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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谁让您造句啦?我的包里有六本手抄的的情书。针对各种性格的女人,我还有针对最贞洁的女人的呢。您知道,卡利斯基不是在离伦敦三里远的里奇蒙台地追求过全英国最漂亮的女贵格会教徒吗?”
于连早晨两点钟离开他的朋友,感到不那么痛苦了。
第二天亲王打发人叫来一个抄写人,两天后于连得到五十三封编了号的情书,都是写给最高尚、最忧郁的贞洁女人的。
“不到五十四封,”亲王说,“因为卡利斯基被撵走了。不过,您只想影响德·杜布瓦夫人的心,受到袜商女儿的冷落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天天骑马,亲王发疯似地喜欢于连。他不知道如何向他证明他这突如其来的友谊,就把他的一个表妹,莫斯科的富有的女继承人许给他。“一旦结了婚,”他说,“我的影响和您的这枚十字勋章可以让您两年内当上上校。”
“可是这枚勋章不是拿破仑给的,那可差远了。”
“那有什么关系,”亲王说,“不是他创立的吗?它现在仍然是欧洲的第一勋章。”
于连差不多要接受了,但是他的责任要求他回到大人物那儿去。他离开科拉索夫时,答应写信,他收到了对他送来的秘密记录的答复,朝巴黎飞奔而去;但是他刚刚连续独处了两天,就觉得离开法国和玛蒂尔德对他来说是一种比死亡还痛苦的折磨。“我不会和科拉索夫给我的几百万结婚,”他对自己说,“不过,我会听从他的建议。”
无论如何,诱惑的艺术是他的特长,十五年来他只想这一件事,因为他现在三十岁。不能说他缺乏才智;他精明、狡黠;热情、诗意在这种性格里不可能存在;他像个检察官,这就更能保证他不会错了。
“我得这么做,去追德·费瓦克夫人。
“她很可能让我感到厌倦,但是我会望着她的眼睛,那么美,那么像我在这世界上最爱的那一双眼睛。
“她是外国人,这是一个需要观察的新的性格。
“我疯了,我要淹死了,我应该听从一位朋友的劝告,不相信我自己。”
第二十五章 道德的职责
刚刚回到巴黎,我们的英雄就去见德·拉莫尔侯爵,侯爵对他带回的答复显得大惑不解。于连走出他的办公室,立刻跑去见阿尔塔米拉伯爵。这位漂亮的外国人,占了被判死刑的好处,又兼有颇为庄重的仪态和信教度诚的福气,加上伯爵这样高贵的出身,十分地中德·费瓦克夫人的意,因此她常常见他。
于连郑重其事地向他承认,他很爱她。
“她是个最纯洁、最高尚的有道德的女人。”阿尔塔米拉回答道,—只是有点儿伪善和夸张。有时候,她用的词我都懂,可是连成句子我就不懂了。她常常让我觉得我的法国话不像别人认为的那么好。认识她,可以使您出名,加重您在社交界的份量。不过,我们去找比斯托斯吧,”阿尔塔米拉伯爵说,他可是个头脑有条理的人,“他曾经追求过元帅夫人。”
唐·迭戈·比斯托斯让他们把事情的原委详加解释,自己一言不发,俨然一位坐在事务所里的律师。他有着一张修道士的大脸,留着小黑胡子,无比地庄重;此外,他还是一个很好的烧炭党人。
“我明白了,”最后他对于连说,“德·费瓦克夫人有过情夫吗?还是不曾有过?因而您有成功的希望吗?问题就在这里。我应该对您说,我嘛,我失败了。现在我不再感到恼火,我这样说服自己:她常常发脾气,我很快就跟您讲,她还挺爱报复。
“我不认为她是胆汁质的气质,此种气质是天才的气质,是涂在一切行动上的一层激情的光泽。相反,她那稀世的美和鲜丽的颜色来自荷兰人的粘液质的、沉静的气质。”
西班牙人的慢性子和不可动摇的冷漠,让于连急得慌,时不时从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几个单音节的词来。
“您愿意听我说吗?”唐·迭戈·比斯托斯严肃地对他说。
“请原谅法国人的急性子,我洗耳恭听,”于连说。
“德·费瓦克元帅夫人因此非常喜欢憎恨,她毫不留情地控告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人,律师啦,写像科莱那样的歌词的穷文人啦,您知道吗?”
