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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念念沉默地用手在桌子上画着圈圈，拿着手机，对曲小颖的话也没有半点回应。
“明明是你自己打电话来问我意见的，你自己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只是讨厌我自己这种矛盾的心情。”
“我也讨厌你。”
“……”
被曲小颖嫌弃的感觉，就是心咯噔一下，然后头脑一片空白。她是打电话来问怎么办的，结果呢，居然是被人嫌弃了。
“总之，你要么尝试一下跟容湛重新开始试试看，你们之前又不是经历了什么绝对不能够在一起的严重事情，所以，再试一试？”
试一试？
可以吗？
“以前我可能会跟你说不要去相信，不要让自己再受一次伤，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珍惜跟及时行乐。你明明这么深爱他，就应该把握，之前是觉得没有机会，现在，你们可以努力试一试，就算是为了皓皓也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要来的比你的爱情更重要吧？”
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要来的比你的爱情更重要。
这句话，瞬间戳中了楼念念的软肋，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但唯独孩子不行。从前可能告诉过自己，对自己好才是最重要的，但现在孩子成了首位，如果有一天楼皓自己说要跟容湛在一起的话，她可能真的，没有拒绝的信心。
接到楼念念信息的时候，容湛刚吃完苏千颂给他配的西药。
“每天三次，明天也就好了，胃疼就少喝酒，饮食上面也多注意点，我还以为你感冒呢。”瞥见容湛在看手机，也不知道短信是什么内容，就见他脸上露出了微笑，一下就让苏千颂好奇了。
“谁啊谁啊？”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容湛收回手机，将杯中的水喝光了之后放回桌面，拿起车钥匙站起身来：“我送你去医院。”
“跟你约会的地方顺路？”苏千颂笑着打趣。
“要不你就自己打车，要不你就老老实实跟着，话不要那么多。”
苏千颂约容湛在一间咖啡厅见面，容湛到的时候，楼念念早就在那里等着了。在门口停好车子时，抬起头透过落地窗恰好看见屋里那道身影。
今天的楼念念穿着一件浅灰白的羽绒服，常常的头发高高扎起，耳边落下几缕青丝，侧面看过去，静谧的美丽。
脸上的神情淡淡的，长睫覆住了她眼里的神色，看不清。
约了容湛之后，楼念念一天的工作都不在状态，脑海里永远都是那个身影，心里面把见面之后想要说的话重复了好几遍。早早就来咖啡厅坐着，时不时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
“等很久了吗？”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嗓音，楼念念抬起头来目光便撞入了容湛深邃的眼眸中，他眼角带着笑意，瞬间让她整个人僵住，原本练习了很多次的微笑也没办法展现。
等到容湛坐回到位置上，楼念念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我约你，是有话想要跟你说。”
楼念念看着容湛，努力将目光放柔来，但也不知道是潜意识的缘故还是，每一次对上他的目光，她还是会有退怯的想法。
“你在说之前，我也有话想要说。”
这些话，来时容湛就已经想得特别清楚了，现在楼念念已经知道了他住在隔壁，跟楼皓经常接触。按楼念念如今的心态，容湛生怕她误会什么，到时候要解释就更加难了。
楼念念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安静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对孩子来说，我是个失败的爸爸，空缺了三年的父爱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所以我采取这样的方式跟他慢慢变得亲近。我没有想过将他从你身边夺走，也不会这样做，因为我知道孩子对于你来说就像是生命一样。”
楼念念紧紧攥着咖啡杯的杯把，拼命忍着情绪。
“我只想要慢慢弥补你们，就算时间很漫长，我也可以做到。”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来米兰，你父母知道吗？这么长的时间待在米兰，刑警中心怎么办？”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容湛话音刚落，楼念念猛地抬起头来看他，担心？
怎么可能！
“念念，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我们的未来一个机会。”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很戏剧化，就像现在，容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应该是得到楼念念很感人的回答，可突然的，脑海里就闪过那个人的名字。
好不容易温暖的心一下子又冷下去。
容湛等着楼念念的回答，却不知道，她心里面百转千回想了多少。
“我能不能够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在我跟之言之间，你会选择谁。”
