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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本来要回来的,鲁修承突然提出打壁球。沈备回到地方,那些“酒囊饭袋”手无缚鸡之力,打打高尔夫充文明,已经把沈备憋得难受。
听修承一说,眼前一亮,就跟着过去。
鲁修承打球是一把好手,沈备学的很快,力量足,力道控制的巧妙。若非修承技术娴熟线路变化多端,还真不能做他对手。
不间断的三个小时下来,中间鲁修承还休息了几次,沈备自己打,好像负重越野跑,沈备觉得浑身都活动开了。只剩下摊筋软骨要休息了。
进了屋子,迎面是草草的鞋,看来没有出去。
“草草?”
沈备喊了一声,屋里没人应。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噼啪的走路声,草草揉着眼睛走出来,“你回来了?”
沈备换好鞋,把东西递给她,自己倒水喝:“啊呀,今天可真舒服。想不到那个鲁修承打球这么棒!”
草草闻见从他衣服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是洗过了。拿出来一个新的大背心,让他套上:“空调风硬,你刚运动完,穿上这个免得吹着。”
“不冷!”沈备要推开,看了草草一眼,又笑嘻嘻的穿上:“好好好,穿就穿。”他想起草草今天心情不好,不能太拧着来。
草草笑了笑,眼睛还是肿的,看睡眼惺忪的样子,似乎是刚睡醒。沈备弯起自己的胳膊,挤出小老鼠对草草说:“看,厉害吧?鲁修承就算比我年轻,也不过如此!”
草草想起刚才的春梦,又看他这么肆无忌惮的炫耀,脸上一红。现在的感觉和方才梦中的感觉好像啊,难道那个男人是沈备?
沈备看见草草脸红不说话,哈哈一笑,站直了从门口拎进来一套茶具坐在沙发上。一件件的摆开。又拆开里面的茶叶,准备喝茶。
“你爱喝茶啊?”草草轻轻的问,拖着大垫子,来到沈备的对面。又抱了个靠枕在怀里。
沈备看看她笑笑,递给她电茶壶。草草拿起来走进厨房接了壶水,放进插座上,研究了一下,打开开关。
四点多天还大亮着,这套房子是把东边,夕阳照不进来。透明的玻璃窗外面是蔚蓝的天空。沈备看着窗户的一角说:“你怎么有那个玩意儿?”
草草一看是自己忘了的军用望远镜:“哦,买的。”拿过来交给沈备,“和你用过的一样吗?”
沈备放在手边看了看,又对着远方调了调,嗤之以鼻:“这玩意儿是哄人的。你拿他干什么?”
草草单手支颌,无聊的说:“看对面楼啊!”
沈备本来专心的分茶,听草草一说手里一哆嗦:“偷窥?”
草草站起来拿了一包瓜子,打开放进水晶盘里:“差不多吧。你看咱家楼正对着两点钟方向有个男的,早上偷吃东西,被我看见了。”
沈备哭笑不得:“两点钟方向?你也懂这个?”
草草晃晃头,黑发一甩一甩的:“看书上说的。海军陆战队都这么用,对吧?”
沈备勉强一笑,低下头去。草草研判的看了他一眼,沈备似乎不太愿意深讲过去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呜——”水开了,沈备洗茶倒茶一气呵成,看来是没事总玩儿。
草草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三杯之后,沈备问道:“昨晚上,你去哪里了?”
口气有点像审犯人,草草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和大兵计较:“出去了!”
“啧,我知道你出去了。去哪了?”沈备有点不耐烦。
草草身子前后晃了晃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过来,我就告诉你去哪里了?”
沈备哼了一声,没有说下去,草草得意的以茶代酒敬沈备。
沈备眼睛一眯,自斟自饮,哗哗的水声中飘出的声音带着几分挑逗:“我想你了,就来了。不许么?”
草草没想到能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面上一窘,低头喝茶。沈备嘴角一歪,仿佛在说:小样儿,和我斗!
一丝不差,全都落入草草的眼角里。心里小火一拱一拱的,倒也忘了那些困扰她的问题。
看草草不说话,沈备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摆出很诚恳的态度说:“嗯,那个……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你一个人住着怪不安全的。”
“哦,我手机丢了。”草草顺着他的话向下说,方才的针锋相对又偃息下去,“我已经打电话把sim卡注销了。明天去销卡,顺便办个新手机。”
“哦,那一起去吧。先去买个新手机,然后办卡。”
草草点点头,把瓜子拨好,也不吃,全放在盘子里。沈备心里有事,根本没有品茶的心情。不过是做个样子,找个话题罢了。现在喝的嘴里正没滋味儿,伸手捻起几个瓜子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
一时间,两人都无话,一个剥瓜子,一个嚼着吃;一个倒茶,一个慢慢饮。静悄悄的屋子里,暮色从墙角悄悄的爬上墙,蒙在两人的面上,模糊了很多界限。
“草草,”沈备斟酌着,决定问下去。
他听说过很多离婚的女人为了再嫁,离婚时都不得不放弃孩子。如果草草也有一个孩子,自己必须表明态度。
草草抬头看他,大眼睛少了平日的水波烟雾,看起来干涩枯涸,好像一口露底的水井,透着渗人的寒气。
沈备吸了口气说道:“波波?是这个名字吧?你的孩子?它在哪里?”
