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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就此割下!冷不防却觉一阵温热之气袭向颈窝,听那人在耳边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蓝濯彦反问。不知怎的,背脊毫无来由地突然一麻,手中下意识地减轻了几分力道。
「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要杀我?总该有个理由。你看来不像嗜杀成性之人。」宇文剎答道,掌中仍擒着蓝濯彦的右腕,果然不错,蓝濯彦就是他的血魂!靠近他的身体时他才发现,不仅仅是嗅觉,好像连指尖都可以自相触的肌肤中感到那股馥郁芬芳一般!流连人间千年,他要找的就是他!虽然,『他』有太多出乎他的预料之处。
「因为我辨得出你的气息,不用多问也知道你不是人类。而且,你刚刚放走了那小妖!我不嗜杀,但是必须铲除嗜杀的妖孽。」随着宇文剎的指腹在腕间脉搏跃动之处缓缓摩挲,蓝濯彦微微一颤,胸中一阵急跳——这般焦躁炽热之感,似曾相识……
「你不能杀我。」宇文剎拨开颈上长剑,「杀了我,你便等于自尽!」
「自尽?」蓝濯彦后退半步,狐疑地与面前的妖怪四目相对。
他显然与那只小妖不同,修行大概早就超过了千年,已经无法一眼看出原形为何物,身量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开外,着了一袭素白窄袖衣袍,外罩青纱,一双幽深利目略微上挑,瞳仁中隐隐泛出几点妖异红光,似要慑魂夺魄一般!薄削唇边兀自勾起一个诡谲浅笑——
「不错,自尽。要是杀了我,你也会与我一同前往阴曹地府……因为,你是我的『血魂』,与我同生同命的『血魂』。」
「『血魂』?」蓝濯彦看向手中长剑,但很清楚那妖怪说的并不是它,而是自己。「妖言惑众!」四个字冷冷吐出,却仍然难以抑制心中剧烈的起伏颤动。
「妖言惑众?我对别人没有兴趣,我想诱惑的只有你。」宇文剎仍是浅笑,对了蓝濯彦低语。他不想死,便唯有迷惑住『血魂』的一颗心,将它操控在自己手中。他第一眼见到红衣就喜欢上他,自然对他志在必得,因为他们之间的姻缘乃是上天注定!
「滚开。」蓝濯彦别开目光,不想再与这妖怪四目相对,突然发力摆脱了他的钳制,闪身就要挺剑再度刺向那已恢复人形、正被初无修拥在怀中嘘寒问暖的小妖。
「燮儿,你——你真的没事?」
初无修瞠大了双目,一把拥住那受惊不浅的少年,急急问道。不想怀中那人还未答话,含讥带讽的戏谑之声却已隔空而至:「刚刚既然可以逞凶咬人,当然没事!初无修,还不快点带殷小妖离开?若想保他性命,也得先去求你皇兄答应!」
语出,人至。蓝濯彦人在半空,双脚尚未着地,宇文剎已先一步横挡在初无修与殷燮身前。不过,深知他秉性的殷小妖却不买帐,张口讥讽道:「宇文老妖,你又在耍什么诡计?我在山中被他捉到时,你明明就在附近却袖手旁观,现在又突然出手帮忙?」
「我出手当然有我的目的,这个顺水人情要不要……你们二人随意。」宇文剎不置可否。若说要送人情,倒不如说他在挑衅。挑衅面前的红衣血魂,看他如何反应。
倒是那初无修,只要夺回了殷燮,却也不在乎其它,管宇文剎是何目的,既然眼下有他帮忙缠住了蓝濯彦,他也乐得撇了麻烦,早早走人,远离是非之地!于是忙不迭道了句「这人情本王收下了」,便一声令下,率了手下人马,一阵风般去了,只留院中缠斗的二人。
月光是冷的,倾洒而下时却总给人一种温存的错觉。
如同红衣,如同蓝濯彦,如同此刻静静合拢着眼睫的血魂。
蓝濯彦累了。不论他再如何勇悍倔强,也终是一个人类。太过执着于要打败面前妖怪,却忘记此前被初无修刺穿了左肩;所以,即便他有万般不甘,最终也不得不被迫屈服于伤痛之下,支持不住,一头栽倒,昏厥在自己一心要杀的妖怪怀中。
「你累了吗?我也累了……」
宇文剎沉沉一笑,抱着蓝濯彦飘然落在被天际银芒映得一片清湛的屋瓦之上,扯了他那绛红外袍,掀开早被鲜血染得一片斑驳的里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肩头。被初无修的金刀穿身而过,伤得不轻。不过对所谓『妖怪』而言,却算不得是伤了。
掌心拂过他的肩头,再抬起时,其下的肌肤已恢复了平滑坚韧。年轻结实的肌理泛着莹润的麦色,竟比血色还要来得诱惑。
「我果然在下界待得太久了吗?还是因为,你是我的血魂,如此这般只是不由自主?」宇文剎禁不住自言自语。
诚然,蓝濯彦是个极好看的人。尤其是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眉,以及一双锐若寒星的眼……但这般赞美之词也只在人类眼中才算得上是赞美,在妖怪们看来,这样光润无毛的皮相实则如同赤身裸体,丑陋不堪!何况,他再如何好看,也仍是个男人。