再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楼念念想过做很多铺垫，但那些话在嘴里面揣摩了很久之后，还是没说出来。
不为什么，就为了那些话虚假。
眼见容湛的表情骤变，楼念念的心咯噔一下，脊背立马就窜起了一股寒意。
果然，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吗？
会难过到在生与死之间徘徊吗？
“念念，这个问题不存在选择性，你跟她不一样，上一次我就想要跟你解释。之言，我只是把她当作妹妹看待。”
妹妹？
楼念念觉得好笑，当作妹妹的话，会在梦里面不自觉呢喃她的名字吗？这个妹妹，有这么重要……
“容湛，我不求把你这个人全部了解透，但我只希望，如果我们真的重新开始的话，起码对对方能够尊重能够忠贞。我不希望你是为了孩子，而勉强跟我在一起，那样的话，只会加深彼此之间的痛。”
换做是别人的话，说这些应该会用生气的语调，可现在，楼念念已经没有去理论太多的力气了。
如果容湛可以做到的话，其余的便无所谓了。
容湛拧紧了眉，大约是吃了药的缘故，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楼念念并没有看出来。
自从昨天晚上，听见楼念念说沈之言的名字时，他整个人就不安心了，夜不能寐，心里面想着的全部都是楼念念到底知道了多少。
自己酒醉睡着究竟说了多少的胡话。
想要解释，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因为最初，他真的是把沈之言当作是心灵最深处的人，直到沈之言跟别人有了婚约，他才慢慢放开自己的感情。后来，就真的只是当作朋友，当作妹妹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不能够忘记，却能够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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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沈之言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可以说，她是我年少成长那段岁月里唯一亲近的异性，但那种感情绝非是爱情。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不至于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明白不清楚。之所以会在梦里面喊她的名字，并不是你想象中的，因为感情深，而是因为愧疚……”
愧疚？
楼念念有些疑惑，像容湛这样的人，会对谁有愧疚。
纤细的手指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若有所思。
“那些过往的事情，埋藏在我的心里面整整很多年，不拿出来说，是因为不想要记起那些伤痛。之言对于我来说就像妹妹一样，可我却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楼念念的手指泛起了一阵凉意。
她方才没有听错吧？
容湛居然说，他亲手把沈之言送进了监狱？
说起那些往事，就如同是生生揭开伤疤一样疼痛，别的伤疤可能愈合，而那道伤疤却不行，每每想起就像是在用刀刺一样，伤口愈合又裂开，反反复复，最后再也愈合不上，轻触便流血。
“为什么。”
“六年前，因为一起车祸，致人死亡，其实那一次开车的人是我，可是最后顶替我入狱的人却是她。”
楼念念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凭她对容湛的了解，他怎么可能做肇事逃逸，让女人来顶替自己罪名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不是警司吗？
越想，楼念念越觉得荒谬。
“开车的人是你，顶替你入狱的人是沈之言，容湛，你作为一名警司，不觉得你说这话有些好笑吗？”
容湛努力维持着脸上冷静的表情，试图用这样来控制自己内心早已翻滚的情绪。
“你觉得好笑是吗？我现在也觉得好笑。”
“那么之后呢，我可以理解你当时可能一时反应不过来，惊慌失措之下才会任由沈之言救你。可是后来，你就没有想过替沈之言洗刷罪名，自己面对那些过错吗？”
之后？
容湛想起了后来事故车辆的检查情况，那陷入迷雾般的真相困扰了他这么多年，可他始终都没有找到突破点。洗刷罪名之前，你得有证据，不是凭你口头上的话来决定的，容湛当然有想过要救沈之言。
可是，当与另一起车祸连接在一起，当家族出面制止，当原本清晰的真相陷入迷雾中，很有可能，以你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那么多。
容湛就是这样。
他并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所不能，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能够只手翻云覆雨的人物。
他也有软肋。
楼念念看着迟迟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容湛，见他唇角紧抿，下颌绷紧，就连眼底都是一片血丝。
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