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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随朕走吧。」很好,很识时务。紫光帝对她很满意。
明恩华傻眼的看紫光帝似乎真的打算就这么牵着她走人,她连忙道:
「皇上,臣妾尚未收拾行李,一切还乱着呢——」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打理行李是妳的女官的事,与妳无甚关系。就让她们留下收拾,妳一人同朕回宫即可。」
明慎容虽不明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但趁着皇帝一时还没走成,赶紧继续努力挽留,这次晓得从明恩华这边下手——
「娘娘,天已晚了,就请皇上与妳一同留下晚膳后再回宫吧!」
明恩华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望着紫光帝。
紫光帝看着她,像是没辙的叹了口气,终于同意:
「好吧,朕留下来晚膳。用完膳后,一同回宫。如何?」
「臣妾自然随皇上一道回宫侍候。」她顺服同意。
明慎容大喜,连忙让人传话到厨房,要他们仔细又仔细,务必要让皇上吃得尽兴而归,同时对一旁的总管使眼色,找个最恰当的时机,让孙女晴湘出现在紫光帝面前。
「皇上,离晚膳还有一些时候,您想到园林里走走呢,还是品茶下棋?」明恩华问着紫光帝,同时也说给其他人听——若有什么计量,也好早做打算。
紫光帝看了看天色,决定道:
「就去园林里走走吧。朕难得来,就顺道看看妳与恩雅以前居住的小院,朕好奇得紧。」
明恩华点头,领着他走出正厅,被他握住的那只小手,也就一直让他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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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为何来?」
两人牵着手,走在花木扶疏的园林间。黄昏的天色将天地点缀成一片金黄的柔和朦胧,秋日晚风一阵阵吹来,将白日仍燥热着的气温给驱逐殆尽,只余满满道不尽的舒心清爽。
「为何这样问?」
「只是为了微小的理由莅临臣下宅邸,总是太不合宜了点。」
「探长辈病、接妻回宫,怎么能说是微小理由?又哪里不合宜了?」
「……是不是宫里有什么烦心事?」明恩华猜着。
紫光帝脚步一顿,低头看她。
「那些事都不会是朕的烦心事。」他的眉头微锁,定定望着她一会,终于还是将不太想说出口的话说出——「能让朕烦的,只有妳一人。」
「臣妾惶恐……」她赶忙脱口道。
他伸出一指点住她樱唇。
「别说。如果是这样官样制式的话,就别开口。」
不理会她惶然不解的目光,紫光帝再度牵着她走,目光遥望天边的云彩。
「妳不在时,朕很想妳。只是两天没将妳掌握,得不到妳的丝毫讯息,便焦心起来,真是不可思议。」还是不情愿的口吻。
身为皇帝,不应该给妻妾太多太浓的关注,至少至少,就算心中依恋关注,也不能教她知道。可此刻,他就是想对她说,不管她以后会变得怎样……也许,他说了,就是等着看她会变得怎样,看她会不会定向那必然的结局。
女人总是会恃宠而骄。如果她知道自己被另眼相待,很快的,她就会藉此嚣张,向他无尽索求,她会变得寻常庸俗,让他再也找不到当初欣赏她时的那点别致。
可能,他期望明恩华也会变得如此。因为这样才是正常,因为这样会让他放心,放心于她再怎么的与众不同,终究会走向相同。
这样一来,他的心,就无所挂碍了。
他不想被任何女人牵绊住,一个国君不该有太重的个人私情。
所以他要宠她,更宠她,更精密的关注她一举一动,看看究竟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将她攻陷。
一旦她被攻陷,她就会融成后宫里相同寻常的风景,永远不再那么鹤立鸡群得让他一眼就不得不望见,不得不追逐。
「妳是如此的与众不同,教朕挂念。」他微叹。已分不清是作戏还是真实了。
「皇上,臣妾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朕也希望妳寻常。可……」他顿了顿:「有时又希望妳可以不同得长久一点。」
两人走上精工雕就的石桥,一同望着小池子里已经迟暮的数朵残莲。每一支莲花都是凋敝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却还是坚持的挺立着。
「所谓的不同,不在于臣妾,而在于皇上怎么看待。也许臣妾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但皇上却已失了兴味。曾经觉得可爱的,变得可憎,如此而已。」
「或许吧。」紫光帝的目光从残莲上移回,望着她道:「妳说妳爱朕,朕相信。朕也不能保证现在所欣赏的优点,不会在日后转为厌恶的原由。」
她静静听着。
紫光帝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平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道:
