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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坂之后,村下自言自语地说『看他的脸色,明天大概不行了』。
「明天或许要请太田老师来指导你,你要不要先去跟他讨论一下?」
「是。」
村下交代完后,就转身走回校舍。
今天已经没有课要上的鸿岛,只等回到实习生准备室收拾东西下课而已。走到楼梯转角的阴暗处时,他忽然觉得好像一脚踩空。
「——哇!」
幸好他反应够快及时抓住扶手,尽管幸免*难,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知道自己是累了,鸿岛吐出一口气。
原本的精神奕奕,此刻一转而为苦涩和疲惫,神情晦暗得看起来—点也不像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的脸色……好苍白。)
连自己都这么累了,更何况是年纪更大而处*受状态的坂。虽然一开始的折磨随即变成快乐,但对身体的影响仍旧惊人。
每次完事后失神的他,总是一副昏死过去的模样。
那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敏感,早已习惯,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若是没什么经验的人,受这种残暴的做爱方式再三折磨,送医急救也不稀奇。
(我明知道,为什么还……)
鸿岛早就认为自己该停手了。这种脱离常轨的交合,只留下大滩精液的关系,其实早已让他精疲力尽。
(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原本坚信自己绝对没有性虐待倾向,但在坂面前,却总是无情地以这辈子从没说过的污言秽语伤害他,把他的身体当道具一样玩弄。鸿岛不敢相信那样的人真是自己。
自己虽跟一般年轻人没两样,对稍具危险性的事情有所好奇,然而一旦真正付诸实行,意义却全然不同。这可恨的关系耗损了鸿岛原本健全的神经,才短短一个礼拜仿佛已快烧断。
(我明明不想再继续了。)
当他初次在那问准备室里躇蹋坂,望着堆满教科书和档的房间射精时,瞬间,空间仿佛扭曲了。看到两人的精液滴落在旧地板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所以,每当他想告诉坂今天可以不必做,却只看到他畏怯而谄媚的眼神时,就觉得自己的胃在翻腾,而那天的行为也会更加猛烈。
他想用折磨来报复坂,就像他侮蔑自己的人格一样,也要他尝尝被凌辱的感觉。
但鸿岛早就知道这种做法不对。
(只会让彼此更累而已。)
因为被伤害而反去伤害对方的行为,只会让他每次看到坂都觉得有罪恶戚。
暴力式的性亢奋,到头来感觉更差。可是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最后还是故作恶态。言行毒辣,脸上却带着平常的笑,这种表里不一几乎快让鸿岛不认识自己了。
同时,他也一直可怜着坂。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眼瞧着哭泣的坂,心里想着他真是愚蠢。
然而,看到孤伶伶的他脸色泛青,拱起单薄的背缩成一团时,又觉得蠢的是自己。
其实坂处处显得脆弱,自尊高的他无时无刻总紧绷着神经,却连药都不会吃,还随口就对蹂躏他的人道谢。
(我在干什么啊我!)
鸿岛想到刚才抱起坂时,触到他细瘦肩胛骨的感觉。一想到只要自己大手一挥就能把他推倒,不禁觉得苦涩起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
没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一个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明知道报复并不能消弭自己焦躁的情绪。
听到坂那句『谢谢』的时候,一股没来由的自我厌恶让他握紧了拳头。
(我明明知道……)
自己跟他都是傻瓜。但是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退一步好让彼此解脱呢?
如果自己能像那一夜一样,什么都不问,而是去了解坂有多么脆弱不安又欠考虑,并且原谅他就好了。
即使坂以再怎么不堪的话语怀疑自己又何妨,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也难怪他会反应过度。原谅他不就好了。
(真可怜。)
看到他震颤痛苦的细瘦身躯那一刻,鸿岛真的这么想。不是高姿态地怜悯他,而是站在同等立场地为他感到可怜。
可怜,其实也有『可爱』的意思——这语言游戏,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突然,他想起以前一位声音沙哑、热心关怀学生的级任老师。地点,就在类似现在这样四四方方的空间。
应该是国中的时候吧?
