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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釉?”方瓷心疼,捧着她的手拿出纸巾擦拭,“还有没有哪里伤到?”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如同一锅水炸开来,嗡嗡人声嘈嘈杂杂,秦釉失焦的瞳孔忽然疯狂地亮了起来,想都不想地推开方瓷,奔下了楼。
方瓷大惊,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琴,追了出去。
依旧是布告栏的地方围满了人,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正努力疏散越聚越多的人群,秦釉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重,费力挤进人群,便看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邵一弦和正为他做心脏起搏的林晚清。
“老怪!”尖叫的声音镇住了围观的人,秦釉粗鲁地推开挡住自己的几个学生,直接奔到了老师身边。
“怎么回事?”秦釉脸色煞白,跪在邵一弦旁边。
“小釉,别慌!”林晚清一边继续按压,一边安抚秦釉:“已经叫了救护车,一弦肯定没事的!”
平日优雅的教师此刻发髻散乱,颤抖的嘴唇苍白得厉害,一字一句却依旧坚决镇定,只是不知道是在安慰秦釉还是安慰自己。
“药!”秦釉摸索着邵一弦的口袋没有找到药瓶,“没有!怎么会没有!琴袋……琴袋!”秦釉支起颤颤巍巍的身子,朝围观的人群急怒大吼一声:“滚开!”她的琴袋备有药,自从他知道邵一弦有心脏病的时候她一直照着医生的处方备了药。
“釉!药!”方瓷拿着药瓶冲了进来,秦釉连忙死死抓住他。
“老师?”方瓷一边倒出几颗药一边询问林晚晴,后者凝重地点了下头,手中的动作未停。
救护车的声音终于传来,秦釉推开人群和保安一起开辟了一条路,医护人员拿着担架将邵一弦抬上了救护车。
“师母!”秦釉紧紧握着林晚清冰凉的手坐上了家属座,林晚清回握她,眼底一片决然。
方瓷静静看着救护车远去,转身拾起秦釉的琴慢慢踱至布告栏前。老教师潜规则女学生的戏码撤了,今日换上的是,林晚清早年与已婚的上任校长纠缠不清,怀孕堕胎遭遇手术事故导致此后的不育。年轻时候的照片以及年代久远的化验单、手术单一一列出,论据充分。
“这该不是真的吧?邵老师的反应这么大!”
“就是,昨天的事没见他这么大反应……”
“林老师平常看起来那么有气质,没想到……”
“别这么说,谁还没有个过去!林老师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
“只是这次邵老师恐怕凶多吉少,好像有心脏病吧?”
“是谁这么缺德啊?林老师名誉受损,损失的不还是金大!”
……
耳边的窃窃私语不断,方瓷眼底一寸一寸结冰,伸手将布告栏里的大字报撕了下来。四周的讨论声瞬间静止,方瓷转身,视线扫过面色各异的人群,嘴角突兀地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围观的学生俱是一惊,然后纷纷散去。
方瓷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中”的灯依旧亮着。
“先吃点东西吧?”方瓷将保温桶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林晚清:“师母?”男孩的眼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恳求,林晚清勉力一笑,接过来慢慢嚼了几口。
“釉?”秦釉眉间打结,推开了方瓷递过来的食物,走到手术室最近的墙边靠着。
方瓷还想说什么,却见林晚清朝他摇了摇头。
死寂的沉默再度蔓延开来,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时不时折磨着三人的神经。林晚清将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放到一边,空洞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墙壁。
时针缓慢地爬行着,就在秦釉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得发疯时,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面色疲惫的医生摘下口罩,秦釉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听着他宣判:“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往后踉跄了一步,秦釉抖着唇喃喃问道:“这什么意思?”
“对不起……”医生再度凝重开口,扒下秦釉的手离开。
秦釉缓缓摇头:“不……我不信!”身边,林晚清的身影飞也似地奔进了手术室,秦釉回过神来跟了进去。
白色床单下,邵一弦的神色安详,就像是静静睡过去一般。
“老怪……快起来,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秦釉拉着邵一弦冰凉的手,语气颤抖却佯装调皮:“你这样小心师母关你小黑屋哦!我可不会帮你说好话!”
“釉——”方瓷轻轻搭上秦釉的肩膀,脸色沉痛。
林晚清缓缓抚上邵一弦地鼻息,“一弦……”良久,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师母!”
“老师!”
医护人员再次手忙脚乱了一阵,秦釉诡异地平静了下来,面色淡然地看着林晚清被推进病房。方瓷眼角微红,将似要破碎的她拥进怀里。
“呐,小瓷器,此刻有点想吐槽了!”闷闷的笑声传来,方瓷紧了紧手臂,秦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扯了个灿烂乃至璀璨的笑:“这悲了个剧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埃尔加的e小调
林晚清醒来的时候,窗外斜阳正浓。秦釉正伏在她没打点滴的手边睡过去了,病房里的沙发上,看着杂志的方瓷听到动静连忙起来查看她。
“怎么了?怎么了?”睡梦中的秦釉被惊醒,一把抓住林晚清的手,“医生!医生!”