他是雄兽,他的『血魂』本该是个女人。所以初无修才会惊得好似吞下了一枚生卵;所以,在山中嗅到了『血魂』特有香气时他才会心生疑惑。因为蓝濯彦是男人,伴在他身边的青衣青年却是个女子,一个如殷小妖般天生带了几分男子英气的女子。唉……如果回去对紫翊和盘托出令他心动的其实是个男人,恐怕他又要呼天抢地一番。
想到此,宇文剎暗自叹了一声,打横抱起蓝濯彦自屋上一跃而下,此时才发现,少了那许多闲杂人等碍眼,这国师府的院落倒比原本所想的宽阔了不少。宽阔而冷清。而且,有些奇特。
与京中高官贵胄们的府宅相比,国师府并非不够气派,只是明显地缺乏生气。四下环顾一周,这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竟然没有一个侍卫仆役……这倒是真真怪哉!莫非平日蓝老道上朝面圣时所摆的那些仪仗都是假的不成?
他心中如此想着,正想探个究竟,却听前面几进院中嘈杂之声由远及近。举目看去,只见簇簇火光黯淡了天空中的星子。
是蓝老道回来了。他想。
蓝凌不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还是一名道士,身怀除妖灵术的道士。他回来了,宇文剎就必须马上离开,甚至不能如刚刚那般躲在暗处偷看。
与蓝凌相比,蓝濯彦的功夫不过只有五成。有五成已是不易,到底他只有二十二岁,蓝凌却早已超过了寻常人类的寿数,没人知道他究竟多老,而且也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老人,似乎至多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身姿挺拔修长,面容俊朗中带着几分出尘仙气,因而愈发令世人认定,他就是真神谪仙转生下凡。
若是与他狭路相逢,以他千年修为也未必打不赢他,但也要费上一番工夫。此时完全没有必要,还是走为上策!
「濯彦,濯彦!你为什么睡在廊下?」
才进得内苑,蓝濯天已发现伏在廊下不醒人事的蓝濯彦,几步冲上前去,一阵拍打摇晃,竟然叫不醒他!
「师父!」此时的她焦急起来,方才显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濯天,少安毋躁。看来,今夜似乎是有不速之客前来造访过了。」蓝凌略略摇首,还是在夜风将最后一丝妖气卷走时捕捉到它的踪迹。随即,一面俯下身去,探出两指在蓝濯彦眉心点了几点,一面道:「罢了,孽障已经跑远,再追也没有用了,还是回房再说吧。」
话音落时,不过稍忽的工夫,如同电光石火一般。
「师父,濯天。」蓝濯彦睁了眼,目光仍有些迷蒙,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濯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睡在廊下,身上还带着这么多血迹?」蓝濯天心直口快,既有疑问,便马上开口。
「血迹?」蓝濯彦一楞,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受了伤,忙抬手按向肩头,却发现记忆中的伤口并不存在。
「只有四王爷来过而已?」蓝凌淡淡问道。
「是。」蓝濯彦点头。
「为师知道了,小妖跑掉不是你的错。时辰不早了,你们都下去安歇吧。明日为师自然会向皇上禀明此事。」蓝凌颔首,并未再多追问蓝濯彦为何昏倒,迳自回房去了。
蓝濯天盯着蓝濯彦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从他发丝间择出了什么,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蓝濯彦闻言,敛眉看去,只见一根细长银丝正在月下发出熠熠荧光。
第二章 害人的妖 杀妖的人
妖怪。
这对人类来说绝不是一个优美动听的词汇。因为『妖怪』是由天地间的邪佞之气酝酿而成,阴邪、邪恶、恶毒……『妖怪』就是万恶的化身。即使经过了千年修行,即使从未作恶,那团邪佞的血肉魂魄至多也只能称之为『魔』,永远成不了『仙』。
『仙』与『妖』正相反,『仙』是善念,『仙』是高洁,『仙』亦是一种遥不可及的艳羡。所以不止是人,连『妖』都忍不住渴望得道成仙……
可是,当真想成便能成得了吗?
「呵呵……」
想到此,蓝凌低笑几声,唇边勾起一个嘲讽至极的弧度。或许他真的已经老了,老得早已忘记年龄,老得连脑中思绪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