娘子,俗话说,鲜花配美人!您看看这一束红蔷薇,跟您多么相称……”
“小娘子……”
韩菲儿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众人举到眼前的货物让她眼花缭乱,实在是无从挑选。
莫降笑着回头问宋景廉:“宋先生,您要不要也置办些年货?”
嘈杂的人声,严重扰乱了宋景廉的思考,他的心情也愈发烦乱,于是沉声问道:“莫降贤侄,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别着急嘛,好戏才刚刚开始!”只回了一句,莫降又转过头去,望着韩菲儿的背影说道:“很难选择是吗?那咱们就全要了!等回家再慢慢挑!”
一句“全要了!”,让无比喧闹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众商人举着手中的货物,望着莫降,眼中有惊愕,也有疑虑:惊愕的是,这年轻人真是财大气粗,好大的口气;疑虑的是,这年轻人是否真的有财力,将这整条街的商品全买下来……
莫降似是读懂了众人眼中的疑惑,于是笑着解释道:“诸位莫不是不相信本人的话?那么这样,这些金叶子,权且算做此次交易的定金!诸位只需要带着货物随我到码头走一趟,我保证诸位的货物会被人收走——假若本人食言,那这些定金就是你们的了!”
第四章 莫降的计划(二)
闻听莫降提到“到码头走一趟”,众商家先是愣了一愣,紧接着,人群中便爆发出一声喧哗,喧哗过后,人们便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窃窃语声,飘如莫降的耳中。
“到码头去?到码头去干什么?”
“那里可是新会守军的军港!”
“旁边也有商用港口啊……”
“那小破港口有什么用?你可曾见过有哪家海商停靠过新会港口么……”
“如此说来,这人还让我们去码头……难不成说其中有诈?”
“说不准啊!商港旁边就是军港,到时候大队官兵冲出来,将咱们扣下,咱们若想脱身,说不定就得拿真金白银来换……”
从众人的议论声中,莫降得知,这新会的商用码头荒废已久了,平时极少有大型商队停靠卸货,偶尔有的,也不过是三两渔船进港避风——总之,这新会港口寒酸到什么程度呢?它寒酸到连近在咫尺的新会驻军都懒得去巡逻,懒得去刮这港口的油水。
想明白这些,莫降忍不住感叹:这也是怪自己疏忽了,当初定下这条计策时,只考虑到驻军营地就在港口附近,却没有想过这些商家对军队的抵触情绪……不过,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只能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这些商人了。
“我说呢,前日里那么容易就进了港,下了船,一个盘查的人也不曾遇到——当初还以为是王家海船的面子——现在才知道,是因为那新会商港寒酸到无人问津啊。”莫降也低声嘟囔了一句。
有眼尖的商家看到莫降在嘀咕,脸上疑惑之情更显浓重,递出去的年货,又慢慢收了回来……
莫降知道,若是再不说些什么,这帮人定会将自己当成一个骗子,当成用金银将他们引诱到军港的税吏——于是急忙朗声道:“诸位,难不成你们信不过我么?”
众人齐齐点头,一副“你猜对了”的表情。
莫降尴尬的笑笑,同时将手中的金叶子递了出去。
然而,方才还对莫降手中的金子趋之若鹜的商人,此刻却无一人肯接下那金光灿灿的金叶子——仿佛怕它会咬人一般。
“怎么?”莫降笑着问:“我的金子要不得么?它是烫手还是怎地?”
“烫手到不至于。”人群中有牙尖嘴利的回应道:“表面上这些金子看起来诱人,但说不住暗藏钓钩!”
“这位仁兄可说错了。”莫降也不着急,只是笑着说道:“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呢——本人跟官府,绝不是一伙的!”
“那你为何要带我们去港口?”方才说话的那个中年男子又道:“你不知道官府正愁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么?不知道那军营就在附近么?到时候若是强安个‘强闯军营’的罪名,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人群中附和之声响起一片,大家都觉得此人说的在理。
莫降见状,深看了那个一眼,而后才失望的叹口气道:“本人初来乍到,打算在此安家,却因为之前不曾到过新会,对此地的情况不大清楚——敢问诸位,那港口为何就去不得呢?”
人群中有胆大的人道:“方才那位兄台早就讲清楚了,这位客官为何就听不明白呢?”
“是啦!如果客官还想交易,就在此地便好,如果要带我们离开这里——这买卖也就算了。”人群中又有人说——这个提议,又引来一阵附和。
“可是,这些金银远远不够啊。”莫降苦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不够?”之前连续反驳莫降的那个中年男人再次说话,“你方才说过你是初来乍到,那又如何知道我们急需用钱?”
此人每次开口,都问到关键点上,几乎将莫降呛的哑口无言——莫降记住了此人的容貌,然后回头望了宋景廉一眼——意思是说,如果他是你们的人,赶紧管管!
可宋景廉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双目低垂,一副事不关己懒得开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