草草眨了眨眼,低头偏到一边,半天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停止了,双肘支撑在膝盖上,两手交握在一起。发白凸起的骨节就在沈备眼皮下面,上面有青筋根根绽露。
沈备适时的握住草草的手,小小的拳头握在手里才发现竟然坚硬如铁!
“你先不要急,听我说。”沈备尽量放缓口气,“我一直没有孩子,如果你有,不管孩子是跟着你还是跟着……你前夫,你随时都可以去看它。如果……如果跟着你,你还是应该带着孩子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母亲嘛!嗯,如果你觉得我来不方便,你可以自己安排。不过,千万不要再那么晚回来了,还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也不安全。”
说着说着沈备就串了角色,摆出首长谈心的架势,虽然别扭,但语重心长谆谆教诲,他说的也顺畅多了。
草草的手冰凉凉的,沈备察觉了挣扎,放开来。
收回双手,草草抬头展开手掌捂在脸上,长叹一声,声音沉闷的说:“唉……谢谢了。你……真是一个好人!”顿了顿,草草没有拿开手,摇了摇头,还有一声嗤笑从掌缝传出来,“博博一定会喜欢你的。它一定会喜欢你的。”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沈备拿不准她的态度,局促的说:“嗯,是吗?也许我可以……呵呵,”沈备紧张的笑笑,“见见孩子?对了,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按照草草的年龄看,孩子的岁数不会很大。沈备有点期待。
草草十指叉开,深深的插进头发里,晃了晃脑袋:“它走了。一个男孩儿,走了。”
“走了?去哪了?”
“天堂,或者水晶宫。我也不知道。”声音干涩,竟然没有哭声。只有草草长长的喘气,和间歇的抽搐。
沈备愣在那里,死了?!
(8)
孩子,死了?!
沈备一下子明白草草哭的伤心的缘由,看这样子,怕是和她的婚姻还有关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既不敢问因由,也不敢劝解,怕一个不小心碰着伤心处,惹来不必要的伤心。
倒是草草抹了抹眼泪,说:“唉,让你看笑话了。对了,我一直以为你有孩子。”介绍人说沈备身边没有孩子,可以理解成没要孩子,也可以理解成孩子跟着妈妈。所以草草才有此问。
沈备苦笑了一下,摇头说:“我太忙了,没时间要孩子。”
草草看看他,见他神色间阴郁浓重,便住口不问。
天色已晚,草草站起来问沈备:“晚上在这儿吃吗?”
沈备眨巴下眼睛,有点奇怪草草缘何有此一问。这才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顺带想起自己周五对草草做出的安排,脸上一热,赶紧说:“啊,吃,在这儿吃。哦,对了,你会做饭吧?”
草草摇摇头:“都是家常便饭,要是点菜就得到外面了。”
沈备奇怪她情绪变化的速度,不知道她是真的心情变了,还是假装的?若是假装的,沈备有点犹豫,会不会又找个由头大闹一顿?还不如回去呢。
正想着,草草已经走进厨房,对沈备说:“喝粥吧,炒两个菜?”
沈备和女人相处的经验完全来自前妻,赶紧点头,自是做什么吃什么,为了和平,什么都能咽下。
菜端上来,沈备发现一荤一素,小米粥加馒头,尝尝比较清淡。但是中午吃了那么多小乔做的好吃的,又运动了一下午,这时候虽然饿,却对油腻不感兴趣,小米粥正好补胃。
吃完饭,草草一指餐桌说:“刚才我做的饭,现在该你刷碗了。”
沈备心说,看吧,找事儿了吧!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沈备面不改色心不跳,抱着草草落起来的碗筷跨进厨房。正洗刷呢,草草来到他旁边,把扫帚和簸箕放好,捡起他刷干净的碗筷,用擦碗巾细细的擦干净。沈备这才知道,原来是“本就如此”,而不是“借事找茬”。自己小人了。
不过,沈备也奇怪:“诶,草草,要是我不在,这碗谁刷啊?”
“当然是我了!”草草擦着碗,回答的理所应当。
沈备嬉皮笑脸的转过头:“那……你能不能当我不在?”
草草一翻白眼:“大活人戳在这里,谁能当你不在啊。不想干就直说——”顿了顿接下来一句:“说了也白说!”
沈备无奈的苦笑,草草也只是笑了笑。
沈备想借着这个机会多了解一下草草,洗完碗筷。看草草把厨房收拾干净,又坐了下来,便道:“诶,出去散散步吧。吃完饭活动一下比较好。”
草草看看表,“再休息十分钟吧,十分钟之后下去行吗?”
沈备点点头,歪在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