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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儿……”
“嘘。”阳黎笑着伸手捂住令狐飖的唇,踮起脚尖亲亲的一吻,轻笑将头靠在他的胸口,“飖哥哥,这样的黎儿,你还喜欢么?”
“喜欢。”令狐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仿佛呵护着易碎的珍宝一般。岳秋寒终于微微的侧过头,优美的唇角挑起若有若无的笑,很苦涩。令狐飖没有看向他,只是痴痴得望着面前淡漠的有些陌生的少女,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心疼。
“飖哥哥,我要杀你,你恨我么?”
“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令狐飖温柔一笑,将手拥的更紧了些。如若真的要了这条命,也都给你拿去吧。只要,能将那个温柔纯净的黎儿还回来,就好。
“唔……”阳黎没有说什么,轻轻阖上眼。“沈家父子一心要做武林盟主,而我只想当个盟主夫人而已,那个位置原本就属于娘的,不是么?我曾经问过飖哥哥,想称霸武林吗?你摇了头,你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喜涉足江湖,如果你应允了我该多好?沈力方答应为我休妻将我扶正,可最终把我许配给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沈龙。呵呵,你说,他不该死么?”
“……”
“至于你,飖哥哥。”阳黎脱开令狐飖的怀抱退后两步,散乱的发丝被风卷入夜空,水漾的眸子闪烁着狂乱与绝望,喃喃开口,“你始终不肯放弃追查杀死父亲的逍遥楼,你知道你会破坏我所有的梦么?破坏我成为盟主夫人的梦,破坏你爱着那个清纯黎儿的梦,所以,你必须死,知道么?”
“啧,真疯狂。”任垣轻笑着开口,却不想吸引了阳黎的视线,望向溪边。那清矍的身影淡如云烟的站在那里,静静的,深深的望着令狐飖。阳黎噗嗤一笑,朝他缓缓走去,一边开口“而他,却在最后破坏了我所有的梦。天山剑派的主人,雪衣剑岳秋寒是么。果然人如其名,衣不若雪魂且近,秋未凉人心自寒。你果然够无情,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木木言。知道自负乖戾的木木言夫妻为何宁愿为了区区三十万两白银,就可以不顾颜面的出手狙杀小辈么?”
岳秋寒微微眯了眼,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阳黎,“因为我求沈力方捉住了苦婆婆,再她身上下了龙虱。知道龙虱吧,深入肺腑吸食血肉,天下无药可解,只有焚烧木蝴蝶的香味能将它驱出体外。所以,他很拼命呢。”阳黎的表情越来越凄厉,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你杀了杜十三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你连自己门下的人都可以这么无情!出乎我的意料。”
岳秋寒只是淡淡的挑了眉,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阳黎吃吃笑着,“不反驳么?我对你了若指掌呢。就连你恬不知耻的勾引飖哥哥的事情,我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这种无耻之事传入江湖,不知道江湖人作何感想呢。”
“你没有这种机会!”任垣冷冷一笑,环胸靠在竹上,眯着眼睛望着一脸笑意的女人,“单我一人就可以让你尸……”
“垣。”岳秋寒终于开了口,轻轻冷冷不喜不怒,清澈的眸子丝毫没有瞧向阳黎,反而凝视着令狐飖,“别人的感想,与我何干?我爱谁恨谁,干谁何事?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令狐飖呼吸一滞,呆呆的望着狂放傲然的岳秋寒,脑中反复盘旋的就是那句,我便是爱了令狐飖,你,他们,天下人,又能耐我何!
这就是岳秋寒!毫无掩饰,纯粹傲然的岳秋寒!心中仿佛什么东西揪住,疼的眼眶也有些发酸。
“无耻!”阳黎突然出乎意料的尖叫起来,笑的凄厉而恐怖,“你以为飖哥哥会爱你这个男人么!不要妄想了!他根本不会喜欢你,你只会让他恶心而已!”
“黎儿。”令狐飖望了望岳秋寒的表情,皱了眉走上前几步欲拉住她的手,却不想被她一把甩开,“岳秋寒,雪衣剑!却原来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恶心!恶心!”
岳秋寒没有反驳,微微挑了唇,有些同情的看着面前几近疯狂的女子。
阳黎哭叫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回头望了望令狐飖轻轻一笑。秀丽的眸子里溢满歉意与柔情,“飖哥哥,对不起。”
令狐飖一震,还来不及反应就见阳黎袖中滑出一把短剑,朝岳秋寒撞去——
“岳秋寒!”
岳秋寒面色一沉,习惯性的挥掌去挡却不想听到令狐飖一声厉吼,微微一怔,忆起那日令狐飖愤怒的眼神,微微抬头,担心我伤了她么?伤了这个即便知道要害你,却依旧深爱的女人?
“呃……”有什么尖锐的物体刺入腹中,很冷。十年前,也有这样的感觉,身体传来的钝痛,溢上口腔的腥甜,漆黑无边的夜色。
“飖哥哥是我的,我永不把他给你!”阳黎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感觉到汹涌而出的液体温暖了手掌,冷笑看着面前依旧清冷淡漠的容颜轻轻的开口。“破坏了我的梦,代价就是,你永远也得不到我的飖哥哥。”
话音刚落,转手飞快抽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上自己纤细的颈项,“爱他,绝对不会比我深……”
“小寒!”