“‘喜欢玛罗特
是我的癖好……’”
于连得把整首歌听完。西班牙人用法文唱得津津有味。
这首绝妙的歌还从未被这么不耐烦地听过。唐·迭戈·比斯托斯唱完了歌,说:“元帅夫人让人把这首歌的作者解雇了:
有一天情人在酒馆……”
于连真害怕他又要唱下去。还好,他只是分析了歌词。这首歌确实亵渎宗教,有伤风化。
“元帅夫人对这首歌发怒的时候,”唐·迭戈说,“我提醒她,她这种地位的女人根本就不应该读眼下出版的那些无聊玩艺儿。不管宗教的虔诚和风气的严肃如何发展,在法国总会有一种酒馆文学。当德·费瓦克夫人让人把作者,一个领半饷的穷鬼的一千八百法郎的职位撤掉的时候,我对她说:‘您用您的武器攻击了这个拙劣的诗人,他会用他的诗回击您:他会写一首关于道德高尚的女人的歌的。金碧辉煌的客厅会支持您,可是喜欢笑的人却会把他那些俏皮话到处传唱。’您知道元帅夫人怎么回答我吗,先生?‘整个巴黎将会看见我为了天主的利益而不惜殉道,这将是法国的一大奇观。民众将学会尊重品德。那将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于。’此刻,她的眼睛比什么时候都美。”
“她的眼睛真是美极了,”于连叫道。
“我看得出您爱她……总之,”唐·迭戈·比斯托斯很庄重地说,“她并没有那种驱使人进行报复的多胆汁体质。如果说她喜欢伤害人,那是因为她感到不幸,我疑心那是一种内心的不幸,这是不是一个对以卫道为己任感到厌倦的正经女人呢?”
西班牙人望着他整整一分钟,不说话。
“全部问题就在这里,”他郑重其事地说,“从这里您可以得到一点儿希望。在我充当她的谦卑的仆人的两年中,我对此想了很多。您的整个前途,恋爱中的先生,取决于这一重大问题:她是一个对以卫道为己任感到厌倦、并且因感到不幸而变得凶恶的正经女人吗?”
“或者,”阿尔塔米拉说,终于打破了沉默,“就像我跟您说过二十遍那样,干脆就是出于法国人的虚荣心?是对她父亲,著名的呢绒商的回忆造成了这个生性阴郁冷酷的人的不幸。她只可能有一种幸福,就是住在托菜多,受一位仟悔师的折磨,他每天都让她看见洞开的地狱。”
于连离开时,唐·迭戈·比斯托斯说,神色更加庄重:“阿尔塔米拉告诉我,您是自己人。有朝一日您会帮助我们重获自由的,因此我愿意在这小小的消遣中助您一臂之力。了解一下元帅夫人的风格对您有好处,这是她的四封亲笔信。”
“我去抄下来,”于连叫道,“再还给您。”
“绝不会有人从您那里知道我们说的一个字吧?”
“绝不会,”于连高声道,“以名誉担保!”
“那就愿天主助您!”西班牙人说,默默地把阿尔塔米拉和于连送到楼梯口。这一幕使我们的英雄略微有了点喜气,差不多要微笑了。“看这个虔诚的阿尔塔米拉,”他心里说,“竟帮助我与人通奸!”
在跟唐·迭戈·比斯托斯进行这场严肃的谈话的过程中,于连一直注意德·阿利格尔府中的大钟报时。
晚饭的时间快到了,他又要看见玛蒂尔德了!他回去仔细穿好衣服。
“开始就干蠢事,”他下楼时心想,“应该严格遵守亲王的医嘱。”
他又回到房里,换上一件简而又简的旅行装。
“现在,”他想,“要注意目光。”这时才到五点半,晚饭是六点钟,他想去客厅看看,没有人。看见蓝色长沙发,他心头一热,眼泪就上来了,随即脸颊也热得烫手,“必须打掉这种愚蠢的敏感,”他生气地对自己说,“它会出卖我的。”他拿起一份报纸,想静下心来,从客厅到花园走了三、四个来回。
他浑身发抖,在一棵大橡树后藏好,才大着胆子看德·拉莫尔小姐的窗户。窗户关着,颇神秘,他几乎要晕倒,久久地靠在橡树上;然后,他踉踉跄跄地去看园丁的那架梯子。
先前被他拧断的那个链环还没修好。唉,事过境迁了!一阵疯狂的冲动,于连不能自持,把它压在了嘴唇上。
从客厅到花园,于连来回走了很久,感到极为疲倦;这是他强烈地感到的第一个成功。“我的目光将是暗淡的,不会出卖我!”渐渐地,吃饭的人进了客厅,每—次开门都在于连的心里引起一阵要命的慌乱。
大家入座。终于,德·拉莫尔小姐露面了,让人等的老习惯坚持不误。她看见了于连,脸腾地红了。人家没告诉她于连已经回来。根据科拉索夫亲王的嘱咐,他看她的手;那双手在抖。这个发现也使他慌乱得无法形容,他相当高兴,他只显得疲倦。
德·拉莫尔先生称赞他。过了一会儿,侯爵夫人也跟他说话,对他那疲倦的神色安慰了几句。于连时时刻刻对自己说:“我不应该多看德·拉莫尔小姐,但是我的目光也不应该躲着她。我在不幸发生前一个礼拜是什么样子,现在就应该是什么样子……”他有理由对成功感到满意,留在客厅不动。他头一次向女主人献殷勤,尽力让她那个圈子里的男人说话,并让谈话保持活跃。
他的礼貌得到了酬报:将近八点钟,仆人通报德·费瓦克元帅夫人到。于连溜出去,很快重新露面。十分用心地打扮了一番。德·拉莫尔夫人很感激他这种尊敬的表示,她想证明她的感激之情,就向德·费瓦克夫人谈起他的旅行。于连在元帅夫人身旁坐下,正好