方瓷为她毫无防备的惶恐心疼,将她半搂在怀里安抚:“嘘……嘘……没事,你睁开眼睛看,林老师没事,她醒过来了。”
意识清醒过来的秦釉看见师母正含笑看着她终于镇定下来,却还是抖着声音问道:“师母,你还好吗?吓死我了!”声音到最后完全颤抖起来,林晚清心疼地将她腮边的泪拭去,眼底也有了水光。
“对不起……”嘶哑的声音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秦釉心疼地将她的手贴在颊边,眼泪落得更凶。
“别哭啊,傻孩子……”林晚清勉力一笑,眼泪终究还是滑了下来,“要是我也不在了,你岂不是要哭死?”
闻言,秦釉浑身一震,拼命摇头,死死抓着她的手叫道:“不准这么说!您只是晕倒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林晚清将输液的手移过来,轻轻摸着秦釉的发,“我从来不是一个坚强的人,没有他,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怀念,林晚清朝方瓷和秦釉温和笑道:“他舍不得留我一个人的,他一定会来接我。”
语气里的笃定和决然让秦釉泣不成声,方瓷的眼眶也不觉发热,他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亲情单薄,遇到秦釉之前也一直感情淡薄,此刻不知如何应对。
“傻孩子,哭什么呢?”粗糙的手心沾湿了泪,林晚清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担心你,但是现在,你有了方瓷。”
“不……”秦釉摇着脑袋泪雨纷纷:“别丢下我,求您,别丢下我!”
“你这孩子,就是太死心眼了……”林晚清轻轻地敲了一下秦釉的脑袋:“也许我们不在也好,你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和方瓷去国外进修了。”
“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您好好的,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别离开我!”
林晚清听着她的哭声,原本干涸的眼再度湿润起来:“孩子,你要相信,这世界上一定会有人爱你疼你的陪你走过一生的,你也找了这么久,就不要轻易放开。”
“不要……”
“方瓷,老师把秦釉托付给你了。”缓缓闭上的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秦釉歇斯底里的哭声突然拔高,方瓷慌乱中一手摁下床头的呼叫铃,一手将几近崩溃秦釉紧紧抱在怀里。
病房里很快冲进来一群人,秦釉不知何时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地靠着方瓷的胸,麻木地隔着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抢救,眼底的光一点一滴慢慢沉入死寂。
林晚清最终没有熬过那个黄昏,天边的灿烂霞光融进病房里,将她银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色,她的面容安详美好,嘴角还有淡淡的弧度,如同正邂逅一个美好梦境。
失去了乐界双璧的金大陷入了浓重的悲伤,校方更是停课一周来悼念这两位奇才的逝世。校园里遍布的黑纱以及突然安静下来的校园气氛和异国面孔的增多在秦釉的眼里,如同没有色彩的黑白默片,一帧一帧走过,整个世界荒凉得甚至没有自己的倒影。
邵一弦宣布死亡第三天,林晚清宣布死亡第二天,金大在大礼堂里召开盛大的追悼会,来自于世界各地的音乐人纷纷聚集金大。
他们的生平从来不遑多言,他们的人格也从来不需要正名。
一直面无表情的秦釉在司仪正要开口悲痛陈述灵堂上沉睡的两人对于世界音乐界的贡献时,秦釉搬了把椅子置于停灵处,在嘈杂哄乱的人声中拿出大提琴,兀自摁弦引弓。
极具冲击力的两个音部让礼堂里的吵嚷安静了一半,秦釉闭眼,一连串铿锵有力的重音如掷地之声惊得剩下的一半也收了声。
紧接着,稠韧的音色如同袅袅炊烟缓缓升起,成片成片地随风摇曳却久久不散。属于埃尔加的悲伤一寸一寸地铺延至礼堂的每一个角落,秦釉微微濡湿眼睫低垂,白色的灯光打下来,在她的眼下投下阴影,如同脆弱的枯叶蝶。
没有大乐团浩瀚声势的伴奏,孤零零的大提琴如同雨夜里静静绽放的花,声嘶力竭地绽放着,飘渺处似下一个音符就要消失,激昂处又似裂帛之声。精准的运功,撕裂的情绪透过弓弦的碰撞一声一声直达每一个人的心脏,深沉而又悲壮的疼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辉煌的一生,甜蜜的回忆在弓弦来回之间流转,最后剩下的莫过于后人无尽的哀思和挥之不去的惆怅。这曲令闻着落泪的挽歌足以道尽这两人携手走过的时光。
最后一个音符在急板中戛然而止,秦釉睁眼收弓,灵堂里鸦雀无声。
“我的老师曾说过……” 灵堂里的人从令人震撼的乐曲声中回过神来,压着胸口的石头像是被拿开俱是松了一口气。
秦釉不为所动,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