(可怜,意思是值得怜爱,也就是可爱。)
而同情,也是怜惜。
所以人们才会总不自禁地关怀弱小的人事物,温柔以待。才十几岁的鸿岛,只觉得那是种甜腻而陌生的感觉。即便如此,当时对心动一知半解的少年,仍对这个字眼怀抱着些许近乎憧憬的情感。
那带点浅浅、甜甜、软绵绵的粉红色形象,令少年少女感到羞赧,当然,那时的鸿岛并不曾表露这份纯情。
它便这样静静地从记忆中淡淡逝去。
可怜。
轻声从嘴里吐出的这个字眼,显得更加稚拙。
「……原来如此。」
鸿岛浮现冷笑的脸庞,已找不到当初青涩天真的影子,只看到几经恋情的世故。可说是滑头,也可说是心冷。
然而,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抛不开,他就是无法不可怜坂。鸿岛这时才惊觉,再也不能否认自己正咀嚼着早已遗忘在心底的那两个字。
靠在墙上思索良久后,才发现连墙壁都染上了自己的体温。他直起身体,用力叹口气,继续往昏暗的楼梯走上去。
映照在楼梯间的夕阳,血红的令人联想到夏天。在梅雨季中开始的教育实习,不久也将在云散天开后结束。
他希望能够在晴朗的天空下活得更像自己,再也不想贬低、憎恨自己和坂了。
*****
坂倒下的隔天,还是由太田临时代替他的职务,担任鸿岛的指导员。
「看来也没那么严重嘛……」
对表示是神经性胃炎和过劳而打电话来请假的坂,太田没表现出什么好脸色。
「带鸿岛又不麻烦,真伤脑筋。」
这时太田才在无意间透露,正因为坂的资历太浅,校方才把成绩优秀,又在实习生中最为突出的鸿岛让他指导,这样就不会花上太多时间。
看到一旁的教务主任也皱起眉头,鸿岛心想,这次指导实习可能攸关教师考察成绩,忍不住紧张起来。
「呃、请等一下。」
要是不讲清楚,搞不好会影响到坂在职员问的评价和校方的考核。有点自责的鸿岛忍不住跳出来说话。
「那是因为我——常麻烦坂老师指导到很晚。下课之后有些疑问让我不得不到他家里去请教,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才会让他身体出了状况。看鸿岛这么努力庇护坂,其它老师都露出讶异的神情。
过了半晌,教务主任微笑说出口的话,更让鸿岛尴尬不已。
「……我还以为坂老师是个有点冷淡和漠然的人呢。」
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热心指导实习生。听到教务主任的结论,鸿岛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你也很热心啊。」
「没有……」
「学生对你的评价也不错。怎么样,有没有意思毕业后到我校来服务?」
「咦!?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吧?能不能毕业还是个问题……还有论文要写呢。」
「喂,你可得加油一点喔。」教务主任丢下一句惯例的鼓励。
好不容易终於把事情摆平,不过鸿岛的心情仍旧有些沉重。
「——辛苦了。」
「哦。」
回到准备室抽烟没多久,山冈就苦笑地走过来。
「听说你今天换了指导员?」
「是啊,不是很顺利。」
鸿岛虽然苦笑带过,不过表面木讷其实却相当细心的山冈,还是看出了他的心思。
「……你在担心坂老师吗?」
「……?」
山冈的话让他吓了一跳,反应也慢了几拍。
「呃、没有……」
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鸿岛平静表情下的焦急,山冈别无他意地点点头。
「就算不是你的关系,指导员因为身体不适而中途换人,还是有点尴尬。时机不对,也容易被误认为是我们造成的。」
「嗯……是啊。」
也会觉得自己有责任吧,为人忠厚的山冈又补上一句。
(真糟糕。)
他跟山冈虽然念同一所大学,不过在来实习之前,两个人并不太热。他是有把自己的性向告诉比较要好的朋友,但并没有不知羞耻到连不熟的人也四处张扬。
看山冈这个人,应该就像他的外表一样质朴。跟有点小聪明、有时会玩过头的鸿岛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很诚实面对自己人生的人。
可能在恋爱方面也是遵守所谓的道德规范吧?自己的行为要是被他知道……一想到这里,鸿岛不禁紧张起来。
完全不察鸿岛心思的山冈,继续悠哉地说:
「话说回来,实习真的满辛苦的,我以后要是当了老师,一定要对实习生好一点。」
「你真的想当老师吗?」
「是啊,以前就决定了。」
山冈好像是真的在考虑如何顺利取得敦职,腼腆地笑着说『是啊』。
「可是我不像你这么会上课,也不太受学生欢迎,得多加把劲了。」
「……没这回事。」
按照一般模式上课的山冈,在学生之间的评价普普。不过校方却认为他的教学简单易懂,以他们执教鞭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类型的人最适合当老师。
在这一个礼拜,表面上看来是鸿岛最出风头、最具领导风范,但实际上最受其它实习生依赖的,还是山冈。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人亲切的山冈非常好说话,而且与生俱来的体格和声音的优点让他说话充满魄力。而鸿岛呢?除了上完该上的课之外,就只沉醉在跟坂的疯狂情交里。
(……我真堕落。)
他知道自己会在实习中故作开朗扮诚实,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跟坂对抗。虽然没有摸鱼,却也不像山冈那样真诚对待赋予自己的职务。
「……你表现得很好啊!」
而在鸿岛自甘堕落的这段期间,山冈和身边的人建立了良好的人际关系,甚至已有学生找他谈升学、就业的事了。这些鸿岛都知道。
山冈虽然不怎么起眼,个性又容易吃亏,但鸿岛感觉得到,总有一天大家会知道他的好。
正因如此,刚才教务主任过度的赞美和期待,反倒让鸿岛感觉沉重,甚至羞耻。他比谁都清楚,该获得肯定的不是自己。
「你很适合当老师啦,加油。」
「是、是吗?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稍微有点自信了。」
「傻瓜。」
跟山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