“黎儿!”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结束。令狐飖和任垣飞快的冲向二人,却只来得及将划落的身躯接住。
“寒!为什么不出手,为什么!”任垣将岳秋寒揽在怀中,点了他止血的穴道却依然无法阻止汹涌而出的猩红,颤声低吼。岳秋寒却只是静静的侧头望着身边抱着少女悲痛欲绝的身影,痴痴的,满是悲伤。
风静静的吹过,月光下斑驳的竹影掩去了清冷眸中一划而过的晶莹,只是浅浅留下了润泽的水痕。令狐飖,那个女人如此重要么,重要到即使我不还手,你也吝于给我一个关心的眼神?难道就连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是贪心么?
有什么液体滴落到脸上,淌入嘴角,微微的有些咸。茫然转头,却愕然看见任垣那素来不羁俊逸的容颜挂上了清澈的泪,痛楚的,心痛的,懊悔的,各种情绪在他眼中交错而过,张了张口,却终是无言。
还有人为我哭泣么?
张口想笑,却涌上了一口腥甜溢出唇角。轻轻抬了手,被他一把握住按在脸上,暖暖的,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温柔。“垣,对不起,要你这样担心。”
“你这个笨蛋!”
任垣欲将他抱起,却不想被岳秋寒再次止住,缓缓摇了摇头。
“你究竟要执迷不悟到何时!”长叹一声,却唤来岳秋寒抱歉的眼神。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怕是上天的定数。无法挽留,无法强求……
令狐飖跪在阳黎身前无力的望着鲜血不断的涌出,颤抖着手将她揽入怀中。
“飖……哥……哥……”
“不要说话。”一把握住逐渐冰冷的纤细小手,令狐飖心痛的无以复加,“不要说话……”
“不说,就没有机会了。”阳黎涣散的眸子凝望着令狐飖悲痛欲绝的脸,苍白的面孔上划过一丝嫣红,“飖哥……哥,不要忘记黎儿好么?不要……忘记黎儿……”
“不会,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来生……来生,黎儿……一定做一……个温柔的好……女子……,那……那时候……飖哥哥会……会爱……我么?”
“会,一定会。”
阳黎咳了一下,骤喘几口,眸子渐渐涣散了,却依旧强行掏出怀中的物品递到岳秋寒手中,“木……木蝴蝶……给……”
“黎儿!!!”
“我……们约定……来世……生一……堆……娃…………”
“黎儿!!!!”令狐飖一把将怀中逐渐失温的身体牢牢抱住,如同困兽般悲吼出声。月光下,阳黎绝美的容颜上依稀划过一道清冷的水光,渗入鬓角……
她还是爱着令狐飖的罢,这份真挚的爱情却被利益蒙蔽,染上了悲情厚重的色泽,晦暗不堪……
任垣微微叹了口气,垂头望着岳秋寒平静深沉的面色,低低开口,“寒?”
“走。”岳秋寒缓缓开口,撑住了任垣伸出的手踉跄着站起身,最后深深凝望了令狐飖一眼,压着伤口转身朝竹林外走去。
不愿清醒,宁愿一直沉迷地放纵。
不知归路,宁愿一世无悔的追逐。
这般纯粹的情份,却依旧难换你一个关切的眼神么……
听到身后的响动,令狐飖才缓缓的转过头。月光下落寞的背影,悲戚的神情,几乎遏住他的呼吸。
想也不想的,倏然起身疾步追上前去一把握住他瘦弱却蕴含力道的手腕,“去哪里?”
“……”岳秋寒淡淡的抬起眸子,凝视了他许久才浅然一笑,“疗伤。”
声音不大,清淡如风。
话音刚落,面前身影就斜斜倒了下来,被令狐飖眼疾手快的接住。“岳秋寒!”
任垣冷冷望着令狐飖一举一动,不屑的嗤了一声转身朝竹林外走去。刚没走两步,回过头静望着岳秋寒苍白绝美的面容,好一会才看向令狐飖,一字一顿的开口,“令狐飖,我任垣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如若有一天,你再次让他受伤,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你!”
令狐飖没有回头看向任垣轻鄙狂怒的神情,只是轻轻揽住岳秋寒,将头埋在他的发间,低低的说了什么,风扬起满地竹叶,散落纷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的,是他的伤,他的痛,还是他这份执著无悔的情?
20
醒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冷落凄清的清晨。还是那条幽长的林萌石径,还是密密唐竹翠林。突然而至的细雨驱散了淡薄的雾气,渐渐看清不远处伫立的魁伟身影,和他面前的新坟。
岳秋寒起身站起,无意牵动腹部伤口,立时眼前一片漆黑。待疼痛暂缓,垂下头去却发觉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很细心的包扎完毕,身上的血衣也被换下,披上了令狐飖墨蓝的袍子,挑眉淡然一笑,忍痛走出亭外。
令狐飖发现了他的举动,转过头,原本俊朗的眉眼仿佛憔悴了许多,猩红的眼带着难以言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