「年幼时,朕看到张妃为了一只老死的猫哭得昏过去,几天几夜茶饭不思,亲自给猫净身,还做了冢,觉得她善良天真,梨花带雨的模样尤其可爱。现在,朕觉得她的哭泣虽已经练到能哭得很美,不会将妆哭花,但已经觉得厌恶了;咏春宫的热情张扬,也曾让朕觉得新奇,觉得这样的名门千金,居然能毫不做作含蓄,想要什么就拿什么,我行我素得那样大胆,前所未见。但后来,朕觉得她缺少宽容,什么都要争胜,太过霸道。至于金秋宫,又是另一种典型,她从来不肯屈尊讨好朕,看来冷冷淡淡的,有时朕对她亲近,她心中高兴,却还是要装作冷淡。朕一度以为她并不喜欢朕,嘘寒问暖都被冷脸以待,也就不自讨没趣,便少去她那儿了。谁知这样一来,她反而大病小病不断,就算没生病,也不肯吃饭,任自己消瘦。这样的自苦,也许是她在暗示朕可以对她亲近,可朕……」紫光帝摇了摇头。如果那些女人从来没有变,那确实就是他腻了。
「再说到妳姊姊。恩雅她很美、很聪慧、也很有胆识。她有身为女人的温柔敏感,也有担任起当家主母的手腕风范。朕很敬重她,最辛苦的那些年,都是她一路支撑着朕走过来。」
明恩华的心中一揪,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很怕听到紫光帝对姊柹的情意,却更怕听到他对姊姊也有厌烦之处……
「恩雅她……让朕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可以对朕温柔似水,但当她对付起她的敌人时,绝不手软。所以,朕对她的感觉很复杂。面对她的柔弱时,却忍不住想着她冷酷的那一面;觉得她手段太狠时,又不免想起她的温柔……直到她死亡的那刻,朕还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走到人生尽头了。如此聪明绝顶的女人,怎么会是这样下场?」
「皇上,您喜欢姊姊吗?」明恩华轻声问。
「喜欢。」只是喜欢,再没有更多了。
「这就够了,能让皇上挂记在心。短短的三十年生命,还没让皇上憎恶就消逝,也算是件幸事了。」
「死亡怎么会是件幸事?」他低斥。
「对某些女人而言,让心爱的男人挂记在心,记得她的好,比活了百岁千岁更重要。」
「妳也是这么想?」他对她皱眉。
「不,臣妾不这么想。」她摇头。「臣妾要一直跟随在皇上身侧,珍惜爱着您的每一天。」
「所以妳不会因为爱情而死?妳不想让朕挂记一生吗?」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怎么爱?与其让你怀念,不如一直站在你面前,让你将我看腻。」她没再用敬语,大胆的不称「皇上」只称「你」。
她抽出被他握着的手,退后两步,双手大张。让他好好的看她,任意的看她!
「妳宁愿被我看腻?妳知道看腻之后,是什么下场吗?」紫光帝双手抱胸,只为了克制自己的冲动,不让自己将她一把抓回怀中用力狂吻。
明恩华好温柔好温柔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对她称「我」而不称「朕」的男人。她知道这只是一剎那间的逾越,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所以她非常的珍惜,也感动着这男人在与她讨论爱情时,放下皇帝的身段。
「如果你总有一天将我看腻,那么终此一生,你都不会因为想到我而苦恼。甚至就算我不在了,你也永远不会想起。我希望你的心无所挂碍。」
「这算什么?伟大无私的爱吗?!」紫光帝不知为何有些愤怒,一点也没有被感动。
「不,我是有私心的。」她向他走近,好想好想吻他,但又有些犹豫。于是只好将光洁的额头轻轻贴在他胸膛上,抵在他有力跳动着的心口处。「我的私心是希望你一直看着我,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有何用意,我要你一直看着我!在你终于看腻我的那一天到来之前,看我吧!」
怀念追思只会得到憾恨,而只有活着,不断的、专注的被他看着,才有机会创造爱情。
当你看着我、评量着我时,同时也是在解读我。如果你觉得迷惑,你会继续求知,把我当成一本读不尽的天书挑战;如果你读懂了一部分的我,那你会高兴得意,你会试着印证自己的发现,然后你会来到我面前,对我施展各种手段……
如此如此,周而复始,若你不幸的没有看腻的一天,或,来不及等到看腻的那天,就忘了自己原意是为了看腻。那么……你的心,就是我的了!
「恩华,妳真是个怪女孩。」紫光帝叹了口气,将她用力搂住。
「不,我不怪,你只要多看几次,就会知道你觉得的怪,只是错觉。」她在他怀中轻笑。
「再多看上千次百次,还是改不了我对妳的定论——妳就是个怪女孩!」
「可是你喜欢?」她大胆的抬头,向他素要一句喜欢。
他看着她,本想捉弄她,绝不回答实话让她太过得意。但终是被她眼中迷蒙的期待打败。轻轻对她道:
「妳只需要我的喜欢吗?我,朕,的喜欢,是很容易给出去的。」
「那就也给我吧!」她才不管他给出多少喜欢,那不关她的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